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个回合,刘邦的头都没了,谁有病与项羽单挑啊。
  刘邦身前盾牌挡了几层,严严实实,然后对项羽高声喊道。“霸王之勇,世上无人可比,我刘邦只愿与你斗智,无意与你斗力,只愿与你论谋,无意与你比勇。”
  说完他哈哈大笑,身边张良郦食其一起笑了起来。
  对面的项羽怒气值一直在加,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项羽其实还没有骂过谁,上一次羞辱的还是韩信,毕竟项羽是个贵族,他特别看重自己的脸面,如果有人能让他骂起来,那个人已经死了。
  “刘邦!你本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懦夫!小小泗水亭长也敢趁乱世冒充英雄,你根本就不配!你不配!”
  魏倩都笑了起来,不是,项羽骂起人来,除了声音大,也太斯文了,怪不得被老流氓拿捏呢,这能攻击到谁?女孩子骂渣男都不会骂,你不配——!
  刘邦果然被他骂开心了,笑呵呵的,“不错,我刘邦出身布衣寒门,即非帝王后裔。又非贵族世家,可我就是要与你这没落贵族,争个高低上下!”
  项羽喝骂道,“本王就奉陪到底!”
  魏倩看着刘邦斯斯文文的与项羽对骂,她感觉刘邦完全没发力,平时他骂下属都比这骂得狠。
  不是,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调情的,能不能上点难度。
  然后他们就回帐中了,她原本是怕项羽一言不合就射箭,她好拉老板一把,结果看见刘邦在调戏霸王。
  好好好,这么玩的是吧。
  ……
  项羽遣使前来,欲说服韩信背汉自立,三分天下。
  韩信看着阶下说客躬身低眉间尽是恭谨,言语谆谆似是发自肺腑为他考虑。
  天色渐晚,殿内昏暗,韩信挥了挥手,侍从们悄然上前,逐一点燃烛火。烛影摇曳,与窗外残存的晚霞交织,殿内顿时灯火通明,映照出韩信冷峻的面容。
  他看着楚军的说客,一吐当年在楚营被羞辱的郁气,数次献策,羽不用,那是他一次次被冷眼拒绝进入楚营权力的两年,项羽单纯的认为,他不配。
  “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
  看着楚臣,相比在楚地的经历,刘邦的形象都明亮了起来,高台拜将,汉王授印屈膝拜伏,将三军尽托付时,他也将这条命也压在了那场豪赌里,立誓争这不世之功,为汉开万世基业。
  那些场景历历在目,仿佛昨日重现,山川之间,全军错愕,他们君臣那日执手,在信义里彼此相托,那一刻,他从小到大因为大志向所受的讥讽,贬低,嘲笑,在那时的朗笑声里,化作云烟,尽数散了。
  “汉王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於此。”
  记得拜将之后,寒风凛冽,汉王解下王袍,披于他身,出征之时,汉王亲自为他扶正甲胄,叮嘱他珍重,如同父亲送别远行的孩儿。庆功宴上,汉王将自己的菜食推给他,拍着他的肩膀,托付三
  军。
  想到这里,韩信原本在殿内踱步的脚步骤然停下,他瞥了一眼台下的楚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伸手拿起案上的长剑,那是他自幼随身携带的佩剑,剑身寒光凛冽,仿佛映照出他心中的决绝。
  手腕一抖,长剑如灵蛇般在空中挽出一道银光,对手还未反应过来,剑锋已如闪电般直逼喉间,寒光凛冽,杀气逼人。剑尖在距离咽喉寸许处骤然停住,冰冷的锋芒几乎贴上了肌肤,令人不寒而栗。
  楚使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而韩信笑意尤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他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使君,幸为信谢项王!”
  话音落下,剑锋微微一挑,随即收回。楚使如释重负,却已面色苍白,不敢再多言一字。韩信收起长剑,转身背对楚使,目光投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心中再无半分动摇。
  信义如山,君臣相托,王不负我,我不负王。
  楚使走后,过了几天,汉使来了。
  韩信看着殿下快马而来的信使,“汉王来信要我出兵?”
  “是的,大将军。”
  韩信高傲的嗯了一声,抬起了头,“汉王还说什么?”
  “汉王所说尽在信里面了,我怎敢拆开。”信使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信拆开了信,撇撇嘴,又看向他,“那魏相可说了什么?”
  “魏相让我劝您出兵。”
  “只有如此?”
  信使点头,“只有如此。”
  韩信的忠,美妙就美妙在,劝他反的人知道,项羽楚使知道,刘邦不知道。
  他对其他的人信誓旦旦,但是他对刘邦表现得很朝秦暮楚,就是那种,你不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反了,你怕不怕?
  那刘邦能不怕吗?
  一个功高震主的大将军,时不时这么威胁老板一下,你不给我这个,我就要反了,其实韩信的本质是,仿佛小孩对家长,要这个东西,不然他就要打滚闹了。
  但刘邦不是他爹,他对刘邦威胁真的挺大,他打下赵代齐三国,这个土地面积非常大,而且他兵马所在,完全在他的治下,也就是说,他现在完全可以跟刘邦分庭抗衡。
  但韩信没有意识到,他把自己代入的,还是汉营的大将军,他觉得他打下了代地,齐地,这次刘邦甚至没有表示。
  怎么能这样子呢?
  打下赵地的时候,他都被封侯,封总督,这可是齐地。
  他就这么打下来了,还赢得这么漂亮,汉王一点封赏都没,这合适吗?
  这不合适。
  他看着信使,也不写信了,就对他说,“你去告诉汉王,就说我刚打下齐国,这里无人治理,我没有名分,恐齐人不服,让汉王暂时封我一个假齐王,让我能肃清内外,三军才好动身,免得打下来的齐国又没了。”
  “这,将军不发兵吗?”
  韩信冷了眉目,“你去就是。”
  韩信又想了想,怕信使死在半路,指了身边的近臣,“你去与汉王说。”
  第59章
  院里梧桐树枝上所剩无几的树叶摇摇欲坠终是被寒风卷了下来,刘邦高坐于堂上,冷眼瞧着堂下齐地说客阐明利弊诉着韩信请封齐王的意思,一时心头火高涨,抬脚踹在阶旁高烛架上,火星子擦着说客的袖袍猛得砸在砖石上。
  刘邦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与韩信近臣四目对上,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远在齐地的幕后人,近臣惊惧跪地,侍从也忙乱地收拾着高烛,用长袖扑灭了初燃的火星子。
  刘邦怒火中烧正欲大骂被身后魏倩拉扯住了袖子,拂开了她的手,二指并拢直指着堂下说客骂道。
  “韩信此举是何意——你一而再拉我作甚!”
  他被虎狼困得动弹不得,韩信这时却想自立为王,下一秒他不止被魏倩拉袖子,还被张良踩了一脚,他才低头看张良踩在他鞋上的脚,回头对上子房清透眼里的深意。
  再转头看魏倩,魏倩摇了摇头,刘邦理智才从怒火中抽剥,慢慢回了神。
  刘邦转头再看跪在堂下的说客,回想他方才的话语,此时的韩信,羽翼渐丰,便在权欲的起势与说客喉舌里,起了非常之志,此时他若凭意气与韩信对上,不论成败也得伤筋动骨,岂不便宜了项籍这头虎视眈眈的猛虎。
  “说什么假齐王,大将军灭代、破赵、降燕,攻齐,爵禄岂能平赫赫战功,大丈夫有功当赏,要当也得当个真的——封齐王!”
  刘邦心里窝着火,面上笑着给韩信封了齐王,待韩信的近臣走出门外,走远了之后,刘邦脸色才冷了下来,冷眼看人离去的方向。
  过了一会,在极为安静的房内,他又缓和了脸,看向魏倩与张良,“方才多亏了魏相与子房,否则坏事矣。”
  萧何此时也进来了,他看着韩信近臣喜上眉梢的走了,走之前还喜滋滋的与他说韩信封王的消息,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魏倩也笑得很勉强,不是为韩信,而是为自己,刘邦一统天下的梦就此碎了,他得分封天下,韩信这样做得了齐王之后,其他的诸侯肯定有样学样。
  都是兵强马壮的,怎么就不能封王了,你不封我就自立,这个时候是楚汉对峙的关键时刻,不能容许掉链子,刘邦一定会同意,再生气他都会忍下来,魏倩已经知道结果了。
  意味着汉能管到的地方,只有半壁江山,另外一半在诸侯王那里,而她的办学,科举,是需要一个天下的,不然这半壁江山,功臣们都不够分,怎么匀出官职来给学子。
  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意味着她得重新开始,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她的眼泪滚在眼眶里,与刘邦道,“汉王,我身体不适,先下去了。”
  她甚至不等刘邦回答,便出了门,萧何想唤她,她走得更快了,回到自己房里,将门关上,她的眼泪终于无所顾忌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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