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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殿下,明日朝会,武靖侯述职,若是搬出太后来,咱们该如何应对?”迟月问。
  卞持盈挑眉:“应对?又不是我将太后赶出宫的,我有什么好应对的。”
  迟月:“话虽如此,武靖侯可不是他哥哥宗穆,说不定,他会搬出孝道来,压殿下您一头。”
  “若要尽孝,那是晏端的事,与我何干?”卞持盈撑着头,指尖揉着太阳穴:“压我?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突然觉得厌倦。
  “我已经忍得够久了。”卞持盈往后一靠,她看着桌上垒得高高的折子,语气低缓:“是时候了。”
  殿中烛火通明,纤细单薄的身姿映在墙上,看上去婀娜娇柔。然她笔下刀锋锐利不减,杀意凛然。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刚到四更天的时候,长安下了场小雪,薄薄的一层披在地上,细碎如撒盐一般,踩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金銮殿外已经候了不少朝臣了,他们穿着厚厚的氅衣,三三两两站在一处,或是安静而立,或是细声交谈。
  只有一人站在独自站在一旁,他看上去不到四十,身姿不显,但却很是挺拔,眉目清然卓绝,很有文人那副味道。
  “武靖侯这时候杀回长安做什么?难不成是想重振宗家?”
  “重振?只怕是难喽!”
  有人凑在一处,低低议论。
  “我要是他,必然不会踏进长安一步,好好儿的在边城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这个时候,逞什么能,明哲保身才是重中之重。”
  “或许,他是有什么锦囊妙计?”
  “妙计?再怎么妙的计,能敌得过那位?宗穆一脉已废,一位出宫避难,一位不问朝政,还有荣家那位……像是已经倒戈卸甲了,指望不上。武靖侯如今单枪匹马,就是有妙计,也得有处使才是。”
  “吾深有同感,观其只是垂死挣扎罢了!我等只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便是。”
  不管旁人如何,武靖侯宗豫只是安静站在人后,垂眸敛目。
  倒是荣屿青看了他好几眼。
  倏地,宗豫抬起眼皮,目光如炬,直直射向荣屿青。
  荣屿青黑黝黝的眸珠动了动,他牵起嘴角,朝宗豫微微颔首。
  宗豫像是没看见一样,他盯了荣屿青一会儿,又垂下眼皮看向脚尖,无事发生。
  又开始飘雪了,小雪落在朝臣帽檐、落在肩头,安静无声。
  朝会时,朝臣拍落肩头雪,相继进殿。
  昨夜晏端匆忙赶回宫来,勉强眯了一会儿后就被叫起来上朝,故而,此刻他眼皮重得厉害,仿佛随时都要睡着一般。
  通事舍人唱礼后,由三省开始奏事议政。
  晏端昏昏欲睡,听着下边儿不高不低的说话声,更是要睡去了,直到荣屿青的声音响起——
  “臣中书令荣屿青启:伏奉敕旨,命臣等参详旧典,拟定新律两条,今已成文,谨具本以闻。”
  “新律一,诸殴打他人者,不论亲疏关系,视其程度,立案判刑。”
  “新律二,诸匠人者,编入其户,刻其名姓于匠物,凡有冒领他人匠物者,处刑不怠。”
  晏端一下来精神了,他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荣屿青。
  而荣屿青看也不看他,只是躬身对着皇后,恭恭敬敬,规规矩矩。
  晏端面色五彩纷呈,他倏地冷笑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卞持盈转头看他,语气不疾不徐:“怎么?陛下有何高见?”
  “……没有。”晏端躲开她的视线,将头扭向一侧:“朕只是觉得,开国侯还真是兢兢业业,恪守职责。”
  荣屿青低头:“臣惶恐,这乃臣分内之事。”
  晏端闭眼,一副心烦意乱模样。
  新律毫无疑问通过,朝会继续,由武靖侯出班述职。
  “陛下垂拱九重、泽被四海,昌安元年至今,臣驻边城,领边城军政,谨陈事要……”
  满殿都是武靖侯的声音,不卑不亢,温和平静。
  直至述职结束,他垂首于殿前,静候示下。
  晏端清了清嗓:“不错,看来武靖侯在边城有不少作为,皇后怎么看?”
  卞持盈居高看去,语气淡淡:“是不错,边城有今日这般平静,百姓安居乐业,是得归功于武靖侯。”
  “不过。”她话锋一转,陡然凌厉:“擅离封地,无诏回长安,武靖侯,该当何罪?”
  晏端头皮一紧,忙道:“有诏!有诏!”
  “哦?”卞持盈看向他:“谁诏?陛下吗?陛下何时下的诏书?我怎么不知?”
  她不等晏端开口,回正头去,看向武靖侯宗豫:“我不知何时诏,也非我所诏,视其为虚,作不得数,按律……开国侯,按律该如何处置?”
  荣屿青出班:“回殿下,按律该笞五十,流放三千里。”
  “混账!”晏端脸色通红,他指着荣屿青破口大骂:“荣屿青,你要笞谁!要流放谁!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陛下失态了。”卞持盈冷冷看着他。
  晏端咬咬牙,回身坐下。
  “虽非我所诏,然却有实诏,但武靖侯尊己卑人,藐视皇权,实乃不该,念其初犯,流放作罢,但笞杖难免,笞二十,以儆效尤。”卞持盈看向荣屿青,似笑非笑:“开国侯以为如何?”
  荣屿青恭敬应道:“殿下英明。”
  晏端脸色已然铁青,可他无力斡旋,只得眼睁睁看着。倒是宗豫很奇怪,他面对这样的处罚,竟是连眼皮都未抬半分,平静领罚,毫无波澜。
  后面的朝会晏端没再听了,他窝在椅中呼呼大睡,自然也不知道,宗家、晏家最后的人才都已被卞持盈明目张胆地拔掉了,如今这朝中,一小半中立派,绝大部分,都是皇后的人。
  朝会散,晏端去往武靖侯府,看望受过笞刑的宗豫。
  “小舅舅为何不为自己据理力争一二?难道就这样平白受这笞刑?”
  晏端很不满宗豫的逆来顺受。
  因为在他心里,宗豫就是他最后的倚靠了,他当然不希望宗豫这般颓然无争。
  宗豫趴在榻上,脸色微白,只是不减其眉眼风采。
  “荣屿青为何会倒戈?”他声音平静,仿佛没有受过笞刑。
  不过这也归功于晏端打点了行刑的人,否则就不止是这么简单地受过了。
  一提起荣屿青,晏端就火冒三丈:“倒戈?实则不然,在他眼中,没有盟友,只有他自己!今日我们去势,他便能毫无顾忌地投奔皇后,明日皇后去势,他又能装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头投奔我们来。”
  宗豫:“原来是条狗。”
  他闭眼,语气清浅:“还是条不认主的狗,既然如此,那便宰了足,一起吃顿狗肉吧。”
  晏端眼睛一亮:“小舅舅有何妙计?”
  宗豫不答反问:“朝中可还有能用的人才?”
  晏端:“……还有刑部霍宸秋可用。”
  宗豫皱眉:“只有他可用?”
  晏端似是觉得面上无光,他轻咳了一声:“他有许多可用之处,人也活泛。”
  宗豫沉默片刻,又问:“荣屿青与皇后关系如何?”
  晏端深思片刻:“不如何,皇后不会接受荣屿青的投诚,但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用的刀,偶尔会用一用,但不会收入囊中。”
  宗豫:“这把刀以前,好用吗?”
  晏端:“好用是好用,只是不太听话。”
  明日除夕,长安城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宫里,卞持盈刚下朝,几位嫔妃便来请安了。
  见过妃嫔后,卞持盈这才得闲坐下来喝两杯茶。
  “殿下为何不直接将武靖侯除掉?”迟月问:“武靖侯方回长安,根基不稳,孤立无援,此时除掉他,是最好的时机。”
  卞持盈:“虽然根基不稳,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除掉他的确容易,但这次,我想一箭双雕。”
  将将午时,她微眯着眼看着探进殿中的阳光:“更有可能是一箭四雕。”
  迟月:“殿下想怎么做?”
  卞持盈松泛松泛肩颈:“这个新年,长安不会太平,你们俩警醒一点。”
  金黄的阳光印在她眼底,勾勒出根根分明的睫羽,她勾唇一笑:“过了这个年,就是新天地了。”
  第67章 春满人间
  ◎由卞持盈主导的、全新的天地◎
  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
  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
  除夕夜,皇帝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去城外寻太后了,还是去武靖侯府寻宗豫去了。
  卞持盈并不在乎,她请了卞家进宫守岁庆新年,这也算是家宴了。
  宴上,宝淳绷着小脸,严肃地向卞家人宣布了万可儿的身份和新名字,万可儿从此,便更名为卞嘉平了。
  卞嘉平如今穿着绸缎新衣,梳着精美的发髻,才入宫两日,整个人便与先前大相径庭。她现在和宝淳同吃同住,关系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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