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又是漫长的沉静，谁也没看时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只有偶尔一点点冷风拂过，程郗不禁打了个寒颤。
学校打了午休铃 ... 羽毛球馆走出去的拐角，就是食堂的入口，喧闹声穿透过来，逐渐打破了周遭寂静的气氛。
柯熠和程郗的电话，从刚刚开始就震个不停，两个人一概置若罔闻。
程郗真的有些累了。她不愿意承认，她后悔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吴翠澜好像根本毫无痛痒 .. 现在的程郗，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毁灭吧，发烂发臭吧，让她自己一个人从此烂在这泥沼地里挺好。
她想开了，也想通了。
但，偏就此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是柯熠的手。
柯熠不说话，手却一直伸着，他知道程郗懂他是什么意思。
这只手背后的含义太多，这个时机、这个当下。
程郗吸了口气。眼前的人是天之骄子，他的人生，应该明媚、应该璀璨，他是要走康庄大道的人。
“程郗，你不是会退缩的人。你答应过我你会信我。” 一句话，堵得程郗哑口无言。
程郗抬头，看向他的双眼。
「你我，曾歃血为盟 ，要狼狈为奸，你现在想跑？没门。」
程郗，也向他伸出了她的手。
手心相连、十指紧扣。他和她，一起走到了阳光之下。
柯熠一路牵着程郗的手，从后花园穿过教学楼走廊，逐渐向校门口走去。
驻足、惊呼、一路的快门声、一路的不可思议 ...
直到一声怯懦音从他俩身侧响起，是一个戴着黑框镜的男孩儿。
“学 ... 学学学长、学..姐，你俩是在一起了吗？”
“你谁？” 柯熠因被眼前人挡路、有些不耐烦。
“我是高一六班的陈嘉峻。我 .. 我是学校新闻社的荣誉社员。”男孩儿有些战战兢兢的做着自我介绍。
“你干嘛吓人家？”程郗挤了挤柯熠的胳膊。
“我有吗？” 柯熠反问，“我吓你了？”
“没有，学长没有吓我。” 男孩儿义正言辞道。
“你有学校论坛账号吗？” 柯熠突然想起他被校论坛拒绝注册，一丝不爽又席上心头。
“有。”
“那你记一下，我，高三一班柯熠，她，高三五班程郗。她是我唯一的女朋友，我是她唯一的男朋友。我们目前交往了四个月，未来还会在一起很久。记住了没？” 说完，还把牵着程郗的那只手在男孩儿眼前又晃了晃。
“记住了学长！”
“你要拍照吗？”
“我已经拍了！”男孩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给你学姐 p 好看点。”
“我不用 p。” 程郗急辩。
“去，发论坛上。”
男孩儿连连点头。
程郗扭过头懒得再看这俩人，心里嘲了句「幼稚」。
第88章 .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柯熠牵着程郗一路走出了学校。此时还是中午，尚缙的运动会也还没有结束。
他俩之间的气氛却逐渐不对，出校门前，柯熠侧身沉沉看了程郗一眼，那一眼之后，一切全然都变了味。
“你牵我去哪儿？”
“还没放学呢。”
“没吃午饭 .. 我饿了。”
柯熠始终面无表情、不言一字，把程郗的话全部置若罔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我累了。”
“那走慢点行吗。” 柯熠人高腿长，步伐就大些，又不肯减速，程郗几乎快要小跑。
是回汇丰苑的方向。
这条他俩无数次要隔开数米远、走过的路，却也是第一次，手牵手，一起走。
路过一家馄饨店门口时，程郗直接一屁股蹲下，不走了。
“柯熠你耍什么狗脾气呢？我说我饿了你没听到？”
柯熠抬头看了眼馄饨店，地上的程郗此刻一副「今儿不让我吃馄饨我就撒泼街头、跟你没完」的架势，最后还是顶着一张臭脸陪她走了进去。
“老板，两碗荠菜馄饨。”
“一碗。” 柯熠纠正。
程郗撇头看他一眼，爱吃不吃，饿死你。
“有矿泉水么？”，柯熠对着端馄饨上来的老板问道。
“没有诶，我们只卖现包的馄饨。你可以去隔壁超市买喔 ~ ” 柯熠起身就往门外走。
“帮我带瓶可乐！” 程郗大声追着柯熠的背影说道。
结果柯熠回来时，手上只提溜了一瓶水，已经被他喝掉了大半瓶。
程郗看着他手里那瓶水愣了愣，这小子还在生气？
恋情窥见了天光的喜悦感并没有冲淡程郗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分开”所带来的伤害。
“吃个馄饨嘛 .. 啊 ～ 张嘴。” 程郗舀了只馄饨，伸到柯熠嘴边。他不吃。
“老板娘现包的，很好吃的。”
“我渴了 .. ” 她伸手就要拿过柯熠剩下那半瓶水，被柯熠先一步拿起，直接全灌进了他自己肚子里，一口没剩。
程郗彻底不爽了。
至于嘛？“分手”的“手”字不是也没说出来 ..
简直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时，门外走进来三个穿着尚缙校服的人。大中午的，也是出来“改善伙食”的。他们一见到柯熠和程郗，惊讶之后是满脸的喜悦，就算这伙人已捂嘴低语，但 “卧槽卧槽”、“吃瓜第一现场” 等字眼还是频频传到了他俩的耳朵里。
正对他俩坐着的那个男孩儿，还把手机掖在了胸前，摄像头就对着他俩。
“拍你妹照片，拍视频啊笨蛋！” 他身旁女生的声音尖锐刺耳，即便被她刻意压低还是响破了原本冷清安静的店堂。
一改刚才的面无表情，一丝不耐的神情爬上了柯熠的脸。
柯熠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瞬间又都安静了下来。
于是就在那桌尚缙生的注目下，
这对才刚官宣了恋情的情侣，此刻竟是一副「相看两生厌」的模样。
程郗吃完剩下几个馄饨，扫码付钱，直接走人。
刚站起来，先一步又被柯熠拽住了手腕。对，是拽。不再是牵。
一路拽着她快走到店门口时，程郗的右胯还往那桌尚缙生的桌上生生撞了一下。馄饨汤溅了拍视频的那男孩儿一脸。确确实实纯属意外。
柯熠一路把程郗拽回了汇丰苑，在他自己家楼栋下迟疑了三秒，最后径直去了程郗租赁的那套房。
两人一路沉默，彼此都犟起了一股火。
于程郗，我都舔下脸愿意哄你了，你既不消气、还把我一路拽回家，我手腕都快被你拽得肿成柿子了。
于柯熠，咱俩有账得算一算。
到了程郗家门口，程郗不肯开门。柯熠直接拉过她的大拇指，按开了指纹锁。
程郗甚至不愿意进门，生生被柯熠给拽进去的。
一肚子暴敛话一句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柯熠先按在了门后，他的手、一掌重重拍在了门上，“啪”一记重响，仿佛是一声「宣战」的号角。
不再是刚刚那副面无表情的死鱼脸，现在是要吃了她的嘴脸。
从走出校门，不对，应该是从程郗说那个“分”字开始，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在此刻齐齐爆发，他不惯着她了。
程郗莫名心生一阵恐慌，这样的柯熠，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你刚刚想说分什么？”
果然。
“来，好好说，分什么？”
程郗不言语，撇开头，不想看他。
“分什么？” 柯熠又问了第三遍，声音越来越响、语气越来越重。
“分手。我刚刚说分手。还要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程郗的双眼睁得滚圆，也直直瞪向了柯熠。
她当时原本脱口而出的是「分开」，虽然意思一样，但她情感上会觉得「分开」两个字稍弱一点。她现在是被柯熠逼急了，存心往他心窝上戳。
说完，循着柯熠瞬间僵住的空档，两手往他肩上一推，一把挣开了他的圈锢。
结果被瞬间反应过来的柯熠，又拉拽住，程郗的背直直撞到了玄关柜上，柜上的水晶杯被撞碎了一地。
“那是房东的！” 程郗恼怒 ..
“我赔。”
还不等程郗背上的疼痛缓过来，柯熠直接一把把她扛上肩，直接往她敞开着大门的那间主卧里走。
从她开始故意租房在王牧炀家楼下、接近王牧炀、和他出双入对，他全知道，他不问不提是因为他知道这是她想做的事儿。
不管对错他愿意惯着。
最后看着她把自己弄出了一身谣言，没事儿，他可以陪她一块澄清、帮她善后。
结果他得到的就是一句「分手」。
一进门，就把她扔到了她的床上。
此时，程郗越发的不安 …
她的房间一团乱，这几天连轴转的破事儿她根本没心思收拾。裤袜被她脱在了床边沙发上、内衣被她随手扔在了床上。年轻女孩儿最私密的空间此刻被人闯入，程郗感觉到了被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