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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不醒 第88节

  打完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是哥哥,于是又抓着那只手揉了揉。
  余醉失笑,脱下睡衣躺到床上。
  屋里暖气开得足,雨雪天很好睡。
  他脖颈间的气味随着体温在窄小的方寸之间溢散。
  就见陈乐酩鼻尖翕动,一边眉毛挑起,连手都不记得揉了,还闭着眼呢就知道凑过去找人。
  他哼哼着想把头挪进哥哥肩窝,但被自己抱的枕头挡住挪不过去,试了两下怎么都不成功后嘴巴往两边一撇,差点在梦里把自己给气哭。
  余醉真服了他。
  拿开他抱的枕头,侧身朝弟弟敞开怀抱,“过来吧。”
  陈乐酩光速进窝,一进去就毫不客气地把脸埋在哥哥胸前猛吸一大口。
  余醉一只手在他脖子下给枕着,一只手放他后背给拍着,就这样还不满足,一个劲儿往胸口拱。
  “能不能消停会儿,成精的猪都没你会拱。”
  猪不拱了,猪又嘴巴一撇脸上挤出俩小括号。
  余醉气得一巴掌甩他屁股上。
  怀里瞬间安静。
  陈乐酩舒坦了,美滋滋地呼噜两声,撅着屁股睡沉了。
  欠揍的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余醉陷在柔软的床褥里,身体被暖烘烘的棉絮全方位包裹。
  正是半醒不醒的状态,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
  空的。
  他就像被电击似的猛地坐起来,沉着脸快速在屋内环顾一周,抬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一串脚步声嗒嗒嗒地在门口响起。
  “我在这我在这!”
  陈乐酩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拿屁股顶上门。
  看到那张熟悉而鲜活的脸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余醉才松了口气。
  “大早上的跑哪去了?”
  “给你做好吃的。”陈乐酩把托盘放下,盘子里是刚出锅的早餐。
  他转身走到床边,还没等站定,就被哥哥抓住手腕扯了过去。
  肚子隔着一层毛衣,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住,还黏糊糊地蹭了两下!还发出一点呼呼的声音!
  天呐,怎么像个小宝宝一样。
  陈乐酩忍不住托住自己的脸,眼睛里塞满星星。
  十四年了,哥哥好像第一次有了起床气,第一次,像自己需要他那样需要着自己。
  余醉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
  上衣也没穿,只是圈着弟弟的腰把脸埋在软肚子上吸。
  陈乐酩没作声,扯过被子围住他,安安静静地让哥哥抱着。
  大约两三分钟后,勒在后腰上的手臂松了些力道。
  陈乐酩知道这是抱够了的意思,这才把哥哥的脸扳过来,亲一口,再亲一口,笑嘻嘻道:“好啦,下面进入开机流程。”
  他先是两只手托住哥哥的脸放肆蹂躏一番,然后拿过他提前放在电暖气上的衣服给哥哥穿,最后手指点住哥哥的眉心,“这个穴位叫开心穴,早起按一下会开心一整天。”
  余醉睨他:“又从哪学来的旁门左道?”
  “哈哈,我自创的!”低头用嘴巴点在穴位上,“开启成功!你今天会开心一整天哦。”
  幼稚死了。
  余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嘴角却在偷偷扬着。
  “几点起的?”他问陈乐酩,又看那个托盘,“做了什么?”
  “小米粥、芥菜包、黄瓜咸菜还炸了点椒盐虾。”
  “这么多。”余醉把他拉过来看眼睛,“睡够了吗?”
  陈乐酩猛猛点头:“嗯嗯嗯,够了够了,睡得特别好。”
  “我睡得不好。”余醉说,“睁开眼就找不到你了。”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看陈乐酩,而是微微垂下目光,鼻尖不自在地抽动。
  不习惯袒露自己的脆弱,但在学着去做。
  陈乐酩心疼得直抽抽,手撑着膝盖弯腰问他:“那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了,饭凉了。”
  “哎呀凉就凉,凉了再去热,你睡好才最紧要。”
  “你陪我吗?”
  “那当然!我最会陪睡了!”
  他脱掉鞋子,蹭蹭两下爬到床上,像小时候那样迅速躺平然后掀起毛衣晾出自己软绵绵的肚子肉,还特别臭屁地啪啪拍了两下,歪头示意哥哥:“请睡。”
  余醉的眼眶猛然潮湿。
  躺在杏色床单上的、已经长到一米七五的弟弟,总是会在很多很多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变回那个只有猫崽大的小孩子。
  他想不起来弟弟是什么时候长到这么大的了,只觉得十四年不过就是一眨眼。
  他躺在弟弟肚子上,躺在弟弟怀里,被弟弟一下一下拍着后背哄睡。
  那遍布整个后背的疤痕,会透过背心,刺进弟弟指尖。
  陈乐酩望着窗外暖阳静静出神。
  他想,他好像有一点懂得什么是爱了。
  爱情的本质,是对童年缺失的迟来补偿。
  -
  这一觉睡到九点多。
  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余醉才大爷似的枕着弟弟的肚子伸了个懒腰。
  陈乐酩把他揪起来推他去洗漱。
  余醉问他洗没洗。
  陈乐酩早洗了,但一想到和哥哥一起洗漱,画面肯定很温馨。
  那就再洗一遍!
  他屁颠颠跑进洗手间,拿出两套一模一样的牙杯牙刷,同样的位置摆放好,严谨到给自己和哥哥挤的两坨牙膏坨都必须差不多大小。
  陈乐酩洗脸时怕打湿头发会给头帘扎个小揪儿,好说歹说地也给哥哥揪了一个,于是兄弟俩顶着一高一矮两个揪儿对着镜子洗漱,动作十分同步,仿佛被按下啃臭键。
  余醉手上的纱布拆了,换成大绷带,纱布转移到了陈乐酩脸上。
  那道被他自己撕开的伤口实在有点大,一根指节那么长的口子横在左边脸颊上。
  他撕的时候倒狠,不管不顾的。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怕给自己颜值减分。
  “会不会留疤啊,留疤了怎么办?”他对着镜子忧心忡忡。
  余醉本来就气他对自己下狠手,“留疤就变丑八怪。”
  陈乐酩当场把嘴撅成雷震子。
  “真是的!别人谈恋爱都叫宝贝乖乖,你叫我丑八怪!”
  余醉心道没抽你就不错了,还横呢。
  “不然呢?给你颁个奖?”
  “我不管!你也要叫我乖乖。”
  小时候哥哥教他的,乖乖就是比宝贝还宝贝,宝贝得不行的意思。
  陈乐酩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宝贝得不行,但哥哥竟然很少很少这么叫他。
  他有点不满,十分幽怨地朝哥哥眨巴眼。
  余醉没说话,更没叫他,向后仰靠着洗手台,目光懒怠地落在他身上。
  就一眼,只一眼。
  陈乐酩没来由地并紧双腿。
  然后就见哥哥弯起嘴角朝他勾出个漫不经心的笑:“乖乖。”
  那时陈乐酩才知道,原来海绵体充血就是一瞬间的事。
  春天还没到呢。
  小乐乐就迫不及待地扎起个帐篷准备春游了。
  他捂着裤裆臊得满屋乱窜,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晕。
  余醉把他揪住,双手从他身后绕过去,带着他跟连体婴似的荡到镜子前。
  两人透过镜子对视。
  陈乐酩眼中水雾弥漫,晕晕乎乎。
  余醉叼住他不堪重负的耳尖,“我就在这呢你不会用?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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