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到这里,沈时闻就感觉画室里闷闷的。明明开了空调,却还是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没再打扰宋知昭,转身推门离开了画室,独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宋知昭虽说是在跟学生们畅谈,可是余光也时不时瞄向沈时闻,待发现人走后,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偏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宋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说这话的男生叫田宇昊,看上去阳光开朗又样貌俊朗,此时正笑得意味深长。
  打从刚进这个画室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了那个身形颀长且五官精致的男人,可是他们小宋老师既然没有介绍,他自然也就不好多问。
  “没什么。”宋知昭回过神来,稍微沉思了一下,问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田宇昊咧嘴一笑:“问完我们的基础情况了,现在让我们说自己的目标院校。”
  宋知昭点了点头,将视线转移到他左边那个看起来安静而又内敛的男孩身上,温声问道:“梓清是吧?我记得你刚才说,你的目标院校是我的母校玉江美院?”
  张梓清紧张地绞了下手指,低声说道:“是的老师。”
  宋知昭见他如此拘谨,眉头稍蹙了一下,抬手拍了把他肩膀,鼓励道:“你别紧张,自信一点。付老先生跟我说过,你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你的很多天赋,是大部分人奋斗数十年都难以拥有的。”
  张梓清听到被人肯定的言语,眼睛里闪过一抹细微的光亮,随后又抿着唇垂下了头。
  他倒不是自卑,而是天生不善言辞。
  就像是老天赏赐给他一个旁人都羡慕不已的艺术细胞,却剥夺了他的巧舌如簧。
  不过倒也无伤大雅,艺术家嘛,也无需用嘴来作画。
  “老师老师。”见张梓清又一言不发,田宇昊连忙举起手试图插话,“我也想考玉江美院!梓清考哪,我就要考哪!”
  “你闭嘴吧,吵死了。”
  这声呵斥来自于坐在田宇昊右边的那位男孩,他名为唐昱,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冷的姿态,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
  在斥令田宇昊噤声后,他没理睬对他怒目而瞪的人,转而彬彬有礼地对宋知昭道:“宋老师,我们三个人的目标院校都是一样的。”
  “谁跟你一样?”田宇昊脸色大变,曲起手肘就试图向他腰侧捅去,“你很烦哎!能不能别总缠着我和梓清?”
  唐昱熟练地侧身躲过,面不改色呼唤着坐在另一头的张梓清:“梓清,你能不能管管他?”
  “我。”张梓清慌乱地摇着头,红着脸颊吞吞吐吐道:“不、你俩别……吵。”
  看着这三个孩子间异样的氛围,宋知昭眉尾微挑了一下——他这三个学生,恐怕有点关系匪浅啊?
  “好了,在画室里要注意安静,不要打闹。”
  宋知昭不动声色地出声‘拦架’,又继续说道:“以你们三人的能力,想要进玉江美院都不是难事。只要未来三年里不懈怠、不放弃,那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他说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正好刚过晚上七点。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后天带几幅完整的作品过来,我来仔细看一下你们的功底。”
  听到宋知昭这么说,三个学生纷纷站起身来,在跟他礼貌道别后一齐离开了画室。
  关好知音画室的门后,宋知昭匆忙向家赶去。
  他记得前段时间沈时闻看到了一家新开的餐厅,说想要去尝试一下。现在的时间尚且不算晚,正好可以跟人来一顿烛光晚餐。
  就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顺便思索着该如何哄刚才一言不发就离开的人。
  结果刚到家楼下,他就听到有人在胡乱弹着吉他,还大声唱着跑调的歌。
  宋知昭心中霎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看到他家那户的窗户正开着,窗边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宋知昭咬紧了后牙槽,头皮一阵发麻。他严重怀疑隔壁的邻居们都去过七夕了,否则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等魔音穿耳的折磨?
  他和沈时闻的这个二室居的家在三楼,虽说因为沈时闻搞音乐的缘故,整个家都安装了质量极好的隔音板,可是只要那窗户一打开,隔音板就彻底失了效果。
  其实如果沈时闻正常唱歌或者弹吉他的话,那对邻居们来而言,说是一场免费的演唱会都不足为过。
  可是沈时闻今天压根就没好好唱,跑调就算了,还故意扯着嗓门制造噪音。
  “……真是太过分了。”
  宋知昭低声念叨了一句,快步走进楼道里,直接一步三台阶,恨不得直接冲进家门,将那个扰民家伙的嘴狠狠堵上。
  可当他打开家门之后,入眼就是让他更头大的场面。
  这客厅像是被大型犬拆了家一样,凌乱得不堪入目。包装盒跟琴包横躺在地上,茶几和沙发上还有些不知哪里来的纸屑。
  宋知昭只觉得一口气直接涌上心头,那份温柔瞬间不复存在了。
  “沈时闻!你给我过来!”
  他高声喊了一句,随后果断放弃了带人出去享受烛光晚餐的计划。
  他决定在收拾完这个混乱的屋子后,再好好收拾一顿这个二十四岁了,还‘调皮捣蛋’的男朋友。
  第7章
  沈时闻在听到宋知昭喊了声自己全名后,弹吉他的手停顿片刻,随后又佯装没听见,继续拨扫着琴弦,还故意扯着脖子弄出更大的噪音。
  在客厅里收拾那摊凌乱物件的宋知昭终于忍无可忍,捎起被人随意丢弃到沙发的那个腰带,交叠后紧攥在手中,直接奔向阳台而去。
  “你没完了是吧?”
  他用腰带抽打了下门框,恐吓般呵斥了一嗓。
  沈时闻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待看到人手中提着的腰带后,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放下吉他站起身来。
  他看着宋知昭手臂上因过度隐忍而暴起的青筋,收敛起那副慵懒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阿昭,你这是要干什么?这、这可是家暴啊!”
  他一双眼在宋知昭俊美脸蛋和那根震慑力十足的腰带上来回流转,不争气地吞咽了两下口水。
  宋知昭看到沈时闻那怂到快要缩脖的德行,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但他还是故意板着个脸,走到人身旁后顺手关紧了窗户。
  沈时闻视线随着人手中的腰带来回移挪,直至看到那扇紧闭的窗户后,不由暗自叫苦。
  完了完了,他们家可是做了隔音板的。今天他就算是被自家老婆打死,旁边的邻居们恐怕也听不到半点吧!
  想到这一点,他有些后怕地向后挪蹭了两下身子,试图给自己找一条逃生通道。
  可宋知昭哪里会给他机会?直接长臂一伸,将人圈在了阳台的小角落里。
  “你、你要干嘛?”
  沈时闻的后背紧贴在窗户上,这种想要又逃不掉的感觉,当真是让他欲哭无泪。
  宋知昭却偏偏一言不发,抬起沈时闻的下颌,用那皮质的腰带在人脸颊上来回摩挲。
  沈时闻看着他唇边那抹暧昧不清的笑容,即便清楚人应该不舍得对自己动手,可还是没由来地胆战心惊。
  他干脆闭紧了眼眸,言语也不过脑子,直接脱出而出一句;“你不能这样!且不说你这是家暴行为,是错误的处理事情方法。而且你以后可是要被那几个学生称为‘老师’的人,万一他们中间有个爱调皮捣蛋的,你还能揍他们不成?你、你这是犯法!”
  “我不揍他们,我直接回家关门打狗。”
  宋知昭笑意盈盈却不达心,凑近了人耳畔吐出温热的气息,他又意有所指地说:“而且,还是那种爱拆家捣蛋的坏狗。”
  沈时闻呼吸一滞,浑身都因为这股热气开始忍不住的发烫。
  他半睁开一只眼睛,对上宋知昭此时深难见底的眼眸,霎时沦陷其中,恨不得直接把人搂紧怀中亲吻一顿。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老婆现在笑里藏着刀,他根本不敢惹。
  沈时闻试图转移话题,一低头恰巧看到刚才弹的那把吉他,正是人送给他的七夕礼物。
  “那个,老婆啊。”他指了下吉他,讨好地冲人笑着,“这个吉他是martin的限量款吧?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你是不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到的?”
  宋知昭压根不吃这套,攥握住他的手腕,全然不在意地说道:“为了能让我的男朋友高兴,无论费多少功夫我都心甘情愿。可是我这男朋友居然拿着它一顿乱弹,还故意开着窗户唱跑调的歌来扰民。你说,该不该收拾一顿?”
  沈时闻试图摇头,但脸颊被宋知昭掌控着,只能开始装傻充愣。
  “跑调了吗?我不觉得啊!可能是那首歌我不太熟悉,所以没掌握好音准吧。”
  宋知昭见他‘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眯起眼眸冷哼一声道:“拥有绝对音感、而且当年省考第二的人会掌握不好音准?你想骗谁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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