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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错位[娱乐圈] 第50节

  司机的提醒如惊雷,令他猛地醒过来,他不能不管不顾地出现,喻氤拍摄的民宿在蓝湖,附近只有一个常驻人口不到三千人的小镇,中国人的面孔少之又少,想要不被发现的见上她一面难之又难。
  身体顷刻间沉寂下来,闻勉控制好情绪,对司机有礼地道谢,下车,回到酒店房间。
  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产生了质疑,如果一个人的身份,不能让他做想做的事,爱他想爱的人,那么还有什么意义?
  说来也是神奇,那么多人爱他,爱他身上的光环,爱他身上形形色色的过客,可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
  这个名叫闻勉的人类想要的是什么呢?从前是再见家人一面,此刻,他只想要去到喻氤身边,和她说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闻勉没有立刻回北京,而是回了一趟老家。
  老爷子的墓每日都有人打理,和他上次回来时一样,碑上连个雨点的痕迹都没有。闻勉熟练地放下花,上了柱香,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站了一会儿,没提工作上的事,爷爷不爱听。
  也没提家里的事,大姑和三叔敬重爷爷,想必时常来和爷爷汇报近况。
  最后他说了喻氤,说自己终于遇到喜欢的女孩了,她脾气很好,是爷爷一定会喜欢的性子,以后带回来给他看。
  他在山上呆了半个小时,走之前将带来的茶汤浇在墓碑旁的龙柏下,“虽然知道这话说了也没用……您是若是有空,就来梦里打一转吧。”
  三叔闻诚良听说闻勉去了山上,没说什么,毕竟他每次回来都是先去看他爷爷。
  闻珞童出差,叔侄俩并着闻沥,三人一块在老宅用了晚饭,闻诚良留闻勉下来住,闻勉知道他是要谈准备行业资质的事,应了下来。
  再之后的时间过的很快,无非是为新公司做准备。
  四月二十七日。
  就是这一天。闻勉记得很清楚,从这一天开始,一切都像摁了加速键的录像带,朝向失控而无计可施的方向倒塌而去。
  这天晚上,闻勉和闻沥就公司的应急通道设在几楼,距离大门多少米这类小事讨论到深夜,单之影的电话突然毫无征兆地拨了过来。
  她的声音经过电流,显得失真而虚弱。
  “闻勉,我从来没要你帮过我什么,这次算我求你,帮我见丞霆一面。”
  第49章 p-33雷暴(剧情章)他不难过,……
  丞霆出事了。
  飞机在私人机场降落时遭遇事故,丞霆被连夜送进急救室,丞家压着医院和媒体,消息被瞒
  得严严实实,是丞霆的秘书偷偷向单之影报信,不然她还蒙在鼓里。
  此时距离事发已过去近一天。
  “丞家人对我严防死守,我见不到他,纪埕也不肯接我电话,”单之影一整天见了无数人,打了无数通电话,精力已在崩溃边缘,她扶着额,精致而疲惫的脸埋在发丝里:“闻勉,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你帮我,我必须知道他的情况。”
  闻勉以惊人的速度消化了这个消息,平稳接住单之影的情绪:“我知道了,你先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我尽快回北京。”
  安顿好单之影,他即刻启程机场。
  华灯初上,车流在窗外穿行而过,他掌心拨弄着手机,单之影认识丞霆和纪埕不过寥寥十年,闻勉却可以说是和他们一块长大,多少从纪埕的态度中摸到一二讯息。
  他最早认识丞霆,是少年时期的一场马球赛,那时丞霆刚被接回丞家,尚不懂藏锋,为了赢一场比赛,在马场的马上下了功夫,险些踩死人。闻老爷子评他血性太戾,丞霆却借此在丞家得了喘息之机。
  闻勉看的分明,丞霆这人,对自己看中的东西势在必得,绝不容他人觊觎,更别提主动放手,闻勉不认可他的做事风格,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笃定的——即使丞霆身陷昏迷,他身边也不可能立刻被丞家的人接管,能做到对单之影严防死守,只有一种可能,丞霆自己不愿见单之影。
  抵达北京已是凌晨两点,单之影的车停在医院附近,她披散着头发,裹了件黑色毛开衫,憔悴的脸藏在宽大的渔夫帽里,眼下伏青清晰可见。闻勉看她一眼,没有多话,“走吧。”
  就像单之影说的,icu楼下守了不少丞家人,他们三两聚堆,远远看见两人也不上前阻拦,视线草草掠过便又转回去交谈,仿佛已经无暇顾及单之影。
  闻勉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加快脚步。
  楼上也是相似情形,纪埕正在和几个律师模样的人交谈,单之影冲上前,话没出口,却看见病房门被人推开,两个穿着除菌服的人推着医疗垃圾走出来,透过一晃而过的门缝,病床上空无一人。
  单之影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盯着那道房门。
  纪埕走了过来,目光没有放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不知道在对谁说:“人走了。”
  单之影脚下晃了晃,“……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
  “他的……在哪?”单之影用手遮住眼,嘴唇翕动,深呼吸了两下,再拿下来眼眶已经湿红,她逼近纪埕,“我现在可以见他了吗?”
  “他和医院签了秘密协议,死后尸体直接火化,任何人不得探视。”
  “纪埕,”单之影冷笑,声音不自觉地打抖,“一个星期前我还与他同床共枕,现在你告诉我,他就这么变成一坛灰了?”
  纪埕默了默,“他名下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包括以他名义收购的10.5%的华盟股份,都会转移到你名下,加上你手里本就有的股份,你会成为华盟最大的外部股东。作为交换,他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就是别去看他的尸体。”
  随后,掏出一支录音笔递给单之影,“剩下的,你自己听吧。”
  -
  这天晚上,纪埕和闻勉在清空的病房外坐了半宿。天花板的灯管在瓷白地砖上打出反光,早春刺骨的晚风顺着窗缝漏进来,吹的人衣袖冰凉。
  “你不该掺和这件事,”纪埕说,“他被机身碎片砸中,右腿贯穿伤害,多处脏器感染衰竭,救无可救,以他的脾性,绝不肯让之影看到这幅样子。”
  闻勉点头,“猜到了。”
  他没有指责纪埕的做法,就像他选择帮单之影那样,纪埕选择了维护丞霆的尊严。
  纪埕眉心拢起,“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做无用功?如今你在闻家处境尴尬,再得罪一个丞家,这是赔本生意。”
  他说的闻勉当然清楚,但也许当年闻老爷子看错了,他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因为从他父母离开时他便明白,人的一生不过是大树底下细密交缠的根须,攥紧再多泥土也改变不了它的草木本质,在某些力量面前,只消眨眼,就能倾覆。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人死了,他们毕生追求的东西,价值、伟业、爱恨,那些随便一个便可以书写出无数可能性的东西,也将随着他们的名字,变得举足无轻。
  即使今天向他开口求助的人是纪埕,他也依然会倾力相助,哪怕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闻勉呵出一口气。更别提,他其实什么也没帮上。
  -
  丞霆走了,在他和单之影订婚一个月后。
  他走之后,丞家没有再压消息,一夜之间,单之影的名字甚嚣尘上,她的每一处私宅下都蹲守着无数狗仔,他们试图翻开每一片可藏之地,放大单之影的每一个表情,再将它们换成源源不断的流量,流向自己的口袋。
  四月十七日,丞霆出葬。
  那日是个阴天,单之影涂了正红色的口红,墨镜遮住大半张脸,气势凌厉,匍一出现就令满场媒体陷入哗然——没有人会在参加葬礼时这样招摇过市,尤其里面那位还是单之影的未婚夫。
  “她到底是来吊唁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不是早有传她是包养上位吗,有多少感情谁说的准?”
  “做做样子而已,没看到她戴着墨镜么,是怕进去哭不出来吧!”
  “机子还不快竖起来,丞家根本不认她这个儿媳的,等会儿别错过镜头!”
  “闻勉也真是够深情的,连这种场合也来当护花使者。”
  “嘘!嘘!别说了!没看到闻勉看过来了吗?!”
  此起彼伏的杂音夹杂在刺眼的闪光灯间,寻不到根源。闻勉转头看了单之影一眼,她高抬下巴,腰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朵无懈可击的大丽花。
  “准备好了吗?”
  “当然。”
  闻勉侧身挡住挤上来的人群,在安保的开路下,亲手将单之影送到告别厅,随后,他停住脚步,“等我一下。”
  单之影迟疑:“你要做什么?”
  闻勉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到那个说要架机子的狗仔面前,抬手掀翻了对方的摄影机。圈内皆知,闻勉素来待媒体温和,男人丝毫未有防备,笨重的机器“砰”地一声砸落在地。
  四周响起几声惊呼。有机敏的人迅速将镜头从单之影身上移了过来。
  闻勉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缓缓道:“灵堂在前,请各位尊重逝者和生者,停住喧哗和录像。”
  能追到殡仪馆的人哪在乎这个,人群中有人喊:“别听他的,我们这么多台相机,他总不能都砸咯!”
  闻勉追着声音望去,反问:“为什么不能?你们有几台,我就砸几台。”
  他神色不似说笑,在场诸人一时被镇住。
  先前的男人检查了自己的摄像机,发现真被砸碎了,忿忿不平:“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殴打记者的事写出去吗?”
  这人故意扭曲了事实,就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联合起来口诛笔伐必然让闻勉害怕,没想到闻勉竟然说:“可以,你们去写吧。”
  说完他带来的安保果真围上前,开始暴力没收现场的相机。
  闻勉不再看他们,转身回到台阶上。
  “多谢。”单之影低声道。
  闻勉语气轻松,“债多不愁。”
  单之影勉强笑了笑。
  外面动静这么大,告别厅中的人早已收到消息,闻老爷子在时最看重的那位闻家长孙带着丞霆的未婚妻来吊唁来了,这下少不得悄悄打量厅内的闻家人。
  闻诚良掌权多年,自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跟着他来的一双儿女却没有这般定力。
  闻珞童率先沉不住气,待到吊唁过半,找了个单之影不在的空子寻到闻勉。
  她比闻勉上一次见时成熟不少,只看外表,已是令人信服的高管代表,闻勉叫她:“珞童。”
  闻珞童双臂环胸挡住他前面的路,悠悠嘲道:“
  堂哥好不逍遥啊,这么多年集团内的事务你一概不问,我还当你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跟上来的闻沥有些听不过耳,“天爷,你怎么跟哥说话的!”
  “我说的不是实话?堂哥你在外面大闹一通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吗?别忘了寰意手上还持有万闻多个子公司的股权。”其中就包含了闻珞童接手过去的万闻科技,事关她切身利益,她怎么能不在意?
  闻沥不平:“这怎么能怪哥呢?是丞家那群魑魅魍魉不厚道,仗着儿子去世了就开始欺负儿媳,哪有这样的?”
  “你闭嘴!”闻珞童低斥:“你知道什么?成天帮不上忙就算了,胳膊肘还往外拐!”
  “不是,你简直颠倒黑白!这是我哥我当然向着他,难不成帮丞家人说话?”
  两人眼看着又要干起嘴仗,远处闻诚良注视过来,闻珞童不得不收敛,只用眼睛狠狠剜了闻沥一刀,“算了,爸在等我们,我今天不跟你计较,回去再收拾你!”
  “我还没跟哥说上话呢,要去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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