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韦荞:“不可以喝。”
母子俩就此对峙。
最终,这场对峙以岑铭的哭闹结束。
岑铭哭了整整一天,重复无数遍:“可以喝的,不会肚子痛。”
韦荞心力交瘁,最后,竟有将他扔出去的冲动。晚上,岑璋出差回到申南城,下飞机就接到林华珺电话,让他尽快回家。今盏国际银行还有晚间会议等着他,岑璋当即改主意,缺席会议,直接回家。
岑铭见到爸爸,放声大哭。一张小脸布满泪水,全擦在岑璋胸口。
韦荞冷着脸,转身去书房。
一小时后,小男孩被爸爸哄睡,终于不再哭闹。岑璋走进书房,韦荞戴着眼镜正在看资料。她心有郁结,笔记做得十分凌乱。岑璋摘下她的眼镜,对她安慰:“好了,好了。”
韦荞冲他发火,“你走开,不要碰我。”
岑璋当然不会听她的气话。
他看得出来,她也很难受。韦荞只有在难受的时候,一手好字才会写得稀碎。
岑璋将她抱坐在腿上,告诉她:“韦荞,你误会岑铭了。他昨天剩下半杯热巧克力,不是因为不想喝,而是因为,他舍不得喝。你对他讲,喝完这杯就没有了,所以他忍着喜欢,省下半杯明天喝。今天他那样哭闹,不是因为不听话,而是他觉得委屈。他才四岁,还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你不允许他喝了。他的表达能力也没有发育完全,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他真正的感受。”
刹那间,韦荞悔恨不已。
直至多年后,每每想起,她仍然会痛心。
“岑璋,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岑铭从出生起,就和无数一线城市的孩子那样,成为了“城市留守儿童”。韦荞早晨出门,岑铭还没醒,韦荞晚上回家,岑铭已经睡了。韦荞像无数职场妈妈那样,在母职困境里熬了很多年:我想保护你,我就无法抱紧你;我抱紧你,我就无法保护你。岑铭也像天下无数孩子那样,从没有怪过她,越长大,越是理解妈妈、尊重妈妈、深爱妈妈。
韦荞失声痛哭,为自己的无能而悔恨不已,“我已经很努力,还是将岑铭害成这样,是我的错——”
“韦荞,镇定一点,不要慌。”
换了流年,人未变。
岑璋一直在她身边,负责在她恐惧的时候牢牢将她抱在怀里。
“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更不是你的责任。你要永远记得,你还有我。无论岑铭发生任何事,都有我和你两个人共同承担,所以,你不必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何况——”
他的声音骤然低下去,其实,他也在恐惧,“何况这件事,本质是岑家引起的。如果一早知道会有今天,你一定不会要我,更不会和我有孩子。”
“你是你,岑华桥是岑华桥。我和你结婚,跟岑家没关系。”韦荞没什么心情应付他,话说得很直白,“再说,你这么个大活人,我要都要了,难不成还能退货吗。”
岑璋死死抱住她,道歉和真心都在里面了,“老婆,不可以退货的。”
同富贵,多简单,时间久了,瞧不出真心,好没意思。说到底,要能共患难,才是真夫妻。
韦荞就在他的一声声安慰里平静下来。
岑璋拍着她的背,要她深呼吸,尽力放松。阳湖府邸草木皆兵,警方在楼下层层警戒,只剩下这间书房成为避世之地,供她崩溃一场、自愈一场。
半晌,有人敲门。
岑璋稍稍放开妻子,应声:“进来。”
严锋随即推门进屋。
屋内未开灯,暗沉沉的,间或听见韦荞的吸气声。严锋心下了然,这对夫妻原来在这里拯救情绪失控的危机。从理性角度讲,严锋很佩服这两个人,他见多了受害人家属,不给警方添乱已是极限,还要控制失控的情绪,绝非易事。若非做惯银行家和首席执行官,断然不可能有全面掌控情绪的能力。
“岑董,韦总。”他告诉他们,“一分钟前,方金魏向警方提了诉求。”
岑璋反问:“他直接向警方提的?”
“是。”
够胆量,对方很清楚、并且根本不忌讳警方的介入。
“他的诉求是什么?”
“他要岑董在今盏国际银行全部股份的股权转让书,还有三千万现金,方金魏今晚要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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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铭buff叠满:有钱的爸,高智商的妈,五岁烧伤,七岁被绑架,最好的朋友是季封人~~~
二十年后不当个出类拔萃的总裁都不符合客观规律( ̄▽ ̄)~~
第73章 救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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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锋讲完,韦荞瞬间明白:“要带走三千万现金,应该是方金魏自己的意思。前面那个条件,才是二叔的指示,方金魏不过是一个办事人而已。”
严锋确认:“你指岑华桥?”
“是。”韦荞点头,“从岑华桥想要对许立帷灭口开始,应该已经订下了全部计划。如果灭口成功,plan a;一旦失败,plan b。很显然,现在他们是在按照后一种方案行动。岑华桥已被经侦控制,方金魏就成了办事人,向岑璋夺取股权转让书,岑华桥还在为孩子在今盏国际银行的将来而赌命。”
人疯,无非为名利。
可是,岑华桥呢?
他不是为自己,他是为孩子。
韦荞在一瞬间有对人性俯首臣称的冲动:为人父母,对孩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每一对父母在孩子出生那天都有相同的愿望,“用我一世披荆护你一生无忧”,问题就是,父母的披荆应该如何定义,孩子的无忧又该如何定义。
法律和道德的双重准绳,在人性面前再次显现至高无上的权利。若非如此,人类社会必将大乱。
岑璋打破沉默:“三千万现金,分量可不轻,他想怎么带?”
“游轮。”
严锋看向岑璋,“他知道你有一搜游轮,美轮f747号。方金魏指定,由岑董今晚九点携带三千万现金和股权转让书,驾驶游轮,驶离港口两小时后在东极岛附近交易。”
闻言,在场两人一阵沉默。
东极岛附近,众所周知的公海区域,申南城警方亦无法公然介入。
严锋办案多年,明白风险:“三千万现金,重量在690斤左右,又是在海上游轮搬运,女性不具备体力优势。方金魏指定要岑董去,而不是韦总,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方金魏天性鲁莽,只会逞匹夫之勇,打不了这么大的主意,也想不了这么周全,估计还是岑华桥一手策划的。我们警方已申请公海区域的国际警察组织介入,我们会全程在暗中跟随,请二位放心。”
韦荞斩钉截铁:“岑璋不能去。”
严锋一怔。
“韦总——”
“我说过了,岑璋不能去。”她罕见地,固执一回,“岑家世代从商,三代人都是银行家,根本没有和亡命之徒殊死肉搏的经验。你让岑璋去和方金魏交易?无异于羊入虎口。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我去。”
她一直是心疼岑璋的。
因为心疼,所以舍不得让他只身犯险。
岑璋在她心里,一直有那么一点“贵”。出生世家,锦衣玉食,岑璋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最好的精英教育。他的战场在金融战、贸易战,谈判桌才是岑璋控场的主战场。上兵伐谋,没道理要让这样一个人去改走“其下攻城”的最末等战术。
她那样爱他,怎好眼睁睁见他掉入几所可闻的陷阱?
岑璋打破沉默,捏了捏她的脸:“傻瓜,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说不买就不买,说换人就换人的吗?”
岑璋握住她的手,要她冷静。方才,她有难得一见的激动,声音尖厉,胸腔起伏得厉害。你几时见过韦荞情绪失控?为他失控一回,值得了。
“韦荞,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韦荞眼眶一热,冲他吼:“我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
“你以为自己很勇敢、很了不起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几条命去和亡命之徒斗?那是公海啊!你不是要去开游轮派对,你很可能是去送命你知道吗!”
“好了,好了,没事了。”
岑璋顺势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他的右手按在她的后脑,手指从她发间穿过,动作轻柔拍着她的后背,要她冷静。
严锋杵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回神过来这对夫妻在恩爱。他是武将出身,对情啊爱的这种文科柔情十分不在行,一时挺不自在,连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瞟。岑璋搞情调那是出了名的会,几下小动作含情带欲,严锋看直了眼,搔了搔头急忙走了。
“岑铭已经下落不明,再加一个你,我受不了。”韦荞嘴硬心软,有落泪冲动,“岑璋,我真的受不了——”
“所以,我会很小心,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岑璋声音坚定,要她相信:“我不仅不会让自己有事,还会把岑铭安全带回来,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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