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俞婶道:“你说你说。”
“俞婶,你在这里生活多少年了?”沈迟问。
俞婶道:“我是隔壁村嫁过来的,算起来快十多年了吧,怎么了?”
沈迟问:“村子里有户人家的儿媳叫姑盼,你们知不知道?”
俞婶猛点头:“知道知道,唉,不就是死了相公又死了小孩的那户人家吗?害......村里谁不知道他们啊。”
沈迟心里燃起了点希望。
第57章
沈迟问:“这个姑盼, 她是什么情况?”
俞婶神神秘秘道:“这个姑盼,可不是个正常人,你们以后看到她都离她远点,免得染上疯病!”
沈迟:“那她是怎么得疯病的?”
俞婶:“从她的孩子死了的时候, 她就不太正常了, 别人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听, 也就他相公能治一治她了!”
沈迟沉思, 他记得姑盼的腿脚也有毛病, 一只脚仿佛使不上来力似的, 只能用另一只脚发力,走起路来十分颠簸。
沈迟:“她的脚, 还有她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俞婶:“这我哪里知道, 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瘸了, 脸上的疤也有了,蓉儿每次看到她都说害怕,我每每都拉着蓉儿离她远远的。”
蓉儿在院子里玩耍, 俞叔坐在俞婶旁边,他是村里的本地人, 接过话:“这个我倒是知道。”
他接着道:“她被她爹娘丢在外面,冰天雪地里, 是当时进城买菜的连姨捡回来的,连姨是个十分心善的人,她成婚的早, 十五岁时就生了大儿,可惜大儿病死了,没过两年又生了二儿,
那时家家都苦, 年年秋收不景气,每口米饭都是紧着吃的,连姨家里既然已经养个儿子了,没必要再多一张嘴吃饭,所以当时我还劝她别收养这个孩子来着。
但是连姨当时说,大儿去了,说不定是老天想补偿她所以才又派了一个娃娃给他,把她留下来,过几年家里也多一个帮忙干活的也好,等大了,如果二儿讨不到老婆,就把姑盼许给二儿好了。”
俞叔皮肤黝黑,额头的皱纹很深,宛如刀割就,那是时间的印记,他陷入了回忆,继续道:
“可惜,连姨这个二儿子,十分不争气,村塾没读两年就不愿意读了,平日里游手好闲,从村头逛到村尾,平时没事做还会偷别人家的东西,
偷骗抢劫的事情没少做,活脱脱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姑盼比他虽说和他同岁,但是个女娃子,力气比不过他,于是那个二儿子,自认为她是他的童养媳,姑盼不乐意嫁给他,连姨的那个二儿子,就,把她的腿打伤了。”
陈年旧事一说出来,听的一众人直皱眉,这个二儿子,脾气秉性实在是太恶劣了。
俞叔可惜道:“你说,要是连姨的那个二儿子是个好相处的也就算了,可偏偏被养成了这个模样,姑盼要是嫁给他,往后还有的苦吃的。”
沈迟:“所以,后来连姨把姑盼许给二儿子了吗?”
俞叔叹一口气:“这本就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情,你说姑盼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还有谁敢娶?”
“更何况,本来养了她十多年,就是为了给她家二儿子作配的,也只能怪她的命不太好,摊上了这么个夫家。”
沈迟猜测:“所以,姑盼脸上的疤痕,也是她的二儿子所为?”
俞叔:“噢,你说那个疤啊,听说是她七岁时,家里人都下地了,她留在家中照顾那个二儿子,不慎被他拿剪刀划伤了,那伤口可深了,都能瞧见骨头了,也是命大,这都没死,就是留道疤,毁了容貌。
她也知道自己丑哩,没人要她,不就只能跟连姨的儿子了吗?”
俞婶在一旁插嘴:“才不是,你这说的,他可没有那么清白!你把她说的跟个什么都不懂的黄花大闺女似的,其实哟......人心隔肚皮,咱们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卢风疑惑:“怎么说?”
俞婶八卦道:“五六年前吧,听说姑盼和村里的一个二愣子好上了。
那人呆呆傻傻的,不过好在心思澄净,为人老实,在这村子里十几年也都认识了,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连姨的那个二儿子虽然也看不上她来着,但是自己不喜欢和被人翘墙角可不一样,那可是两回事,他和那个傻子不对付,一气之下,就把姑盼给强了。
过了一年吧,那个傻子打渔,坠河死了,姑盼也嫁给了那连姨家的二儿子。”
是一段十分唏嘘的往事,小神女张着嘴十分可惜地“啊?”了一声,没想到故事竟然是这个走向。
俞婶:“你说这婚都成了,按理来说两个人收收心,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是不是?可惜......”
沈迟问:“可惜什么?”
俞婶瞧一眼外头,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刚开始为什么说她脏啊,这个姑娘家可不正经!”
沈迟皱眉:“怎么说?”
俞婶:“她成婚了还整日在外头偷人!”
说完,俞婶捂着嘴哈哈地笑了,小神女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之前姑盼喜欢的人不是死了吗?”
俞婶说:“我和你们说......”
俞叔打断她:“好端端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俞婶声音顿时拔高了:“嘿我说什么了?我冤枉她了?本来就是她偷人我怎么不能说了?老头子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该不会你也背着我去找那个姑盼了吧?”
俞叔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吵的沈迟的耳朵疼,沈迟冷冷地反手一拍桌子,声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都安静点。”
俞婶被吓的脖子一缩:“噢噢。”
沈迟问俞婶:“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俞婶呸一声:“我还就告诉你们了,那个姑盼,她后来怀孕还不知道怀是谁的野种呢,天天看他和不同的男人鬼混。”
沈迟:“哪个男人?”
俞婶扁了扁嘴:“村口的那些个二赖子,还有村里的酒蒙子,十五六岁出去读书回来的,都有……可不是我冤枉她,那可是很多人见到他们鬼鬼祟祟地从连姨家出来的。”
卢风忍不住了:“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养女,连姨不管吗?”
俞婶告诉他们:“连儿子都管不了,还管儿媳妇?不同着儿子一起欺负新妇就不错了。”
俞婶啧啧摇头,道听途说的传闻说的津津有味:“不过姑盼也不算冤枉她,这个女人确实是水性扬花,谁知道肚子里的到底怀着谁的孩子,她相公把她打到流产,她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小神女:“什么?!流产是她相公打的?”
“唉,”俞叔有些不忍心:“说是喝多了,和姑盼吵起来了,就失手了......当时还在地里,她那个相公直接就把她丢下了,她在地里坐着,血流的老长了,差点一尸两命!”
沈迟急忙问:“是什么时候?”
俞叔想想:“就一个月前吧,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沈迟缓慢道:“我记得,她相公也是一个月前去世的。”
俞婶点头,神情中满是轻蔑:“是啊,要不说她是个扫把星呢,勾引男人不说,害死自己的孩子又克死自己的相公。”
一行人从俞婶一家人的屋子里出来,回了他们所在的客房,裴枕却不在屋内了。
沈迟焦急地在屋内和盥洗室内转了一圈,小神女连床底下都看了,卢风叹气道:
“师父可能有事情出去了,我们就在屋里等他吧。”
沈迟咬了咬后槽牙,心中戾气横生,师父为什么不见了?不是让他呆在屋子里等他吗?
为什么要丢下他独自出去......
这时门推开了,众人一看,一身白袍,眼上蒙着白布,面色冷淡,这人不是裴枕是谁?
他从外头进来,清逸出尘,就是手上还拎着几根......木柴?
沈迟甫一见到裴枕,心里的躁动就安抚下去许多,长腿迈了几步就到裴枕面前:“你刚刚去哪了?”
啧,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若是一年前,裴枕一定会冷冷地告诉他僭越了,但是裴枕现在居然有点习惯了沈迟的粘人。
真是见了鬼。
裴枕鬼使神差地把手上的柴木交给沈迟,两片形状好看的双唇一启,回了他的话:“刚刚,村长找我。”
“什么!?”卢风惊讶道:“那师父你没事吧?”
那群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严格来说,它们都不能算是人,不过是死了三十年,对自己的死亡留有怨气不肯消散罢了,这才不肯去投胎,甘愿年复一年地被困在原地重复生前的生活,直到找出一个真相。
裴枕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他们找你做什么?”沈迟问。
“没事,”裴枕抿了抿唇:“不过是下了最后的通牒,三日后,若是还没有结果,就不用再继续查了。”
“不用再继续查的意思是......”小神女瞪圆了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几座无碑的坟包、漫天遍野的尸腐虫、以及被尸腐虫啃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