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后来蒋京津嫌烦,又不好直接删微信,索性给徐子尧单独设了一个分组。
  好在今天是本年级一个月一次的形策课,两栋楼都坐得满当,也没机会撞见不想见的人。她们宿舍为了能在一块儿上课,选到的是比较严格的老师,点名考勤也很较真,抓到好几个没来上课的,病假也要扣分。
  开卷考的课程,大教室的纪律也就那样。答了到蒋京津才松一口气,仗着坐在后面,手臂垫在下巴下面,有一搭没一搭记着笔记,还是虚弱,又好像是困的。
  好不容易熬完一节连堂课,同学们一窝蜂涌出去,人流量惊人,她们几个待会儿已经没课了,又坐在靠里的地方,索性还是先坐着,准备等人散了点。
  “你爸爸到学校门口接你吗?”阿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蒋京津,关心道,“要不我们送你出去吧?”
  刚才老蒋给她发过消息,说是人已经在校门口等了。
  蒋京津这会儿确实困得有点晕,加上一整天都只能喝了粥,多少有点虚,正衡量着到底能不能靠自己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罗罗小小惊呼一声:“京津,傅元初来了。”
  “嗯?”周围都是人,她略微坐起来一点,还是没看到。打开手机,也只有老蒋发来的一条定位消息。
  “不用起来了,”阿水阻止蒋京津的动作,语气藏不住的揶揄,“人家直接进来找你呢。”
  每次形策课,大家都戏言是丧尸围城,楼下估计堵住了,走廊和门口人依旧还是很多。蒋京津往外挪了两个位,才终于看到傅元初,他微侧着身体避开迎面来的人流,书包只背了一边,松松从背上坠下来,没什么停顿就大步跨上阶梯。
  枕着下巴,蒋京津莫名想起高中,她那会儿集训,有次傅元初来看她,仿佛也是这样的场景。
  人生轨迹重合得太过严密,以至于似乎所有事情都能找到对照。
  室友们小声的调侃止住,不等蒋京津说什么,就已经多此一举地换到后一排。傅元初人也来到面前,他回宿舍重新洗漱过,衣服换过,手上还格外拿着一件外套。
  他先递给蒋京津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蒋京津也没问,慢吞吞拧开喝了一口,又递回去。
  “给我干什么?”傅元初把手上的外套递给蒋京津。
  “自己穿上。”他言简意赅。
  “哦。”
  整个流程细心又流畅,和谐到有点诡异的程度。
  室友在小心后面感叹:“这两人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吗?我追的情侣博主都没这么自然没这么甜。”
  阿水啧了一声,把上次点评过的话再说一遍:“当局者迷呐。”
  第26章 他和一个笨蛋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去哪儿呢?赶紧先来把中药喝了。”大好的周末,林女士不去聚会,难得做了一次严格家长,叫住就要出门的蒋京津。
  已经开始供暖,外面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穿着睡衣在家却很舒服——前提是,不用被催着喝中药。
  昨天从学校回来,尽管蒋京津已经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没事,也让傅元初给他们复述过医生的话,但老蒋和林女士还是难得一致地不松开,非又拉着她直接就去了一个据说很有名的中医馆。
  熬夜又爱喝冰的,医生一把脉,肠胃炎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蒋京津还是被确诊湿气太重,内分泌也有问题。蒋女士当机立断,不仅开了药,还顺路买回一个药罐来。
  被她这么一喊,已经遛到门边的蒋京津只好调转回来,皱眉看那碗黑乎乎的中药:“妈,没必要这么天天喝吧,苦死了,而且我回学校了也没法喝啊……”
  据说这药在中药里根本不算苦,但蒋京津本来就酷爱吃甜,对苦味很敏感,捏着鼻子凑近,还是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苦味。
  林女士放好药罐,一个眼刀,看她喝了才回:“你少在这给我找理由,我问过医生了,你回学校直接喝包装好的就行,别想着给我阳奉阴违,放假接着去把脉!”
  还是那句话,林女士对什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身体健康这方面,没有半点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个人你追我赶到客厅,最后还是蒋京津屈服。
  蒋女士也在这儿,看两人的官司乐得不行,还是塞给蒋京津一枚自己做的山楂糖,还安慰道:“没事儿啊京津,这药越苦,病好的越快。”
  林女士可没这么柔和,见蒋京津要去拿手,制止道:“现在不能喝水啊!万一药性不行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哪来的破理论。”含着一枚山楂糖,半晌舌尖的苦味才稍微散了一点,终于得到允许的蒋京津赶紧灌了一杯温水。
  “我去找一一看电影咯。”
  林女士没拦她,只叮嘱道:“不准吃凉的东西。”
  “知道啦!”
  还没来得及提醒她穿件外套再出门,人就已经没影了,林女士看着急匆匆关上的大门摇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谁。”
  顾女士她俩说话完全没有忌讳,闻言笑道:“京津这么讨人喜欢,真有讨嫌的地方,估计也是被一一影响了……不过,两人这么整天黏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谈个恋爱。”
  林女士瞟了她一眼:“你得了吧,高中时候一一收的情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还着什么急?”
  难得操心一次小孩儿的恋爱情况,两人从假期里跟哪个同学出去玩的多开始捋,各自回忆了蒋京津和傅元初收到过的情书和零食,倒是丝毫没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那边,没穿外套的跑着穿过花园,自然输入隔壁大门的密码,客厅空无一人,蒋京津轻车熟路上楼,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直接推开二楼尽头的卧室门。
  “一一!”刚刚还因为药太苦整张脸都皱巴巴的人,现在又声音雀跃,像一只小狗,径直扑到傅元初的床上。
  熟稔到像是回了自己家,在自己的卧室里,甚至可以分辨出,铺的床单被套是刚换上的。
  开始的开始,傅元初其实是不怎么欢迎蒋京津随时随地的到访的。
  诚然,如果说人生可以用轨迹来作类比,傅元初和蒋京津的人生轨迹作为不同的曲折线条,却必定有很深很长的重叠部分,但单论性格来说,两个人甚至算是完全不同的极端。
  而所谓的“青梅竹马”,即使两家父母关系再好、住得再近,如果天生性格里没有相洽的大部分,中途就闹掰的也比比皆是。
  和蒋京津相处过的人,对她的评价一定会有一条是:本人和姓名完全不一样。她从小就是活泼又热情的性子,同时也黏黏糊糊,认定谁是朋友,就想要每天都和谁待在一起。傅元初则是常常挂着一副冷脸,生人勿进,和认识的人也不见得多热络,仿佛天生怕麻烦。
  几年前的青春期,两种性格特性冲撞得更加剑拔弩张,蒋京津一度嚷嚷着要同傅元初绝交,文理分科后更甚。
  因着彼此都有各自的社交圈子和同性朋友,加上青春期里那些莫名其妙又不可言说的某些冗杂情绪,有一段时间,两家父母甚至旁敲侧击,以为他们已经绝交。
  而现在,正在打游戏的傅元初已经可以头也不抬,没什么威慑力的随口道:“下去。”
  蒋京津也自然当做没听见,自顾自仰躺着玩手机,过了一会儿,才又掐着点软绵绵地拖长了声音:“一一,你什么时候能好啊啊啊啊,来陪我玩啊啊啊啊……”
  神经兮兮的曲折语调,完全的蒋京津式风格。
  “立马从我床上下去,”傅元初看似没理她,实则仍旧退了游戏,边点开邮箱查看做收尾工作边强调,“一股中药味。”
  “真的吗?!”这招对蒋京津很有用,她立马坐起来,扯着休息贴到鼻边嗅嗅,“我怎么闻不到。”
  不会是被腌入味了吧。
  没得到回应,很在意这件事的蒋京津从床尾爬过去,人还在床上,只扯长了手臂,戳戳电脑桌前的傅元初,等他转身过来,又把袖子自然地凑过去:“你闻闻,真的这么明显吗?”
  要说有,也是草药的一点清香,完全盖不住蒋京津身上那股类似燕麦的甜味。
  柔软的棉布擦过嘴唇,傅元初喉结滚动一下,应激一样推开蒋京津的手:“你干什么?”
  蒋京津懵了一样,歪头看他,视线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傅元初正准备找补两句,就见她缩回手,自己又凑近嗅了嗅,神情略有些沮丧:“真这么臭的吗?”
  再嗅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次终于嗅到一点中药味:“烦死了。”
  显然是把傅元初的僵硬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但郁闷不过三秒,盘腿坐在床上的蒋京津马上又开始对着傅元初输出:“死破折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以前住院的时候我也没嫌弃过你呢,那医院的消毒水多臭啊,我还老来找你玩,我也没说你臭啊……还老是给你送饭呢!”
  最后一句纯属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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