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是温暖又湿润的气息,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
“离我远些。”察觉他贴近了,裴枕冷淡道。
“......噢好。”沈迟又默默地离他远了点,等裴枕走到他前头了,沈迟又悄悄抬头打量他的身形。
没想到裴枕还挺高的,比知县都高,他现在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处。
沈迟恶狠狠地想,他要像裴枕一样,多吃点,争取长个,超过他!
感受到非善意打量的裴枕:“?”
第20章
下午短暂地休息了一下,沈迟便和裴枕一同去了殓房。
殓房在牢狱边上,附近杂草很多,隔着一段距离就能闻到一股尸臭味。
一进入房间,如同进了冰窖,每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都放了几大桶冰块,特别是房间的四角,放了能坐下两人的巨形冰块镇着。
饶是如此,也阻止不了尸体的腐烂。
裴枕被这一股气味冲的直皱眉,巡检递给他一个帕子拿来捂住口鼻,裴枕干脆地系在脑后了。
白色轻薄的帕角轻飘飘落在锁骨处,掩住的口鼻之上,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扬,美的雌雄莫辨,然而这目光不论落在哪都十分冷淡。
巡检惊艳地兀自嘀咕:“知县老爷从哪找来的人,看着太不像行走江湖的了。”
裴枕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巡检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
随后他指了指一处方位:“那就是汪宽和柳志的尸体。”
几人走过去,巡检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却冷不丁还是被里面的情形恶心到了。
血腥味和腐臭味挑战着每个人的心理底线,沈迟吓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只见这人的脸是灰青色的,一双眼珠子瞪的仿佛要凸出来般,脸上的血点子干在脸上。
他胸口处不知被什么贯穿了,血淋淋的筋脉骨头被扯出来,依稀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无数的碎肉和血块连着,中间出现一个豁口,可以透过血淋淋的豁口看到底下的白布,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沈迟冷吸了一口气。
这死的也太惨了。
他问:“是什么东西伤的?有在现场找到凶器吗?”
巡检奇怪道:“没有,照理说要掏心脏的话,那凶器应该足够锋利才对,同时要东西来装心脏,可是我们都没在孙翼飞家中找到,甚至他家里都没有血迹。”
“难不成他行凶后并没有将心脏带回家中?甚至去其他地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沈迟猜测道。
巡检点头:“这样也说得通,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凶,那么真正的凶手可能不止一人,柳志赌钱欠了许多人的债,其中孙翼飞被他骗的钱最多,他联合其他人与他里应外合把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沈迟想到一个很迷惑的地方:“杀人便杀人了,为何还要取心脏?”
裴枕一错不错地看着那豁口边缘,他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胸口边缘。
事发突然,巡检手上拿着的手套还没来得及递给他,只见那双修长的手按在了洞口边缘。
那边缘并不是切割整齐的,反而是一种撕裂拉扯的锯齿状,只一按,便有无数的黑血流了出来,他又挑开了那皮肤上层的皮肉,只见皮肤里有发紫发黑的迹象。
沈迟瞪圆了眼睛,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捣鼓,巡检饶是见过见过大场面的也不禁要给他跪了,直接接触尸体,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啊......
房间里的尸臭味更浓了,沈迟和巡检几欲作呕。
裴枕面色却愈加凝重了,他起身,回过神。
那只未触碰尸体的手单手解开自己脸上的帕子,而后十分嫌弃地擦右手。
裴枕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上面黄的脓红的血惨不忍睹。
“……”
睡五百年睡傻了。
他居然摸了一个死人。
虽然在他心里活人和死人也差不太多,反正短短不到百年他们都是一具尸体,但裴枕仍旧后知后觉感到嫌弃。
他不过是刚才看那伤口太过惊讶,不像是寻常刀口能切出来的痕迹,反倒像是......
沈看呆了裴枕一系列的举动,直到裴枕那只手都擦红了、以及那双冷到想剁掉那只手的眼神,沈迟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这妖怪终于正常了。
碍于有外人在,沈迟不好问什么。
等裴枕看完汪宽的尸体,巡检又给他看了旁边柳志的尸体,确实是如出一辙的手法。
看完尸体,县尉派人来传话让他们去牢狱看一下审讯笔录。
他们看过后,觉得里面大概记录的内容和巡检说的不差,没什么有用的内容,上面记录的内内容很无趣,无非是他们问什么,这个叫孙翼飞的泼皮要么不承认是他做的,要么一问三不知。
“他那时候在哪?那时候没有人见过他吗?”沈迟问。
巡检摇头:“这还真没有,他说他在家中睡觉,一觉醒来官府就来人抓他了。但他家中无人,没有人能证明他那段时间没有出过门。”
沈迟沉默。
与柳志有冲突,柳志又欠他许多钱,作案动机就有了,再加上没有人证,桩桩件件都指向了孙翼飞。
钱钱钱......
那个汪宽似乎往来的信件里也提到了钱。
他灵光一闪:“柳志和汪宽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柳志家中贫寒,所以不惜去博揜,而汪宽家中有些银两,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求爹娘寄钱给他们。
等等......柳志家境贫寒,怎么会去租赁画舫?
沈迟惊疑不定,他问巡检:“有没有问过租画舫的店家,柳志租画舫时,身边可有什么人在?”
巡检:“传讯过,说那时候就他一人,当时柳志神色很激动,店家还打趣问他是不是邀到了心爱的姑娘,他却挥手摇头。”
“店家和我保证,他当时那个表情,眉飞色舞,十有八九是有了心爱的姑娘,不然光是自己赏湖为什么租个那么漂亮的?
估计是还没追到手了,想保齐姑娘家的名誉,所以才三缄其口,这种事他见多了。”
沈迟:“后来店家有看到和他同上船的人吗?”
巡检摇头:“这倒没有。所以若是孙翼飞咬死了不是他做的,我们也奈何不了他,我们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傍晚,天已经黑下来了。
滚滚的黑云压下了,有风沙沙吹过地面,路边花坛里的蝴蝶蜻蜓们都飞低了看不见了,看来即将要有一场大雨。
在县尉府邸中吃了晚饭,他们便返回了自己的宅院。
沈迟在进自己的房门之前,鬼使神差地远眺了一眼内宅的大门,有两个小厮守在那里,闲杂人等没有知县和夫人的吩咐进不去。
第21章
洗漱完后,侍女们照例送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给他打了水,温好倒入浴桶中。
沈迟换下沾染了灰尘的衣裳,眼神一瞥,看到他随手系在腰间的香囊。
周围的下人都已经退下了,他小心地解开了上面轻薄的系带。
奇异的是,薄翼到仿佛是纸做的系带和香囊外衣,拉扯的时候却能清晰感受到它的韧劲,沈迟稍微用了点力撕扯,依旧没有断裂。
这材质看着挺薄的,没想到还挺结实的。
里面的白色的纱布十分柔软,他将里面白色布包着的东西倒了出来,一个圆滚滚的白色透明球体,晶莹剔透。
沈迟凑近鼻子闻了一下,什么气味都没有。
给他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真的随手路边买的吧?
沈迟百思不得其解,他暂时将这个香囊搁置在了一旁。
下了水,在澡桶里坐下,热水漫过了他的肩膀,舒缓他一天东奔西走的疲惫,他舒适地叹了一口气。
泡澡时思绪发散,他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了那架在木架上的白色的里衣,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每次看到裴枕,他都是穿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月白色衣袍。
他想起裴枕在他家的时候,他捏了个法决衣服就干净了。
还真是省事省力。
裴枕不会平素都不换衣裳吧?
可是他不洗澡的话,那身上怎么还有香味呢?
奇怪,他一个大男人身上还搽香吗?该不会就是用来掩盖什么味道吧?
沈迟感到奇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身上的香味有一点熟悉……
他还蛮喜欢的……
这么想着,沈迟“咕噜咕噜”,一下把脸沉到水下面了。
......
......
一阵疾风骤雨过后,院子里的花都被摧残的差不多掉光了,沈迟打开窗户,散一下屋子里氤氲的雾气。
冷冽的空气吹进来,沈迟打了个哆嗦。
欣赏了一下窗外乱七八糟的景象之后,他把窗棂放下,正打算关窗睡觉了,却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横在了他的木窗上。
沈迟吓了一跳,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