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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绝不是现在这般,在这荒山古刹里觊觎自己兄长的侍婢。
  沈濯垂下眼,“我比姑娘你年长一岁。”
  宋婉轻笑,没有说话。
  他连她多大都打听好了。
  沈湛的这个弟弟,与他的阴郁苍白全然不同,像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青竹,挺拔端方,给人一种风仪沉稳之感。
  正直的过头了,在男女之事上就透着股傻气,什么都不说就以为她看不出他对她的心意。
  “麓山那边怎么样了?”宋婉又问。
  “一切如常,在收尾阶段了。”沈濯答道。
  这样与她隔着窗。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沈濯觉得心很静。
  想到她与他一窗之隔,鬼使神差的,他缓缓伸出手,轻轻触在了窗纸上。
  那纸分明粗糙磨砺,他却觉得指尖发麻。
  月华下,青年夜行衣下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结实漂亮,因竭力控制力道和颤抖,凸起一段青筋。
  宋婉悄声打了个哈欠,对话进入令人尴尬的沉默,她正想着怎么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就听到了沈濯的声音:“你……最近好不好?”
  他的话语透着对她的关心,并无客套,是真的想知道她在寺中过的好不好。
  她心中一暖,答道:“很好,这里虽然吃斋饭,却都是王爷派来的厨子,做的很好吃。有墨大夫请平安脉,还有婢女时不常的到山下镇里给我买时兴的话本子来,日子过的顺遂。”
  他眼神暗了暗,道:“那就好。”
  他是希望她过得好的,听到她并未因为到这里而受到冷待,也没有受到王府的苛待,没有因为孕期而难受,他就安心了。可不知为何,听着她透着愉悦的声音,他心里就漫上了失落来。
  她的生活平稳美好,他不应再对她心存野望才是。
  沈濯自父王母妃离世那日起,就没有了七情六欲,但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夜晚,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青年目光愈发深沉,转过脸看着凄凉的一轮月,足尖点地,跃入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第53章 宋婉很喜欢夏夜的气息,尤其是沐浴过后,清淡的皂角香混着湿漉漉的水汽……
  宋婉很喜欢夏夜的气息,尤其是沐浴过后,清淡的皂角香混着湿漉漉的水汽,空气中还有幽冷的花香。
  躲在绣阁里,夜好像变得很长,盖着薄薄的锦被,年轻的身体微颤着相拥。
  那时月色隆重又温柔,宋婉伸出手描摹青年英俊的眉眼,在他摘下面巾的那刻,宋婉就很喜欢他的长相了。
  他才给伤口上了药,还没有穿衣服,冷白的肌肉结实流畅,上面纵横裹着白布,白布上还有点血迹。
  “我能摸摸么?”宋婉指了指他结实的胸腹,全然是出于好奇,“我都没摸过,是硬的还是软的?”
  他目光温柔缱绻,没有回答,只俯下身,一只手摩挲她的脸颊,无奈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像是在研究和审视,洁白纤细的手指先是戳了戳他的胸肌,后还不过瘾似的,摸了一把,很是惊喜。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感受,青年就覆了过来,刚才摸过的胸肌与她近距离贴在一起。
  这次他吻了她很久,比以往都要粗野。
  珩舟是个温柔的人,很少这样。
  宋婉败下阵来不敢动了,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失身于这样的一个以武乱纪的乱党。
  她抵住他的胸膛,有些狼狈地躲开了些,佯装生气,“你就是见色起意!”
  他垂着眼看她,乌发与她的交缠分不清彼此,先前绑的紧实的布条已松松垮垮。
  他的目光带着克制,“不是。”
  “你若愿意嫁给我,我明日就带你走。”
  宋婉拉好衣襟,不悦道:“你拿什么娶我?你连宋府正门都进不了。”
  温和有力的手将她按入怀中,“给我时间。”
  宋婉看他这样顺从又自卑,就越是喜欢,被他吻过的嘴唇,被他咬过的地方,都火烧似的灼热。
  “会有一个人无条件的喜欢另一个人么?”她忽然问。
  “会。”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心底热切的欲望和酸涩的爱意如同不可抵挡的利刃,他哑声问,“我想,我想……”
  是珩舟的声音,他又在她的梦里不肯离去了。
  他唤她名字时,缥缈又温柔,低沉又深情,如轻而密不透风的茧,将她紧紧包裹。
  宋婉忽然觉得那可能是她疲惫的人生中唯一一次接近幸福的机会,如果跟珩舟走了,执剑浪迹天涯,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算计。
  珩舟是那样温柔的人啊,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宁静美好,她在他面前最放松了。
  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并未意识到。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没有一个人会没有条件的爱上另一个人。
  他却为她付出了生命,死亡将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深深烙在她心底。
  宋婉很想唤他的名字,然而咽喉像是被堵了棉花,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蹙着眉,不安地在梦中挣扎着,终于醒来。
  神思恍惚间,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起来。
  那青年垂着眼,高大,英俊,冷静,仍是一身黑色的锦衣,衬得皮肤冷白。
  “怎么……还梦中梦。”宋婉喃喃道,起身调侃,“你这个鬼东西,法力无边啊。”
  月色温柔,堪堪照在她身上,像是会发光,一双稍稍上挑的眼睛泛着潋滟的水光。
  温香软玉入怀,笑意在眼中闪过,沈湛忽然觉得心脏又酸又涨,他已记不清多久没有离她这样近了。
  他闭上眼,屏息静气,一动不动。
  “动不动就来阳间,这样合乎下面的规矩吗?会不会很危险?”宋婉有点担心地问。
  沈行唇角勾起,“对别人来说危险。但只要是见你,再危险我都会来。”
  宋婉想,啊,就是这熟悉的感觉,做了鬼也撩人于无形啊。
  “你怎么不抱我?”宋婉不解道,小声嘟囔,“刚才在那个梦里,你不是主动地很么……”
  沉默片刻,沈行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梦到我什么了?”
  宋婉细白的手指在他腰腹处拧了一下,“你还问?就是你啃我那次!”
  久违的悸动在心间荡漾,沈行一颗心颤着,被拉回久远的回忆中,并未躲开,低低地笑。
  她柔柔地贴着他,若有若无的香气在鼻息缠绕,沈行觉得心很静,一路奔袭而来的疲倦不知何时都消散了。
  他揽着她腰部的手收紧了。
  宋婉难以忍受地在他怀中扭动,不解道:“抱这么紧做什么,有什么愿望要我为你实现的?这几日我烧了很多黄纸给你,你收到了吗?”
  沈行垂下眼看她,眸子中的笑意如春水,流淌着烫人的情意。
  她这是把他当鬼了?还以为在做梦?
  他顺着她说,“不够。”
  她推开他,认真道:“那你还要什么?”
  一双眼睛明亮澄澈,是真的想要弥补。
  “你。”他喉结微滚,淡淡道。
  “我还没活够。”宋婉连忙摇了摇头,叹息,“我要是寻死,早该去死,可我活这么一遭,难道就是受欺负来的么?我不甘心啊。”
  何况才探知沈湛的谋反篡夺之计,这是她为数不多有机会触及到权力的时刻。
  她不羡慕也不贪图沈湛的给予,她只嫉妒,只不甘,自己为何不是那能够给予之人。
  “我都没让你保佑我,你怎么还要拉我一起去阴间?是谁说无条件喜欢我的?”她想了想道。
  跟鬼讲道理,不知道能不能讲通。
  沈行看着她,不说话。
  宋婉总觉得沈行那一双含情眼像是会说话,尤其是过了这些年,青涩褪去,多了几分沉稳和从容,不说话时盯着她,那隐隐的侵略感让她心慌意乱。
  “你别这么看我!”宋婉受不住他那灼热的目光,慌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你总这么来我梦里,我会不会有什么损伤呀?”
  比如被吸阳气什么的。
  眼睛被她的手覆盖住,其他感官灵敏了起来。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
  在北境苦行僧般的日子,他一度以为自己毫无七情六欲可言了,而此刻,沈行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一个还阳的鬼,现在身体各处都活了过来。
  “你常梦见我?”他问。
  宋婉累了,干脆躺了下来,将头枕在他腿上,鼻音浓重带着点委屈,“你总是入我的梦。”
  “都梦见我什么?”他问。
  宋婉侧过身,将脸埋进他腰腹部的衣衫里,闷闷道:“就是以前的那些事,以前你和我在宋府的时候。这样,我会不会被你吸阳气啊?”
  沈行失笑,一时不想告诉她真相,就这么顺着她说下去好像才能探听出她的心意来,便哄道,“不会。《聊斋》你不是看过么,人和鬼做那种事,才会被吸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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