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孟之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屋中的桌案上放下了一锭银子。
  第145章 燕泽此刻恨不得先将孟之大卸八块,然后再将自己千刀万剐。
  张信差走南闯北多年,孟之便问了他去彩南的最近的路线。张信差为人热情,仔仔细细地给孟之的舆图上做了标记,什么时候走官道安全,什么时候走小路便捷,以及什么时候走水路等都告诉了孟之,孟之如获至宝,再三感谢才离开。
  拜别了张信差,孟之跟叶卫昌又在村里的小摊上买了一些烧饼然后重新上了路。
  晋川离彩南本就不远,又在路上奔波了半个月左右两人就到了彩南城外。
  彩南多山,这几日马不停蹄地赶路确实累的够呛,孟之感觉自己都要瘦得皮包骨头了,急需营养大补一下。
  城外有重兵把守,而时荣泰的军队早在十几日前就已经到了。孟之拿出“时”家符牌亮出身份,守门的人自是不敢懈怠,招待孟之大吃一顿之后将她和叶卫昌送到了时荣泰暂住的地方。
  锦、丰双方目前还在僵持阶段,都憋着一股劲儿,等待时机,谁也不敢松懈。朝廷本来给时荣泰分了一个临时居住的府邸,可是时荣泰还是选择住在营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
  时荣泰知道自己女儿带着“死而复生”的女婿独自跑到这里来,一改往日慈父的形象,指着孟之就是一顿臭骂。
  骂也骂完了,打……又是不舍得打的。于是他让孟之带着叶卫昌先在城中的府邸住下,过几日便让人将他们送回京城。
  孟之撇着嘴抱着时荣泰的胳膊来了一记肉麻的撒娇,并且摆事实讲道理,并且扬言说爹爹守好前线,她护好后方。在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外加涕泗纵横的劝说下,叶卫昌红着脸移开了目光,时荣泰眉毛一抽拒绝的话便不再能说出口,便答应了让他们留下来。
  “计谋得逞”的孟之便喜滋滋地拉着叶卫昌的袖子将茶壶塞到叶卫昌手中,自己拿着茶杯,一个倒茶一个喂茶两人一起给时荣泰敬了一杯茶。
  时荣泰的部下们都知道时家千金从京城跟到彩南来了,本以为她是来这里游玩添乱的,都不是很欢迎。可是时荣泰却感动地说他的宝贝女儿太懂事了,知道为自己分忧了。
  其他人不理解,只是一味地无奈附和。
  他们不知一路上两个人是怎么吃着苦过来的,只知道一个细皮嫩肉的千金小姐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入赘姑爷,要是关键时候真能派上用场那真是见了鬼了。
  ……
  老马越跑越慢,最后连走都变得异常困难。
  张信差心疼地抚摸着爱马的鬃毛,牵着它去找最后的归宿。
  此时的他饥肠辘辘,方圆三里都不见一栋房屋,而带的口粮已经吃完了。前些日子他刚出发没几天,便见到一个满脸血迹满身伤痕的少年,倒在路边奄奄一息,手中还握着一根底部磨开了花的木棍。
  张信差给少年喂了水,待他醒来后又把自己一半的干粮留给了少年。少年面容英气,眼神狠厉,张信差按下心头的惧怕照顾他直至恢复了力气,他这才放下心来重新上路。
  自从上次突然心悸过后,燕泽就发现自己的冥主法力弱了许多,这几日更是几近没有了。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就连身体也比往常要更加沉重。
  几日前在螟蛉山上,他拼尽全力才把匪窝给端了,自己身上也多了好几处大大小小的刀伤。
  在此之前,他自认自己从来都没有像这般狼狈过。
  杀了匪徒,顺手救了被困的女子们,燕泽站在门边看着各色各样的女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然后看着满地的尸体仓皇逃窜,唯独不见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他拦下一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子,问他最近来的那个女子的下落,女子思索半天才说新来的那个女子因着容貌姣好,早就被卖到深山里了。
  燕泽听到自己白忙活一场耽误了时间不说还搞得自己一身伤,他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孟之。
  被关的女子都跑的差不多了,燕泽去匪窝里翻找出了一些药膏和纱布,给自己的刀伤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清理。至于肩膀上的那个弩箭,燕泽强忍疼痛将其拔了出来,带出很多血,溅了他满身满脸。
  他抬头看着窗外的阴云,心情不佳,他的瞳孔被滚烫的鲜血染的通红,他心中发痒,又想杀人了。
  屋子一角突然传来一个声响,燕泽站起身,拿起地上的大刀直接扔了过去。
  唯一的“漏网之鱼”是那个用弓弩的长袍长老。方才他本想瞄准燕泽的心脏再给他射上一箭,可是他的神经太过紧张,双手不受控地发起抖来,他竭力控制却还是搞出了声响。
  燕泽一手夺走长老手上的弓弩,谁知长老在最后一刻按动了扳机,利箭擦着燕泽的手臂飞出,在他的手上又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旧伤未凝,再添新伤。
  燕泽提着长老的衣领将他拖出来,举起拳头向长老的脑袋砸去。
  “少侠饶命!”长老不会功夫,看到燕泽赤手空拳杀了自己的所有弟兄,他没了骨气。
  燕泽本不想理会,他现在只想杀人。
  “少侠可是在找人?我、我这里有被抓来的所有女子的名录,上面记载了每个女子的最终去处,你放了我,我就把这名录给你。”
  燕泽不耐烦地将手上的血擦在长老浅色的长衫上,凝视着他的眼睛,嘴角勾着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
  长老见燕泽犹豫了,继续说:“这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你快放了我。”
  “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判?”
  接着燕泽动动手腕,轻易地将长老的脖子给卸了下来。
  长老死后,燕泽在他衣襟里找到了一把钥匙,然后直奔暗格,顺利开了锁,取出了名撸。
  长老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谈条件时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
  一番折腾,名录上哪有孟之的任何信息?
  燕泽将名录扔在地上,又气急地捅了长老好几刀,直至血肉模糊。
  他身上的伤不轻,伤口又发起了炎,身上起了高热。强撑着下了螟蛉山燕泽便没了力气,倒在了路边。被张信差救醒之后,他吃了些东西身体状况才稍微好一些。
  燕泽此刻恨不得先将孟之大卸八块,然后再将自己千刀万剐。
  都是因为孟之,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可是冥主,竟然端了贼窝,还救了人?
  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冥者,为恨意和世间所有的自私卑劣而生,为此,几乎每一位成为冥执的灵魄都为了自己而双手占满鲜血。
  现今,他是杀了人不假,可是救的人更多。最重要的是,他是凭借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想,为了救出可恨的孟之而杀的人,自己还没有落得半分好处。
  他这个冥主当的可真是太不称职。
  既然在螟蛉山上找不到孟之的踪迹,那么他就去彩南,找到她,然后亲手杀了她。
  孟之和叶卫昌到彩南已有五日了,这五日他们两个暂时住在城中府邸,养精蓄锐。
  时荣泰的几个年轻一点的部下等了几天就开始说风凉话了,什么替父分忧、懂事知理……孟之这个年纪的娇小姐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什么,净来给他们添乱来了——虽然说要是孟之真来添乱也轮不到他们来处理和保护。
  时荣泰无意间听到军士在下面议论孟之,有的人还污言秽语想入非非。军营中的这些人都是些八字不识一个的兵痞子、小混混。先前时荣泰忽略了这一点,如今知道军中将士们都是怎么看待这位天降小姐后,时荣泰有些后悔了,打算晚上下值回到城中府邸开始劝孟之带着她那位姑爷早点回去。
  目前形式一日比一日严峻,他不能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回到住处,时荣泰看到门前停着好几车的货物,他上前询问才知道这些都是孟之自掏腰包买的各种药材。
  他进屋换下甲胄,到后院去找孟之了。
  孟之正在张罗着力夫卸货,每一种药材都成堆成包分类放好。
  见了时荣泰,孟之前去行礼。
  “念儿,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孟之淡笑一下说:“前些日子跟着孙先生学了不少膏药的配方,其中有他独家调配的军用金疮药的方子,我便想着照着方子做些膏药,以备不时之需。”
  看时荣泰神色有些怔愣,孟之继续说。
  “虽然我这次准备的药材可能不太够,但是聊胜于无,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不过好在这些药材都是我在来彩南的路上从药材的产地订的货,价格要比别的地方都便宜许多,这几车还是能做出来不少膏药的,我还订了一些用来煮的各种常用药材,过几天就能送到了。”
  “念儿,你哪里来的钱?”时荣泰拉着孟之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拍孟之的手背。
  “平时攒的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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