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燕景焕眸中温度降至冰点,深吸一口气,转身躺下拉过锦被,“睡觉。”
  沈星晚诧异望着他的背影,着实有些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又惹到他了,她都说愿意了,他怎么还不高兴?
  沈星晚不敢问他,只得自己拢好衣裳挨着他躺下,可怜兮兮地拉过被角勉强盖住自己。
  燕景焕大手一挥,捉过锦被将她盖了个严实。
  她心下一松,侧过身脸埋在他劲瘦的背上,闷闷地,“他就想从我这儿打听子辉的消息,没别的了。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根本就不明白。”
  他叹息一声,终是转过身来,将她拥进怀里,阖眸吻在她发顶,“以后离他远些。”
  “嗯,知道了。”
  见她乖顺答应了,燕景焕僵直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身上暖和极了,他的气息和淡淡安神香气混合在一起,萦绕在沈星晚鼻尖,令她逐渐昏昏欲睡,终是在他轻抚她背脊的安慰下,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悄然洒落在床榻之上。
  沈星晚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燕景焕缱绻的眉眼,他嘴角噙着浅淡笑意,仿若昨夜那场疾风骤雨只是一场错觉。
  似乎一直在等着她,见她醒了,他指尖轻柔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掠至耳后,俯首在她光洁额头印下一吻,温柔得好似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
  “再睡会儿,我去内阁议事。”他声音低沉温润,带着宠溺。
  “嗯。”
  他眸光太过灼人,沈星晚没来由地羞怯躲进被子里,不肯再看他。
  待他走后,绯云带着丫鬟们进来替她洗漱,凑上来巴巴儿地问她:“小姐今儿可有想吃的?午膳用些乌鸡黄精汤补补可好?”
  沈星晚纳闷,“太补了,容易流鼻血,好端端的吃它做什么?”
  绯云撅起小嘴儿,瞟了一眼外头,“瞧那姑爷今儿出门春风得意的,我听人说小别胜新婚,昨儿晚上肯定没少折腾您,我昨儿在外头守夜都隐约听见您哭叫好几回,还是吃些黄精补补罢。”
  “......”
  沈星晚窘迫极了,给了她脑门儿一颗爆栗子,“哪儿听来的浑话,不许说了。”
  “我没胡说......”绯云委屈屈地揉着脑门儿,忍不住还是凑了过来,“昨儿夜里我都嘱咐烧水备着了,怎的竟没叫水呀?小姐,还是劝劝姑爷,要讲究卫生,这样对您才好,才.......”
  “你快闭嘴罢你!”
  沈星晚羞恼交加,眼见其他闷头干活儿的丫鬟肩头微颤显然在憋笑,情急之下一把伸手揪住了绯云的嘴,揪得她活像只小鸭子扑腾着胳膊连连求饶。
  她屏退其他小丫鬟,只留了绯云在身侧,绯云被她揪老实了,不敢再胡言乱语,伺候她洗漱后,仔细地为她梳理发髻。
  正往鬓边簪珠花时,候在门外的小丫鬟轻声通报道:“启禀王妃,广安公主驾到,已在前厅等候。”
  沈星晚微微一怔,旋即惊喜起身,匆匆向前厅去了。
  广安公主一袭月白色锦缎宫装,外披一件淡粉色的薄纱披风,用一枚红宝石珠花别在肩头,正坐立不安地在前厅里叹气。
  她一看到沈星晚进来,立刻迎过来拉住她的手:“星晚,你可见过你哥哥了?他怎么样了?”
  沈星晚屏退左右,将自己发现皇贵妃私库和去天牢看望沈云朝所问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广安公主听完,柳眉紧蹙,“正是这一点棘手,我这几日也想尽了法子,可并没有机会靠近皇贵妃的私库。”
  广安公主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抿唇思索良久。
  她突然停下,转过身抬眸望向沈星晚,“我倒有了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且说说看。”沈星晚鼓励她。
  广安公主想了想,又伸出手指数了数,才开口说道:“过几日便是皇贵妃生辰了,若是能以为皇贵妃庆生之名大办一场宴会就好了。”
  “届时,皇宫里必定人多眼杂,守卫的注意力也会被分散,咱们就趁乱去偷账本。只要有了账本,就能还云朝哥哥清白。”
  沈星晚犹豫,“如此,当真可行么?”
  “啧。”广安公主蹙眉,“总比他燕景焕单枪匹马去抢强多了罢,到时候我还能去给皇贵妃灌酒,好给你们去取账本打掩护。”
  沈星晚心下动容,忍不住握住广安公主的手,“为了我,令公主殿下涉险,实在惶恐,星晚无以为报.......”
  “哎,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广安公主故作轻松,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见她一脸懵懂,广安公主笑不可遏,抬手戳了下她的脑门儿,“你呀你,同你哥哥一样是个榆木脑袋。”
  她拢紧披风,“得了,就这么定了,我这便回宫去求母妃,请她牵头张罗为皇贵妃庆生,你也早做准备罢。”
  说罢,她径直走出前厅,走了几步忽然回首笑道:“日后我若成了你嫂子,你可得待我好些,否则......”
  她眼珠一转,笑的开怀,“否则我就送十个美人给燕景焕做妾,哼!”
  “你敢!”
  第31章 羞怯她可得主动些
  春日的紫禁城,琉璃瓦折射着晨光,金碧辉煌。
  宫墙之内,处处张灯结彩,宫女太监们脚步匆匆,正为皇贵妃的生辰宴会忙碌着。
  沈星晚手中执着小宫女送来的烫金帖子,眉头微蹙,没想到广安公主的行动力竟这样快。
  前脚才回宫,后脚这生辰宴的邀请函便已送到她手中。
  她稍作思忖,决定待燕景焕回来后先与他商议对策再做打算。
  这场宴会上多半是暗潮汹涌,事关哥哥和沈氏的命运,也幸得广安公主帮助才能有如此良机,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摄政王府的庭院里,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沈星晚肩头。
  她穿着绯色家常衣裳,发丝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边,更衬得她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她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手中执笔,于纸上不断排演着皇贵妃宫里的守卫点位,规划着最佳的行动路径,时而轻蹙的眉头,泄露了她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桌上茶盏中的茶水渐凉,她也懒得叫换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还未放下,绯云神色匆匆地从远处走来,脚步略显急促。
  她一向稳重,如此
  动作引得沈星晚侧目,抬眸问她:“怎么了?”
  绯云走近,微微俯身,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周大人的密函。”
  沈星晚点头,接过密函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
  她眸光随文字快速掠过,周大人已经联合了朝中诸多刚正臣子,预备弹劾魏子麟和皇贵妃的内容映入眼帘。
  她的心中百感交集,深知,周大人此举有多么不易,这短短的几日内,想要说服诸位朝臣一同弹劾当朝太子,无疑是一场豪赌,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她明白周大人此举,并非单纯为了维护她哥哥,而是忠臣死谏,是真正的出于对社稷的忠诚。
  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弹劾,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无法伤害皇贵妃分毫,还会引火烧身,祸及妻儿。
  想到这里,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密函,吩咐绯云:“笔墨伺候。”
  少顷,笔墨纸砚被摆上了石桌。
  沈星晚执笔,略作思索,饱蘸墨汁在纸上奋笔疾书。
  她先用最真挚的笔触,诚恳表达对周大人等人的感激:“周大人及诸位大人,心怀家国不惧强权,此番义举,星晚敬佩不已,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接着,她又写道:“然目下证据尚缺,若仓促上书,不仅难以撼动奸佞分毫,反而可能致使诸位大人身陷险境,亦会让我兄长的冤屈更难昭雪。恳请大人再稍作等待,星晚正全力寻找关键证据,待时机成熟,必能一击即中,将魏子麟与皇贵妃的罪行公之于众,还朝堂一片朗朗乾坤。”
  写完后,沈星晚仔细检查了一遍书信内容,确认无误后,才将信上墨迹小心吹干、折叠,装入信封,交给绯云。
  她神色凝重地叮嘱道:“这封信关乎重大,你务必亲手将它交到周大人手中,路上千万小心,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此事。若遇到可疑之人,宁可寻机折返,也绝不能暴露行踪。”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说罢,她怀揣信件快步离去。
  沈星晚望着绯云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
  微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袂,她逆风而立,眸光愈发坚定。
  她知道,马上要打一场硬仗了,而这封信,便是这场艰难博弈的开端。
  天色渐晚,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烛光摇曳,将满室的书卷与案牍染上一层昏黄。
  燕景焕刚从宫中议事归来,又马不停蹄地在书房接见了一众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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