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谢你,杰。”我笑起来,“我总欺负你让你生气,你还愿意接我的电话,我很开心。”
  夏油杰礼貌又客气的回答:“没关系,穗穗,我们是朋友。”
  我感谢了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正要走出禅院家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
  他双手插兜,迈开长腿走到我身边,压低身高靠近我的手机听筒:“穗穗,你把我带到这种危机重重的封建残余家庭,却一声不说就要走啊?”
  手机那头,夏油杰笃定地问:“悟?你们在一起?”
  五条悟似乎并不意外电话那头是他,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杰,寒假快结束了,学校见哦。”
  眼见他们两人就要寒暄起来,我对着夏油杰说了声抱歉就匆匆挂断电话。
  可能是因为没聊够,五条悟气呼呼的看着我,像只被人戳破腮帮子的河豚。看到他的表情我有些心虚,捏着自己的手指说:“我见你在休息就自己先出来了,我不是在你手里留纸条了吗?而且我们目的地不同,我得回趟家。”
  五条悟双手叉腰,弯着腰不满地看我:“哇,好理直气壮哦。”
  “那当然。”我一本正经的回应,“红叶狩的事情你欠我一次,不过你这次帮了我,以后我们两清了。”
  五条悟开始掰手指头企图告诉我我还欠着他多少事,被我捂住耳朵回应。
  五条悟熟练的耸肩叹气:“没良心。”
  我不是很想继续聊这个话题,被忽视的五条悟也不生气,想了想又哥俩好的揽住我的肩膀:“我也回家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于是我们分道扬镳。
  因为提前给家里打过电话,等我回去的时候父母已经做了一大桌饭,打开电视热热闹闹的等我了。
  虽然现在家里重新有了钱,但我们没有搬家,还是住在之前的一户建里。房间不大只有两百多平,能满足基本的衣食住行。母亲说这是为了忆苦思甜,我反驳这叫没苦硬吃。
  母亲被我逗得笑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下,我也不好直接说最近感觉自己记忆出问题的事情,陪着他们聊了会儿天又一起吃了饭。
  等到家里的佣人去收拾房间,我才和父母坐在沙发上:“母亲,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五条悟关系很好?”
  这个话题其实我们从前聊过一次,但现在看来全是破绽,当时父母的表现更像是在试图劝说我五条悟是个不坏的人。
  但父母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支持着我所有的事情和选择,在对待五条悟这件事上,他们的表现也太奇怪了。
  他们明知道我讨厌五条悟,为什么会送我去五条家?
  甚至在我决定去相亲的时候,他们最先给出的选择也是让我多考虑五条悟,在被我拒绝后才安排了加茂家适龄的公子。
  父亲依然用上次的说辞回答我,无非是五条
  悟从小对别人冷淡,但和我却相处的不错之类的东西。
  我瞳孔地震,不存在的记忆又增加了。
  他明明是从小都又冷又傲很欠打。
  看这样迂回的提问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于是我直接看他们问:“我的记忆,是不是出过什么问题?”
  父母互相对视了一眼,母亲不确定的问:“穗穗,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我坐在凳子上和父母面对面,神情严肃的摇头:“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父亲母亲,我的记忆到底怎么了?”
  看我坚持要问,父亲接了话:“穗穗,你的记忆被篡改过。”
  母亲停顿了下,似乎有些哽咽:“那都是你从前的选择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做出了新的选择。爸爸妈妈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从前你和悟君的关系很好的,直到你知道了西园家的术式。”父亲的表情十分痛苦,“你和悟君大吵一架,哭着回到家告诉爸爸妈妈,你再也不想和咒术师交往了……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爸爸妈妈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让你开心起来。悟君也来找你,但是被你赶了出去。”
  “等你再回来,你告诉爸爸妈妈,你想忘记这一切,想要远离咒术师。”
  “也就是那年,爸爸妈妈找来了术师,换掉了你的记忆。”
  信息量有点大,我闭上眼睛。
  好在从她们的话语中我确认了篡改记忆是我自发主动的行为,这让我稍微放下心来。
  脑子里忽然闪过父亲养的那个灰袍术师苍白的脸。
  原来他不仅洗掉过五条隼的记忆,还洗掉了我的记忆。
  这种记忆被偷走的感受并不好受,我张了张嘴:“那有办法拿回我从前的记忆吗?”
  父亲点头:“我们穗穗真的是最未卜先知的孩子,在当年处理你的记忆的时候,就和术师下了束缚,所以记忆是可以拿回来的。”
  我有些迫不及待:“让他过来一趟,越快越好。”
  可能是因为很少见到我这样严肃,父亲一通电话叫来了可以操纵记忆的术师。
  进行解除记忆印记的地方选在我熟悉的环境,我们来到了之前破产时卖掉后来又被买回来的别墅里,那里装着我许多的记忆。
  再回到别墅区已经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坐在西式庭院看门口的天马喷泉,灰袍术师也如之前预约的时间那样很快抵达。
  看到人都到齐了,我用禅院家价值三个亿的真实之女巫展开了结界,结界里只有我、灰袍术师、父亲和母亲。
  在开始施术之前,我检查了灰袍术师,这个人的术式虽然罕见,但只是二级术师的水平,以他现在的能力,是不能随意篡改我的记忆的。
  我放心的闭上眼睛,等待他解开我们的束缚。
  随着对方结印的动作,时间线被拉回至潮热的夏天。
  树梢上蝉鸣声声响,五条悟坐在五条家最高的那棵树上远眺,他穿着白蓝色的和服,双手撑在树干上。我被父母领到树下,他们指着树上的少年说:“那是五条家的公子,穗穗要和他好好相处啊。”
  五条悟没有理会我们,只是冷淡的看着远方的云。
  他的瞳孔比天空更加蔚蓝,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同龄人,于是松开母亲的手,朝他大声喊:“下来!玩!下!来!玩!”
  ……
  每年夏天,我都期待着去五条宅玩,那里远离城市的喧嚣,有着茂密的森林、温软的风、偶尔的雷震暴雨和被潺潺溪流泡起来的冰西瓜。
  五条悟带我做所有危险的事情,我们一起潜进水里比谁憋气更久,他用无下限偷偷作弊,却在我快把自己憋死的时候主动先出水,无奈的向后倒着说输给你了。
  我们在晚上偷偷跑出五条家,用烟花炸了后山的神社,躺在青葱的草地上数星星和他的睫毛那个更绵密。
  从小到大,从幼年到少年。
  我逐渐长大,他的性格也在渐渐的发生变化。我们可以探索的地图变得更加宽阔,我带他去外面的世界,去坐地铁,去露营,带他混进我的修学旅行。
  一切的美好在我去禅院家的那个冬天戛然而止。
  第39章 第39章像条狗一样跟着我的那个……
  禅院家我也常来,但那次不同,我是被人绑架掳到禅院家的。
  像是被强行塞回羊水的婴儿,我被摆弄成蜷缩在母亲肚子里的姿态,整个人缩成一团被囚禁在笼子里。笼外贴着无数黄色的写满咒术的纸张,看起来像是为了隔绝被追踪。
  跌跌宕宕,摇摇晃晃,半梦半醒间,我被运输到一间屋子,隐约听到了许多年长者的声音。
  “五条家已经仗着六眼和无下限一家独大,难道我们还要放任西园穗再生下五条悟的孩子吗?”
  “绝对不行!但禅院家这一辈的孩子天资……”
  他们在说什么?我艰难地翻了个身,察觉到浑身酥软的厉害。
  “直哉可以,但……会不会还太小了?”
  “不要心软,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能生下术式的孩子,把她和直哉关在一起吧。”
  术式,孩子?这都是什么东西。
  直哉,是指禅院家的那个蠢蠢的,每次都故作凶巴巴实则像条狗一样跟着我的那个少爷吧。
  直哉要生孩子吗?
  思维逐渐混乱,听至此,我彻底晕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所有束缚我的东西都被拆掉了。我迷茫的睁开眼睛,只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少年懵懂又粗重的呼吸着,他克制又痛苦的想要把手伸向躲在墙角面色潮红的我。
  是禅院直哉。
  联想到之前隐约听到过的话,我的脸色迅速惨白下来:“直哉?你冷静点……”
  话音未落,禅院直哉像是野兽一样的绿色瞳孔极速收缩,顺利的定位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他往前凑了凑,脚步踉跄,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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