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宗襄高兴坏了,她一下从椅子里蹦了起来:“能!一定能!”
听说晏端出宫时,卞持盈正在金銮殿处理堆积的折子,闻言她只是动了动眉眼,松泛松泛手腕,抬头看向迟月,眉目肃杀:“武靖侯到长安后都做了些什么?”
迟月正在一旁研墨:“对外是正在撰写述职文书,对内么……我们盯梢的人发现常有武靖侯府的人出入长安城,但他们很是狡猾,抓不住行踪,我猜,应该是摸去太后那里了。”
“殿下。”垂眸见手下墨汁浓郁,迟月问道:“太后能回长安来吗?不如……咱们将人截堵在城外如何?”
卞持盈合上折子,将笔放下。她伸手揉了揉右手手腕,不答反问:“宝淳在做什么?”
迟月:“小殿下在为万可儿介绍宫里的一草一木。”
“速去请龚娴进宫。”
“是。”
得知龚娴进宫,宝淳高兴坏了,她牵着万可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殿来:“娴姐姐!”
龚娴含笑起身:“数日不见,小殿下似乎长高了些。”
宝淳笑着行礼,接着她牵过万可儿,向龚娴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以后都会跟我在一起,娴姐姐,宝淳想让她跟我一起,一起听你讲课,好不好呀?”
龚娴莞然:“自然是好的。”
卞持盈在上边儿开口:“坐下慢慢说吧。”
她看向有些紧张的万可儿,语气放缓:“不必担心,宝淳待你如亲友,你只需每日好好读书、写字、识理即可。”
万可儿局促起身,捏着衣角点点头:“是,殿下。”
龚娴在一旁看着她,朝她招招手。
万可儿乖乖走了过去,她抬起眼眸,飞快地看了一眼龚娴,继而又马上垂下眼皮,作惶恐状。
“万可儿……”龚娴轻轻牵过她的手,温和地问:“想不想换个名字?”
她有些惊惶地抬头,神色惴惴。
龚娴:“若不想换,就不换。”
万可儿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看见她白皙的指节,再看自己粗糙泛黄的手指,倏地,一股浓浓的自卑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抽回手,先朝龚娴笑笑,继而转身朝卞持盈,拂袍跪下:“求殿下赐名!”
卞持盈挑眉:“想好了?”
万可儿伏在地上,声音清晰坚定:“殿下,我想好了。”
卞持盈看向龚娴:“龚娘子是你的老师,你应该请她为你赐名。”
万可儿直起上半身来,她旋身看向龚娴,神色无措,有些不安,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龚娴含笑,她先是用眼神安抚万可儿,接着看向宝淳:“这……”
“小殿下可有想法?”
宝淳一愣,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卞持盈:“娘,她随咱们卞家,可好?”
她本想让万可儿随自己姓晏的,可心思转了几个弯,这才作罢改口。
卞持盈:“可。”
宝淳又转头看龚娴,眼巴巴的:“求老师赐名。”
万可儿双膝跪着卞持盈,上身却扭着面向龚娴,神色同样期待。
龚娴沉吟片刻,在两双闪着光的眼睛中缓缓开口:“你与殿下于寒冬腊月相逢,腊月又称嘉平……嘉平如何?”
宝淳眼里透着欣喜,她扭头看向万可儿,眼含期待之意。
“卞嘉平……”万可儿咀嚼这个承载着她新生的名号,突然眼含热泪:“很好……很好……”
卞持盈不知何时下了梯来,她弯腰扶起万可儿:“嘉平逢新年、逢祥瑞,是很好的名字。”
龚娴带着宝淳和卞嘉平离开了,卞持盈高坐宝殿,开始召见近臣。
日头西斜,金銮殿的门开开合合,从里头走出来的大臣神色各异,其中以沉重偏多数,看来里边儿的气氛不太轻松。
“殿下同你说了什么?”弥深一见弥远出来,便忙迎上前问:“可有提到过我的名字?”
弥远先是自下而上将他扫视一通,接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但笑不语,从容离去。
余弥深留在原地,一头雾水。
“弥大人。”朝玉出来召唤:“殿下有请。”
多日不见,思念愈发深入骨髓,弥深只有靠着旧时存着她的画像,睹画思人,以解相思苦。
殿门打开又合上,弥深被引去了偏殿。
甫一进殿,弥深便迫不及待朝上方看去,见卞持盈坐在上方,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许久不见,弥卿别来无恙。”
弥深陡然红了眼眶。
宫人早已退去,殿中仅剩二人。
弥深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大步上前,却又在几步之遥时止步,踌躇不决,不敢上前。
卞持盈起身来,背手朝他走去,笑着打趣:“怎么?傻了不成?”
弥深倏地张开臂膀,将她搂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瞬间丰盈了他的心扉,令他躁动不安的心沉静了下来。
卞持盈靠在他肩头,嘴角微翘:“我没有在外沾花惹草,也没有携男宠归来,弥卿呢?你在长安可有红颜相伴?”
弥深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卞持盈抬手拍拍他的手臂,温声安抚:“好了,我回来了。”
这仍未得到回应,就在卞持盈纳闷儿时,手突然被握住,接着,一抹温热落在她指尖。
卞持盈愕然,她自他怀中抽身,抬头凝望,神色看不出喜怒:“数日不见,你胆子愈发大了。”
弥深握着她的手不松开,视线却不离她的脸,见他低下头去,挑衅般的,在她纤细指尖烙下浅浅牙印。
卞持盈的心重重一跳,她抽回手:“……胡闹!”
弥深取出洁白的帕子,低下身子牵过她的手,替她慢慢擦着指尖:“我知殿下守礼,故不敢逾越。”
卞持盈垂眸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哼道:“不敢逾越?我看你是敢得很。”
“受漫漫思念折磨,臣已竭力尽能去控制了。”弥深的声音很轻:“若有冒犯殿下,臣知错。”
卞持盈反手握住他:“知错能改,便是极好。”
二人先继落座。
“我离开这些日子,长安可有发生过什么?”卞持盈问。
弥深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长安发生了什么,殿下不知道吗?若殿下不知道,那在我之前的数位臣子,恐怕要掩面弃官了。”
卞持盈:“那你呢?”
弥深不说话。
他明显是在使小性子,数日不见,卞持盈能明白他的想法,也愿意纵着他:“多日不见,你在长安可好?”
弥深还是不说话。
卞持盈叹口气:“你这是在怪我没有给你去信?路途遥远,车马难抵,我给你的信,只能写一些零零碎碎的公事,但我想,你看到这些会很失落,不忍你失落,所以没有动笔。”
弥深依旧不语,只是低着头,看不见神色。
卞持盈皱眉:“你到底在恼我什么?”
见他还不说话,卞持盈抽回手起身,神色自若:“朝玉,宣中郎将进殿。”
弥深见状,慌了,他立马起身来:“且慢!”
卞持盈转头看他:“肯说话了?迟了,留着下回说吧。”
“殿下……”弥深有些着急:“我并非恼你没有给我来信,我只是……”
“好了。”卞持盈抬手制止他的话,语气不容置喙:“我说了,剩下的话,等下回再说。”
弥深错愕,似是不肯相信她这样绝情冷硬。
卞持盈叩了叩桌,不一会儿,迟月进了殿来,她上前笑着朝弥深做出请势:“弥大人,请回吧。”
弥深看向卞持盈,见她稳坐椅中,神色平静地翻看着手里的折子,一点余光都没有给他。
弥深难以忍受,他重重拂袖离去,神色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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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风雨欲来
◎这一次,是一箭四雕◎
中郎将郭云毅进殿时,恰好见弥深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忐忑。不只是他,殿外候着的一些朝臣也看见了,一时,众人心思各异,都在暗自揣摩着皇后的心思。
待一波波朝臣见完,天边已经余霞成绮,灿烂明媚的火烧云蔓延山间,寒风阵阵,后日便是除夕了。
离开长安数日,明天的朝会应该也不会轻松。
所以朝玉早早地劝道:“殿下早些歇下吧,今日午后也不见您怎么休息,匆匆忙忙进宫来,见这个见那个,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着不住的。”
卞持盈笑:“好,听你的,不过我这儿还有一些折子没批完,等批完这些我就歇息去了。”
朝玉又道:“总之不管如何,明日的茶壶我来掌管,不准殿下再喝浓茶,那多伤身啊!”
卞持盈笑意更深:“遵命。”
朝玉见状,这才作罢,倒是迟月在旁边看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