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还真是天生一对啊,段远握着手机,抬头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默默想,
  估计是老天爷终于看不过去祁砚知惨成这样,发个善心从天上派只蝴蝶来爱他吧。
  至于为什么一定是蝴蝶,
  如果谁问这个问题,那段远一定会翻他好几个白眼儿,
  因为祁砚知说过,
  蝴蝶不会说话,翅膀用来爱他。
  打完这通电话的第二天蒋昭南就去了座离公司很近的寺庙,就在那天祁砚知等他下班接近转角的地方,从那儿往上看还能望见庙顶,看着颇能平心静气。
  不过这街区格局说来也怪,前边直走两个街口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左边再拐一个红绿灯是某所有名的中学,而离公司最近只需绕一条长墙的地方,竟坐落着一座刻着“福”字照壁的古刹。
  蒋昭南回国前姜女士给他传过一份公司地区的资料图,当时蒋昭南只关心那附近的商业区到底有几家星巴克,从而对资料上面专门标红的“紧挨寺庙,得佛庇佑”没有一丝反应。
  又或者说蒋昭南本就不信甚至于有些厌恶神鬼之说,所以差不多跟看脏东西似的瞥了一眼就立马略过。
  但当电话结束,差不多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的蒋昭南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直到天蒙蒙亮可能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得上班,蒋昭南才最终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得找个大师,求个能辟邪护身保平安的物件儿。
  当然,大师的人选蒋昭南没什么概念,有些跟佛有缘算命很准的老师父并不在他的选择范围,毕竟蒋昭南自己不信神仙也不信命,求个寓意好的平安牌更多还是想为祁砚知做些弥补。
  因为他觉得祁砚知以前的日子都过得太苦了,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怎么感受过与父母之间的温情,虽然蒋昭南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好歹他没钱的日子也过得不多啊。
  虽说蒋令节和姜女士偏心,后来好几年都对他不管不顾,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蒋昭南小时候偶尔也能得到一点儿蒋正初不要的礼物,有时候是一辆自行车,一个篮球或是一台收音机,零零散散的,值不了几个钱,但也还是能让蒋昭南高兴好一阵儿。
  再后来某天蒋正初出国了,蒋昭南在他房间的抽屉里翻出了好几把长命锁,金的银的各有好几把,据说百天戴金锁,满月戴银锁,寓意都是祈福辟邪保平安。
  于是蒋昭南不死心地将它们都翻到了背面,无一例外,全都刻着“蒋正初”这三个字。
  甚至蒋昭南明白这个抽屉里为什么出现了不只两把长命锁,因为蒋令节极其信这些东西,于是光有名的寺庙就找了好几个。
  然而这“好几个寺庙”的“好几把长命锁”里,竟没一个跟“蒋昭南”这三个字扯上半分关系,就好像如果这些长命锁的存在真能让某个人平安长大的话,那蒋昭南绝对是活不到满月的那个。
  但是吧,蒋昭南虽然已经对这些求神拜佛的东西彻底死心了,却也不妨碍他想给祁砚知求个什么保命玩意儿,最好是那种一听就很厉害的,比如什么“平安扣”、“无事牌”之类的,至少能保佑祁砚知安稳活到百来岁。
  刚巧公司附近就有座寺庙,回国这些天一直没去过,蒋昭南曾经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庙里一步,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了脸。
  接待蒋昭南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师父,他把蒋昭南领到庙里的一个殿内,给殿中央一位跪在蒲团上诵经的老法师说明了来历,这位老法师闻言慢慢从蒲团上起身,稳稳当当地走向蒋昭南上下梭巡了几眼,然后转身告诉他明天再过来。
  没有前因后果,一句理由也不解释,蒋昭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还是听了法师的话,等第二天再来一趟寺庙。
  幸好这第二天也是个人少的工作日,蒋昭南挑了个中午休息的时间赶到庙里找老法师,结果这回接待他的人还是昨天那个守在门口的小师父,小师父一见蒋昭南就给他递了条半米多长的红绳子。
  蒋昭南接过红绳问小师父这是干嘛用的,小师父说这是老法师给的,在殿里闻过香火受过祭拜,日积月累沾了些佛气得了些教化,一般有它在的情况下,寻常邪祟不敢近身。
  这……
  蒋昭南尤其疑惑,现代社会,怎么还扯上什么邪祟了?
  不过蒋昭南自己也明白鬼神到底存不存在是个无解的命题,他不信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鬼魂或是妖怪,毕竟这玩意儿就是见仁见智,信则有不信则无,蒋昭南虽不信却不能不尊重。
  于是蒋昭南见此也只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小师父,这截红绳子它能保平安吗?”
  小师父闻言抬头睨了他一眼,缓缓问,“你口中的平安是什么?”
  “无灾无难,寿终正寝。”蒋昭南答得很快。
  小师父听罢却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儿,为难道,
  “人各有命数,如果随便一件跟佛家有点缘的东西都能实现人之心愿的话,那佛祖为何不立刻现世普渡众生?”
  第66章
  “有道理。”蒋昭南弯腰握紧红绳轻声笑了笑。
  小师父对此不解, 只觉这家伙病得不轻,求“无灾无难”异想天开,明白不可能后又自顾自笑了起来, 前后行为诡异得想找隔壁道士看看是否有脏东西附身。
  蒋昭南并不知道小师父心里在嘀咕什么,他很轻松地说,
  "好了小师父,我得走了, 这条红绳请你代我向法师道声谢。"
  说罢蒋昭南居然下意识想摸摸小师父脑袋,手都伸出去半米远了又忽地停下来, 向下轻瞥的目光在小师父脸上梭巡两秒后, 又尽量显得自然地放了下来。
  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蒋昭南心里十分唾弃自己这种想摸人脑袋的奇怪想法,估计是那天祁砚知来家里吃饭摸了自己脑袋,身体某个奇怪的开关就被打开了, 一闲下来想起这件事就会莫名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顶。
  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但蒋昭南就是好奇, 好奇小猫小狗为什么喜欢被人摸脑袋,好奇为什么只有祁砚知摸他脑袋的时候,那阵似有似无但却紧往心脏上抓挠的异样才会慢慢出现。
  蒋昭南不算一个多喜欢关注生理反应的人, 出国到现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平时的工作里,饿了随便吃顿快餐就能解决, 困了随便来杯咖啡就能再熬几小时。
  有钱日子被他过得只用来解决温饱, 其他符合人类正常生理需求的东西统统抛之脑后, 反正机车买了又不能在国外开,回国如果想把它运回来还会面临麻烦事儿一堆。
  于是蒋昭南这几年索性认真学习好好工作,什么飙车打架之类肾上腺素狂增的事情再也没干过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蒋昭南干的是娱乐行业,公司对接的都是各类资本,如果说国内的娱乐环境是个大染缸,那国外的名利场简直就是深不见底的一潭墨。
  毕竟资本世界玩儿的都是真刀真枪,稍微得罪了谁可能都得吃枪子儿,所以实话来讲蒋昭南有时候还得感谢蒋正初,他多在国外待的那几年混得极开,很多见不得人的“社交场合”基本都由他亲自出席。
  蒋昭南起初对这种事情也产生过短暂的好奇,但只在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被好几种肤色的男人女人搭讪,询问是否愿意加入他们的一夜情派对后,彻底变得,
  无欲无求了。
  然后就是最近,回国和祁砚知接触不久就开始产生不少新奇的生理反应,但此时这种生理反应不单单只是性|欲,比如被拥抱,后背会自然而然地发软;被亲吻,后颈会莫名其妙地发烫;被抚摸,整个身体都会不自觉地发颤。
  当然,性|欲还是毋庸置疑地被摆在了最前面,毕竟裤|□□这玩意儿最骗不了人,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想做也就是想做。
  所以祁砚知把他从蒋令节那套别墅接回来那天问的问题其实蒋昭南早就想过了,自己是不是直男,又到底能不能接受跟男的在一起,蒋昭南当时想,这恐怕只有试了才知道。
  于是蒋昭南说可以给时间让祁砚知追他,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别的不说,至少蒋正初带给他的阴影不能作为恐同的唯一理由,不然这对祁砚知也太不公平了。
  等等!
  操!蒋昭南竟有些惊恐地想,他特么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天天在乎别人公不公平了?
  前二十六七年也没见自己真关心过谁的死活,怎么现在到祁砚知身上就变这么双标了?!
  ……
  算了,还是认栽吧。
  于是蒋昭南慢慢调整了下呼吸,等小师父退在门边拿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他时,蒋昭南这才攥紧红绳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下台阶一步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件事没过几天就要正式搬进祁砚知家了,为此蒋昭南特地提前找人买了块儿玉,因为第一次跟祁砚知在酒吧见面那会儿就觉得他的皮肤跟玉很像,一样的通透白净,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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