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于她的回答,傅砚辞满意地笑了声,冷白修长的手终于端起酒杯,斜觑她时意味深长地落了一句粤语:“叻。”
  (聪明)
  傅砚辞从没担心过她会说出去,即便是说出去也无妨。
  他这趟来苏城除了教训那位弟弟,还有公司的叛徒。
  昨晚只是给樊宇的警告,却怎么也没料到会被这小姑娘撞见。
  苏梨月听不懂他说了什么,见他酒杯空了立即起身倒酒,用礼貌的笑回应了他的话,从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漫长。
  好在,爷爷的寿宴很快就正式开始了。
  大家都移步到中央位,苏梨月忙迭跟上,急湍的脚步虽被她刻意掩下,但还是被坐在原位的男人识破。
  傅砚辞只远远人群簇着寿星公给他道贺送祝福,气定神闲八风不动地坐在那儿,目光分寸不移地看着脚步慌张的姑娘。
  经过半年精心筹划的宴会厅四处充盈着喜庆,苏奇志穿了定制的酒红色唐装,苏槿戈和苏梨月、苏妗禾站他两侧,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接受着宾客们送上的祝福。
  分吃蛋糕后,苏奇志和多年没见的好友畅聊甚欢,而苏妗禾和苏梨月被谢楚云带在身边和富太们闲聊。
  女人们最是爱聊八卦,圈里的所有事不过一场麻将就被摸透。
  但很多人都懂得看人下菜碟,苏家势力庞大,富太们不但惹不起还想方设法约谢楚云和下午茶。
  对府上的两位千金也是爱屋及乌,见她们来了,有人先开口夸道:“苏太,你这两个女儿完全遗传了你的基因啊,长的好生漂亮,窈窕淑女、沉鱼落雁的模样,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楚云爱听好话,果然被逗乐,一边掩唇笑一边谦虚道,“就你们会说话,每个人见了都这么夸,再夸下去这两孩子非得骄傲不可。”
  苏妗禾穿了套黑配金的礼服,华丽高贵的公主版型,黑色薄纱下搭配金色缎面裙摆,胸前金色玫瑰的设计与脖子的珍珠项链相辅相成,颇有童话世界的金公主般,奢华艳丽。
  她踩着一双镶着钻的高跟鞋站在苏梨月旁,一黑一白无形将两人性格、气质区别开来。
  苏妗禾从小跟着谢楚云出入社交场合,驾轻就熟地先开口问好,“阿姨们好,我都想叫各位姐姐了呢,大家的皮肤保养得真好,不说还以为和我一般大呢。”
  一群富太们被她的花言巧语逗得乐呵呵,靳太拢了拢臂上的皮革,笑说,“苏太,你这大女儿很会说话呀,真是讨人喜欢。”
  谢楚云挽着苏妗禾手臂,应承下来,“是啊,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很讨喜欢,”末了,她看了眼一旁的苏梨月,眼底跃过一瞬的刻薄,但语气依旧温柔,让人看不出破绽,“不像月月,她不爱说话,存在感就低些。”
  为了扮演好好母亲的角色,谢楚云没忘挽过苏梨月的手臂,表面是两个孩子都喜欢,但每句话都在夸一贬一。
  “月月学习心重些,考到京城后很少有时间回来看我们,都是妗禾回来的较多。”
  在没人看见的暗处,谢楚云无声无息用力掐了下苏梨月手臂内侧的肉,脸上带着溺爱的笑,“就快过年了,明年要常回家陪陪妈妈哦。”
  苏梨月自然听得懂她虚假的话,倘若她要真经常回来,她不得想尽办法赶她走。
  悄声抽出被掐的手,苏梨月冲谢楚云扯了下唇角,阴阳应声道,“妈妈批评的是,女儿就怕经常回家会讨嫌。”
  谢楚云假惺惺笑着,“怎么会呢。”
  ……
  苏梨月实在不喜欢溜须拍马的场合,宴会中途称身体不适先离开了。
  她刚到偏厅,苏槿戈便跟来了。
  “听陈妈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感冒了?”
  苏槿戈走上前来,伸手往苏梨月额头上贴,确认她体温正常又把私人定制的西装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苏梨月看着他穿着单薄的丝质衬衫,想把外套还给他,却被按住手制止,“披着。”
  苏槿戈声音磁沉,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苏梨月只好低声道谢,“谢谢哥哥。”
  苏槿戈平日不苟言笑,唯独对家中的两个妹妹宠爱有加。
  但就是因为他的宠爱和关心,苏梨月才感到负担。
  他白天在处理公司事务,晚上回来就听闻苏梨月不听话被妈妈关在房间里不让出来,这些年妈妈对苏梨月的态度苏槿戈都看在眼里。
  他在的时候,谢楚云还会顾及他的面子对苏梨月嘴下留情,但凡遇上他不在,就会像今晚这样受欺负。
  他抬手帮苏梨月理好额前的碎发,几不可察地叹息,“被欺负不知道告状的?”
  “我没事的。”
  苏梨月柔声道。
  哥哥为了她不止一次和谢楚云对着干,为此两人关系闹僵不少。
  让寄人篱下的苏梨月,变得更加自责,所以慢慢的会不想让苏槿戈知道这些事。
  “瘦了。”
  苏槿戈看着面前消瘦的姑娘,冷硬的眉眼终于温和几分,“在京城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有吃的,但是上台要保持良好的形体,会控制一下。”
  苏梨月温吞解释。
  两人交谈间,苏槿戈的秘书走过来,偏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苏槿戈对苏梨月说他要去处理一些事,让她先回去。
  苏梨月应了好,却没回正厅。
  里面的气氛她一点都不喜欢,推杯换盏、阿谀奉承,每个人都没一句真话。
  她以为她到偏厅就能躲过一些麻烦,但有些麻烦就像空气一样纠缠着她。
  “啧苏梨月,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苏妗禾提着裙摆走进来,不耐烦地睇了苏梨月一眼,“哥哥今晚忙了一晚上都没空理我,一听见你不舒服就过来关心你,你是不是装病。”
  说完,苏妗禾留意到苏梨月肩头的西装外套,私人定制的版型和牌子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的衣服,愤愤地扯掉抱在手里,“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他是我的哥哥,你休想来分走他对我的宠爱。”
  苏梨月累了,无力和她争吵,恹恹地搭了声“哦”就走了。
  她走到后院,远离会客厅的吵杂和苏妗禾烦人的声音,依水而建的后院入了夜凉风徐徐,室外不比室内暖和,苏梨月穿过风雨连廊时冷的环抱双臂,一边给陈夕雯吐槽这两天发生的事。
  “找时间我一定要去寺庙拜拜,你猜我遇见谁了,傅砚辞!那个内心阴暗不择手段的活阎王,今天还被谢楚云摆一道,这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扎堆来给我添……”
  话未完,苏梨月听见前方传来的粤语,她停下急匆的脚步,抬眼便看见海棠树下站着的人。
  男人肩头披了件商务大衣,那只捏着雪茄的手戴了皮手套,和昨晚掐人脖子的手套几乎吻合,他三指捏着燃了一半的雪茄轻轻按在杯口,滚动一圈,雪茄灰簌簌落在圆桌上的酒杯里。
  他在打电话,说了一口流利标准的粤语,苏梨月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也没时间听懂,苏梨月还是第一次背后讲人坏话遇见本人的,当下顾不得礼数,迈开腿预备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偏偏老天和她作对,她刚迈开右脚,海棠树下的男人似是听见了动静,转头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苏梨月霎时止住呼吸,周身的冷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僵着的身子仿佛也不畏寒冷了。
  傅砚辞将手里的雪茄扔进酒杯,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梨月挂断电话后慢吞吞移步过去,先发制人:“三叔原来您在这呀。”
  故作轻松的语态被傅砚辞一眼看破。
  他那双戴了皮手套的手垂落腿旁,他往前走一步,就逼得苏梨月往后退一步,直到她脊背抵着雕花柱子,面前的男人才肯停步。
  傅砚辞垂着眼,透过镜片观察打量苏梨月,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和昨晚见面时一样,像只畏手畏脚的猫。
  “有事?”
  傅砚辞说。
  苏梨月调整呼吸后谎称道:“爷爷见您没在里屋,托我出来寻您。”
  不知傅砚辞相信与否,苏梨月没来得及细想,便从长廊另一端听见苏妗禾与其佣人吐槽苏梨月居然够格坐在今晚贵客身边。
  苏梨月当然知道这位贵客是谁,听她怒气冲冲的语气,苏梨月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灵机一动,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贵客。
  苏妗禾能这么生气,想必一定很在意这位贵客。
  思及此,苏梨月又把脑袋垂了下去,眼底的灵光稍纵即逝,就连傅砚辞都没捕捉到她的意图就听见身前女人娇柔嘀咕的声音:“外边的温度确实比室内要低许多呢。”
  为了演得更真实,她捂紧双臂,适时她才再次抬头,一双莹莹的眸子望着他,“三叔……”
  谁知男人依旧八风不动的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用睥睨众生的眼神看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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