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弥和是弥家旁系所出,是弥深老太爷那一辈支出去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其深受弥家庇佑,原本就有些放肆的性子,愈发肆无忌惮。
容家势微,如何能与弥家抗衡?
唯有走元嘉帝这条路,兴许一切都还有希望。
容拂垂下头,低低叹了口气。
没有证据的事,容拂空口无凭,没有办法揭露弥家的真实面目,但……以元嘉帝的头脑和手段,她未尝不知道弥家的作为,或许……或许她只是在苦恼要用哪一把刀去除掉弥家。
容拂愿意当这把刀。
为元嘉帝披荆斩棘,破除一切困难,斩杀所有奸佞。
或许是真的怕卞持盈被容拂勾走,弥深第二日便寻来青鸾殿,只是这头一句便是质问:“陛下昨日为何接见容拂?”
卞持盈合起手中奏折,翻开下一本,眼皮未抬,轻描淡写:“怎么?我接见谁,难道还要过你的首肯不成?”
一旁的迟月眼皮一跳,朝弥深投去怜悯的眼神。
而弥深丝毫不觉,反而辞严义正:“你难道不知道容拂的心思吗?他明明是怀有不良目的在接近你!你为何丝毫不觉?是真的不觉吗?”
卞持盈终于抬头,她看着弥深,平铺直叙问:“他是什么心思?我竟是不知道,你比我还清楚。”
弥深皱眉:“你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卞持盈,你别跟我说你真不知道。”
“弥大人。”迟月出声提醒:“别忘了规矩。”
弥深闭眼,忽而自嘲一笑:“是了,你我之间,还横跨着‘规矩’二字,我倒是差点忘了。”
宝淳这时候进了殿来,她瞅了弥深两眼,笑了:“哟,弥大人还知道规矩?你知道规矩两字该怎么写吗?我怕你是全然忘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加油]
第85章 蛇打七寸
◎我可以给你个孩子◎
弥深面皮抽动两下,他抬手欲作揖行礼,却被宝淳巧妙躲过:“哎,这礼我可不敢受。”
他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看向卞持盈。
卞持盈稳坐案后,似乎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是翻看着手里的折子,稳如泰山,连眼风都没有一个。
“许是中间有误会。”弥深忍下不甘,郑重朝宝淳作揖:“殿下见谅。”
宝淳站在案边,笑嘻嘻看着他:“原来是有误会啊~我当是什么呢。”
“昨日是娘的生辰,弥大人送了什么?”她挑了挑弯弯细细的黛眉,靠着身后的柜子,双手环胸,意有所指道:“不会还没送吧?啧,这……是什么道理?”
弥深被这话憋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沉默好半晌,才艰难开口:“我……”
“宝淳。”卞持盈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她捏了捏鼻梁,淡淡道:“你先下去,一会儿再来。”
宝淳站直身体,她盯着弥深,点点头:“好,那我一会儿再来。”
“皎皎。”宝淳一离开,弥深便急忙走向案后:“你听我解释,昨日我是要来找你的,亲自和你一起过生辰,自然是带了礼的,只是……只是我昨日来的不是时候,所以没送出去礼,也没能陪你。”
他委屈地盯着卞持盈,眼圈一红:“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能将我挤走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闲暇时的消遣吗?”
“我从未这样认为。”卞持盈叹口气,侧身看他:“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没有谁能挤走你,容拂不能,其他人也不能。”
“那容拂找你是做什么?”弥深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丝表情:“是自荐枕席吗?”
卞持盈:“是。”
弥深紧绷下颚:“那你答应他了吗?”
“我若是答应了他,你便不会在去户部的路上偶遇他了。”卞持盈仰头看着他:“你的性子一点没变,和以前一样。”
弥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拉过她的手,凝视着她,语调柔和:“皎皎,我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始终待你如一,不曾变过心。”
“我也没有变过。”卞持盈抬手抚过他的眉眼:“你该是知道我的脾性,也一直如初,没有变过。”
“我何尝不知道。”弥深握着她的手,眼里一片深情:“你如何,我最是了解的,但是我不了解旁人,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心思来引诱你,我为众矢之首也罢,可……可你全然不疼惜我。”
卞持盈讶异:“此话怎讲?”
弥深哀怨看了她一眼,垂眸贴着她掌心:“跟了你九年,我什么也没得到,自然,我也不需要得到什么,可我看见旁的夫妻恩爱不疑,子女可爱孝顺时,心里总会很难受,皎皎,我如今是快四十的人了,将来无儿无女,连棺椁都没人管,如此想着,便悲从中来,感到一股凄凉之意,久久难消。”
上方久久没有回应,弥深心里咯噔一声,他慢慢抬头望去——她正垂眸看着他,眼里满是疼惜,他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卞持盈抬手覆上他眼眸,语气轻柔:“所以,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
“真的吗!”弥深一怔,旋即狂喜非常,他一把抓下她的手,一脸惊喜看着她:“你真的愿意给我个孩子吗?”
卞持盈含笑点头:“是啊。”
弥深捏着她柔软无骨的柔荑,眼里的喜悦都快溢出去了,他却故作镇定:“为何、为何你之前不同意?为何眼下你又同意了?”
“因为你说得对。”卞持盈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声音轻轻:“没名没分跟了我这么久,却什么也没得到,这不是很亏吗?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与你一般大的人连孙子都有了,你的不容易,我都看在心里。”
“只要你体谅我,记挂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弥深伏在她膝头,声音也很轻:“皎皎、阿月,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飘渺云烟,我最看重的,是我与你的情意,以及这情意交融诞下的孩子,我只盼着,有一个你的孩子,能常伴我左右,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导他的,给他一个新身份,让他此生无拘无束,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我绝不会让他去影响、去威胁皇太女的地位和身份,这点,我向你保证。”
“我相信你。”卞持盈低头抚过他鬓边:“我也相信你我的情意会滋养处一个好孩子来。”
“那我们现在。”弥深直起身来,看着她,一脸期盼和激动,眼底闪着狂热的光:“现在就……”
“瞧你。”卞持盈嗔道:“这么急做什么?你怕我反悔不成?我向来言必行,行必果,你若信不过,我便也无能为力了。”
说着她就要抽回手。
“皎皎、阿月!”弥深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高兴了,忘了分寸,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定然不能错过。于是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去想缓和的法子。
“我知道你最近是月事时候,不能行房事,但我、但我太高兴了,一下就忘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随性而为,很多事并不是出自本心,而是、而是……”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卞持盈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眉心:“知道了,我没有生气。”
弥深见她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我忽然答应你,是因为我明白你的苦楚,但你也要替我想一想,我的苦楚并不少。”
她幽幽一声叹:“身居高位看似得意,实则暗地里危机四伏,不敢行差踏错,生怕踏进万丈深渊。”
弥深紧紧牵着她一双手,一脸怜惜:“我知道的,你的苦楚我也都知道的,阿月,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帮你,弥家也会毫无保留地去帮你,你的后背,可以放心交给弥家。”
卞持盈看着他,笑意愈深:“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说一遍就够了。”
她抽回手:“时辰不早了,你快家去吧,一会儿我还得教宝淳处理一些事。”
弥深眼眸闪了闪:“宝淳……是什么事找你?”
卞持盈回过身来,一手撑着长长的条案,一手翻看着手里的折子:“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她在政事上有什么疑惑吧。”
“宝淳听政已有三年。”弥深凑近:“你觉得她怎么样?”
“尚可。”卞持盈语气平静:“交给她办的事,也都办得妥妥帖帖的,没出什么差错,就眼下看来,她进退有度,处事也够灵活,若说不足,也是有的,譬如容易冲动,思虑不周,但这些都是小毛病,多磨练磨练就行了。”
“怎么?”她转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弥深,笑问:“你是要‘参’宝淳一本?”
弥深苦笑:“我可不敢,只是今日见到了,随口一问罢了。”
卞持盈点点头,遂不再多言。
弥深看着案上垒得高高的折子,眸色渐深,他转头看去,眼底一片明亮:“就不耽误你了,我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