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那块儿做吊坠的玉是之前送他那堆怪杯子的朋友帮忙找的,这事儿说来也巧,大概搞艺术的都有些门道,比如他那位朋友就知道好几个专门做玉石生意的老板,料子直接在人厂子里找,不仅保质还不会被宰。
  “要那种顶好的色泽,颜色偏白但不能是纸一样的死白,必须独特但不能另类,要带出去不显眼但又不能显得廉价。”
  这位朋友时至今日都还记得蒋昭南那条微信语音到底说的是什么,如果拿几个字总结下来就是“既要又要,特别难找”,然而就是这么难找都还给他找到了。
  蒋昭南很满意这朋友找到的那块儿“神仙玉”,于是大手一挥不仅转了买玉的钱,还顺手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当做辛苦费。
  由于这辛苦费稍稍有些丰厚,再加上先前送的乔迁礼物蒋昭南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于是这朋友也一拍脑袋当即决定设计并监工完成吊坠的制作。
  因为蒋昭南对玉石这玩意儿一窍不通,他所想的不过就是找块儿玉串上庙里的红绳戴在祁砚知身上。
  当然一开始蒋昭南也没想好到底把那块儿玉做成什么,但后来看到绳子大概半米长,不能补一截也不能剪分毫,比来比去似乎也只有做成吊坠戴在脖子上才比较合适。
  定好了做什么,接下来就是画图纸雕刻,蒋昭南那朋友拍着胸脯再三保证决不放飞自我,对此蒋昭南理所当然地否决掉了这个不靠谱的提议,但当后来眼看蒋昭南仍持怀疑态度,朋友还有模有样地写了份保证书,签字盖章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他还连夜用邮件传了份自己的设计初稿,都是些“福禄寿”之类较为吉祥的神仙形象,这下蒋昭南才勉强同意让他“大展身手”。
  过了大概三四天,蒋昭南约好要去祁砚知家先把国外淘的一些易碎品搬过去,正巧上午工作间隙那朋友给他打电话说吊坠已经寄到了他公司,于是蒋昭南就趁着午休时分跑南边那条街的快递站取了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那吊坠上刻的既不是福禄寿,也不是他最开始提出的用祁砚知的羊生肖形象。
  而是观音,头戴宝冠,身披天衣,左手持瑞瓶,右手洒净莲的,
  观音。
  蒋昭南拿到这条吊坠的时候还挺诧异,毕竟高一回家每天都能看到姜女士打开电视准时播放《西游记》,那会儿他每每站在楼梯上往下望的时候,电视屏幕几乎都会一次不落地重复孙悟空找观音菩萨帮忙那几集。
  因为重合频率高得有些过分,蒋昭南实在好奇姜女士为什么偏偏就喜欢那个片段,姜女士则在喝茶的间隙里慢慢说,
  “因为观音看起来最纯洁也最无私,它在乎众生也关心众生,是目前所有神仙里最爱人也最像人的一个。”
  纯洁无私,爱人也像人。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这句话,蒋昭南就觉得这玩意儿和祁砚知很配,正好这玉白又衬气色,换作别人可能还压不住,戴在祁砚知脖子上就刚刚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不错,这吊坠挂在你脖子上就是好看。”
  蒋昭南拉着祁砚知胳膊让他正面背面统统转了一道身,祁砚知依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差没把红绳子提起来挨着瞧一圈了。
  祁砚知对此不禁哭笑不得,无奈道,“看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你东西还放在门外等着收拾呢。”
  “我知道。”蒋昭南松手稍稍抬了抬眼注视祁砚知的面庞说,“那些搬进门就好了,晚上我还会来一趟,到时候我再收拾。”
  “而且啊,”蒋昭南歪了歪脑袋,挑着眉笑道,“就冲这张脸,我怎么也看不够。”
  “哟,我们向来不解风情的蒋总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了。”
  祁砚知说罢就不自觉将桃花样的眼睛笑得更弯了些,站直的身体放松下来,轻轻朝蒋昭南那头移了移。
  蒋昭南见状散漫站定,任祁砚知开始用指尖在他胸口打圈。
  力度小得跟猫挠似的,调情都不得劲儿,蒋昭南就微微朝祁砚知那头移了移,给他手腕寻个支点。
  不仅如此,蒋昭南还边移边懒散地“嗤”了一声,双手插在兜里轻慢道,
  “就这点儿东西还用得着学,简单看一遍就无师自通了。”
  “看一遍?”祁砚知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勾唇很自然地问,“你这些天都在看什么东西?”
  蒋昭南听罢心说不妙,赶紧打着哈哈准备糊弄过去,“就是一些公司艺人演过的影视片段,你也知道娱乐公司需要对艺人的能力有个精准定位,很多他们演过的电视情节都会成为我们开会的参考重点。”
  “刚好最近有个男艺人正打算参加某个演技类的综艺,我觉得可行,就稍微看了看他以前演过的偶像剧……”
  “噢—”祁砚知收回了指尖将双手插回自己的腰间,含混笑道,“原来是偶像剧啊,我还以为是另一种类型的剧。”
  “另一种类型?”
  这下换蒋昭南不解了,他轻轻拧了拧眉,疑惑问,“什么类型?”
  “你真不知道?”
  祁砚知瞥眼投向蒋昭南的表情,看他拿一副既好奇又犹豫的神色望回来时,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就那种画面从头到尾只有两个男人,背景一张床,抽屉里一堆道具,经常不穿衣服,偶尔cosplay,且音效极佳的,”
  “动-作-片。”
  第67章
  蒋昭南:“……”
  有时候还真想装不懂, 然后把耳朵割下来洗洗。
  “行了,这都还大白天说什么荤话。”
  蒋昭南很快侧头拿手摸了摸耳朵,祁砚知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却也不揭穿, 只稍稍歪着头轻笑着看过去。
  “还有多长时间?”祁砚知问。
  “什么?”蒋昭南转回头,不解地望着祁砚知眼睛。
  祁砚知觉得蒋昭南这副懵懂的模样很可爱, 于是缓缓将身体栖近了些,垂眼问,
  “你最近不是很忙么,刚刚开车过来花了不少时间吧, 等会儿还要多久你就得离开了?”
  蒋昭南一直很吃祁砚知这副皮囊, 鼻梁纤细高挺,脸型极窄极立体,眉眼又十足的精致艳丽,逼近的时候这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只会让人神经一顿, 然后目光就会不自觉跟随他颤动的眼睫。
  “好……好漂亮。”
  “嗯?”
  祁砚知脑袋微微侧了侧,将不解的视线轻轻投向下巴上的指尖, 只见一根修长的食指弯曲着施力将他的下巴慢慢往上抬。
  “这什么意思?”
  祁砚知嘴上这么问,身体却渐渐放松下来,双手交叉抱着让蒋昭南抵着他的下巴看来看去。
  蒋昭南的神色很认真, 像忽然陷入了工作状态,看完额头又转向鼻尖,接着是嘴唇, 态度严谨得跟从业多年的整容医生似的, 要不是祁砚知没整容这个打算, 不然高低得找他做做手术。
  “怎么样,蒋医生,我这五官还算端正吧。”
  蒋昭南一松手祁砚知就立刻沉腰站着, 那双勾着笑望向蒋昭南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与自信,像正在摇尾巴的小狗,等着主人给糖吃。
  蒋昭南抬眼见到这样的祁砚知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但他自觉要比祁砚知沉稳些,于是默默压下浅笑,尽量显得平静地夸赞道,
  “不仅端正,而且还很漂亮。”
  “漂亮?”祁砚知对此却显得有些不满意,注视着蒋昭南的眼睛叹气道,“怎么又是这个词?”
  “漂亮都是形容女孩儿的,我一个大男人漂亮个什么劲儿啊。”
  “谁说漂亮都是形容女孩儿的了?”
  蒋昭南认真回望着祁砚知的眼睛,试着认真解释道,“漂亮可以形容万事万物,比如我可以说花开很漂亮,风景很漂亮,或者就是你身上这件衣服,它也很漂亮。”
  “真的吗?”
  祁砚知还是颇有些狐疑地说,“可你不觉得拿它形容一个男人还是有点奇怪吗?”
  “不觉得。”
  蒋昭南立刻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然后接着说,“中文里所谓的形容词几乎都没规定专属于哪类群体,至少‘漂亮’、‘帅气’一类的就没专门划分性别,所以女孩儿既可以漂亮也可以帅气,男人也一样,该漂亮就漂亮,该帅气就帅气。”
  “嗯,”祁砚知安静听完了蒋昭南这些话,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有些释怀道,“其实我也挺喜欢‘漂亮’这个词,只不过小时候老是因为长头发被人追着叫娘炮。”
  “现在大众的审美虽说越来越多元,包容度也越来越高,但我如果出门的话耳边也不乏出现这些难听的声音。”
  “所以这就是你出门戴口罩,还把家里的房间改成录音室的原因?”蒋昭南说罢仰了仰下巴,眼神朝二楼最尽头的房间示意。
  祁砚知见此倒也不否认,缓缓低下眼睫静静点了点头。
  “下次如果再听到那种声音就跟我说。”蒋昭南收回目光,平静地转向祁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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