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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机而婚 第36节

  “下班了?今天这么早。”
  没有开场白和称呼措辞,让路青槐有些恍惚,仿佛有种她们无比熟稔,是货真价实的夫妻的错觉。
  她定了定心神,没有瞒他,“我被裁了。所以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
  那端沉默片刻,“往前走。”赵缙会意,喊了路青槐一声嫂子。这话落在路滟雪耳里,忍不住皱眉。本来就是托他来演戏,他倒好,一副真把自己当她男友的架势,路滟雪神情冷淡,低声警告他别太过:“赵公子。”
  赵缙轻笑,推了推眼镜,“三哥,嫂子,那我先去陪滟雪。”
  路滟雪翻了个白眼,拉着他去见长辈,两人同框的画面有种旧唱片的故事感,倒也意外般配。
  等两人走后,路青槐小声:“赵先生看上去比你大,怎么还叫你三哥啊?”
  谢妄檐侧眸,给她掺茶,“客气的称呼而已。”
  她点点头,对这些人情世故有大致的理解,没再多问。
  “我感觉,她们俩演得好像比我们还假?”
  长辈们正在聊天,路青槐凑着脑袋过来,谢妄檐先前被冷落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他目光温润,半开玩笑似地反问,“难道我们现在不真?”
  两人藏在桌下的手还缠在一块,谢妄檐不肯放,路青槐也舍不得甩开,胶着腻歪的戏份哪里用得着演。
  她眼皮抖了下,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表示说错话,自罚三杯。
  谢妄檐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失笑:“你罚的是空气?”
  她不肯说话了。
  路家同赵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赵缙陪着几位长辈饮了不少酒,饭桌上其乐融融。
  梁雪随口提起上次路滟雪又往北河跑的事,对赵缙说,“滟雪不怎么让人省心,以前摔断几根肋骨,运气好,没伤着脊椎,我们看得紧,后面才没出事。你说那滑雪有什么好的?”
  路滟雪瞟他一眼,赵缙笑着接话,给她打掩护,“确实。上次她和我去北河是为了观赛,我们坐在三楼箱厅,您放心,很安全。”
  用完午餐,路青槐和谢妄檐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婚房,拿上给谢家长辈带的新年礼物,晚餐奔赴另一场。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热闹的除夕,在车上望着窗外的飞驰而过的树影,有些不习惯。
  路青槐去衣帽间挑了件新年战袍,她明年是本命年,赵月特地嘱咐,说除夕身上要穿红色,来年才能有红火好运。她的衣服色系大多是冷色调,唯一能搭配正红色的,只有围巾。
  衣帽间分了区,她所占的地方极少。
  其他柜子大多空荡,挂着几件熨烫平整的西服做装饰,拿来糊弄长辈。这次却显然不同,透明衣柜里,摆了足足有五个奢侈品包,正巧她前几天陪许昭雾去店里时,导购给她们介绍过。
  断货的热门款。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speedy系列,鳄鱼皮加全钻锁扣,款式惊艳,但接近七位数的价格同样令人望而却步,更遑论还要配货和等待。
  其他几款她不认识,不过看材质,大概也是同级别的奢品包。
  路青槐路过时,特地绕远了一点,怕不小心碰坏了赔不起。谢妄檐刚好下楼,他也换了套西服,红底牛津皮鞋,裤线笔直,搭配酒红色领带,再往上,英俊深邃的五官仿佛是这身完美主义穿搭最好的诠释。
  谢妄檐见她自衣帽间出来,温声问:“新年礼物,拆了吗?”
  礼物?对话及此,赵月和谢庭晚夫妇正聊着年夜饭吃了太多不消化,路过楼梯准备消食时,正巧同两人对上目光。
  路青槐垂着脑袋,眼里似乎还挂着泪意,谢妄檐拦住了她的去路,居高临下地往那一站,面上惯常没什么情绪。
  儿子是什么个性,两口子无比清楚,看上去斯文温和,本质上还是个杀伐决断、不留情面的性子,跟年轻时的谢老爷子有些像。
  赵月心下一凛,以为谢妄檐把人欺负哭了,当即脾气就上来了,护在路青槐跟前,质问谢妄檐:“你好歹是个男人,有什么事不能退让一步?昭昭才刚来我们家,你怎么能欺负人家?”
  路青槐还没来得及擦眼泪,那滴就这么挂在眼尾。
  赵月和谢庭晚多年夫妻,单靠一个眼神就懂了。谢庭晚轻咳两声,接过话头,担任起了白脸询问前因后果的责任,赵月则轻拍路青槐的背,告诉她别害怕。
  谢妄檐挨了一顿斥,耐心听着,眸光在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尾的路青槐面上停留。
  他噙着一点笑意,倒像是心甘情愿被误会。
  “一点小摩擦。”谢妄檐水波不兴地回,“我下次语气尽量温和点。”
  赵月:“什么叫尽量?你就得温和点!昭昭是你老婆,又不是你的下属,我不管你在外是什么风光的身份,回到家就必须摆正态度。女孩子是用来呵护的,你到底懂不懂?”
  谢庭晚也皱眉摇头,“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了,就这脾性,谁能容忍你?要不是昭昭温和大度,不跟你计较,我看你今晚还是睡庭院里吧。”
  两夫妻一唱一和,围剿似的。
  路青槐和谢妄檐一句话也插不上。
  等两人教导够了,谢妄檐才得以缓声唤她,“昭昭,过来。”
  赵月越看他越不顺眼,“没道歉就想把事情翻篇?婚姻不是让你这样打马虎眼的。”
  路青槐:“赵姨,其实刚才……”
  “昭昭。”谢妄檐眸光落向她,嗓音淡沉,“刚才的事我向你道歉,你要是不高兴,想怎么报复回来都行。”
  明知两位长辈听不出他的画外音,路青槐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耳廓又一点点染上红。
  她能怎么报复,不过是使坏咬咬他。
  可他身体烫意灼人,真要报复,谁占便宜还不一定……
  谢妄檐真坏啊。她咬牙切齿地想。
  赵月还在给她撑腰,“昭昭,要是觉得他没诚意,你可以拒绝。”
  路青槐怕两位长辈担心,“赵姨,谢伯父,我们就是小打小闹来着,没什么大事。辛苦你们为我们的事操心了。”
  赵月当初就想要个女儿,可惜运气不好,加上身体原因,没办法像她大嫂那样再生二胎,一直颇有遗憾。这会见路青槐懂事又体贴,心头像是被熨帖填补,漾开一阵暖流。
  她握住路青槐的手,宽慰道:“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月叹口气,故意说给谢妄檐听,“要是你和妄檐实在不合适,我也不是不支持你们离婚,要是真离了,就认做我们家的干女儿——”
  谢妄檐眉心微折,“妈,我和昭昭不会离婚。”
  离婚后再认作他的妹妹,岂不是乱了套了,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无论是出于对路青槐的照顾,还是基于那份喜欢,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路青槐当玩笑话听的,并没有完全当真,但也从中听出了赵月对她的关照,心底暖暖的,挽唇说:“赵姨放心,不是亲女儿,也可以胜似亲女儿。”
  听到两个年轻人这么说,赵月放下心来,将路青槐的手交在谢妄檐掌心,嘱咐了几句,便跟着谢庭晚上楼了,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路青槐轻轻舒了一口气。
  谢妄檐将她抱了起来。
  这个点大家都休息了,她不好发出太多声音,只能攀着他的肩,任由他将自己抱回房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路青槐对谢妄檐的体力有了深刻的认知,索性不再担忧。
  卧室门锁落定。
  好可惜,窗外没有烟花。
  不过以往消散的年味,以另一种形式覆盖,也不算太差。
  路青槐差点凌乱,不太确定地问:“衣帽间里的那些包?”
  “目前只到了五个。”谢妄檐说,“剩下的要等到年后才能陆续从其他城市调回京北。”
  他的确不太懂奢侈品,赵月在医院工作,日常穿搭比较低调,只会在家宴时,佩戴丈夫和儿子在拍卖会上买下的战利品。谢妄檐没买过包,还是做功课时,才知道那些复杂的规矩,他等不了,大手一挥,直接联系的亚洲区总裁。
  这已经他能做到的极限,时间上的极限。
  路青槐足足花了几秒的时间,才接受了现实。
  “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奢侈品二次出售,价格可能会打六折。”谢妄檐语气正经,“也就是说,你拒绝的话,我将亏损40%。但如果你接受,把它当成搭配衣服的包,亏损率将降到0。”
  路青槐不明所以,抱着箱子,按照他所说的往前,行到拐弯处,一双有力的大掌拖住塑料箱。抱在怀中的重量骤轻。
  谢妄檐单手拎起箱子顶部的拉环,问她:“结实吗?”
  路青槐:“里边就是一些笔记本,腰枕,水杯之类的,应该不会断。”
  昨夜的情景浮出,路青槐仍是不太好意思直视他深邃的眸子,“怎么想起自己买食材了呀?”
  “算是礼尚往来。”谢妄檐语气温和,“顺便让你品鉴下我的厨艺。”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赵总,我说了这是场阴谋,捏造事实举报的员工已经被裁了,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老板没有怀疑到您头上……”
  赵维明似是在避嫌,选择了打电话的方式,同ceo解释,从他欲言又止、连连受挫的表情来看,信任已然成了负数。
  路青槐很意外能在这里撞见消失一上午的赵维明。
  “赵总监。”路青槐站得笔直,“看来ceo对您意见很大?”
  被她撞见难堪的一幕,赵维明面色如土。
  “贺昭,没人告诉你职场第一课,就是别做出头鸟?社会默认的潜规则,你非要挑破,迟早栽在这上面。”
  路青槐旋即领悟到他的深层意义,声音下意识糯了些:“我不是小朋友……”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谢妄檐端着这张脸不近人情时很好看,是那种让人想要将他拉下神坛,看高岭之花陷入泥沼的抓挠感。他笑起来时,仿佛是落在树梢、草顶的一缕阳光,随处可拾,是普罗大众也可享有的美好。
  她眼皮无征兆地跳了下,像是神经快过大脑在掩饰心跳的频率。
  “昭昭,我可没说这句话。”
  就这么落入他的圈套,路青槐第一次嗔恼地瞪他,殊不知自己这样灵动的表情,让谢妄檐有短暂的失神。
  他们两个都算得上是清冷的个性,平时相处总有种冰与雾的冷感。
  打破界限的揶揄使得氛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空气中象征着甜的元素悄然发酵。
  临时担任司机的谢妄檐将她送到楼下,无比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只是在告别前,看了因这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遗漏的群消息,他眉心微蹙,显然是受其困扰。
  路青槐关怀地问怎么了,谢妄檐将手机放回中控台,在夜色下神情显出些许凝重。
  “下周我们可能要搬到婚房住了。”
  早就知道的事实,路青槐倒是很平静。婚房结合了大平层和loft的优势,地段佳,视野好,还兼具上下两层,过户落在她名下,全款。谢妄檐说两年合作婚姻,对她将来的选择会造成一定阻碍,是这场合作的合理补偿。她也接受了这份约定。
  “房间你先选吧,我住哪里都可以的。”路青槐说,“不会影响你平时办公和生活。”
  早就想好的说辞,此刻竟莫名觉出冠冕堂皇的意味。谢妄檐不知他什么时候竟也如此高傲,但一时找不到更妥当的方式,于是沉声道:“我不会常回婚房,你可以放心。”
  清湖湾录了许多人的指纹,譬如谢老爷子、他父母,以及谢亦宵,路青槐住在那到底不方便。
  “好。”新婚丈夫说不会常回家,路青槐竟然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屡次面对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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