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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岑璋目送这一家人离开,隔岸观火,暗自同情。
  养儿子,真是家家一本烂账,和季封人家比起来,他和韦荞这本账显然还不算太烂,是十分有救的。
  送走客人,明度公馆恢复往日宁静,林华珺带着保洁公司的人收拾屋子。眼见岑璋一家三口难得团聚,林华珺暗自命人动作快点,收拾好迅速离开。
  岑铭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韦荞想帮忙,在浴室门口又止住脚步。生的是儿子就是这点不好,男女有别,当妈的在这点上要极有分寸。韦荞正要走,听见岑铭在浴室里喊:“爸爸?”
  “岑铭。”她连忙问,“你是想要爸爸进来一下吗?”
  岑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的。”小男孩有小男孩的自尊心,岑铭五岁就学会自己洗澡,即使今天不得不让爸爸帮忙,也颇为不习惯。
  韦荞应声:“好,你等下,妈妈去找爸爸过来。”
  岑璋正在客厅接电话,上东城汇林银行的丁晋周打来的,洽谈一宗十五亿的大单合作。韦荞才不管他是不是在忙,儿子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别的事都要靠边站。韦荞拉了下他的手,对他交代:“岑铭找你,快点,别打电话了。”说完,她又跑上楼,去浴室门口给岑铭回复。
  岑璋看着她的背影,明白她现在急需他的帮助。
  这样的韦荞绝不多见,像一个小学生,岑铭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暴露了她在成为母亲这件事上的生疏。他用一段两年的错误明白一件事:韦荞也是有弱点的。她也很恐惧,她也很不安,只是她镇定过人,用波澜不惊的外表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在内。
  丁晋周听出他在走神,叫了他一声:“岑璋,刚才我说的提案,你考虑得怎么样?”
  “改天吧。”岑璋瞬间改主意,连理由都不瞒他,“我老婆找我,今晚谈不了了。”
  丁晋周顿时就笑了:“韦荞回来了?”
  岑璋:“嗯。”
  一场朋友,丁晋周很为他高兴,当即对他道:“把电话给韦荞,我跟她聊两句。”
  岑璋不置可否,不疾不徐上楼,把电话交给韦荞,言简意赅:“丁晋周找你。”说完,就走进浴室陪儿子洗澡。
  韦荞接过电话,站在走廊里,和老同学略作叙旧。
  在上东城,丁晋周手握汇林银行主事权,和董事会主席费士帧之间的权利内斗和姑侄关系,历来是名利场热闻。韦荞和岑璋离婚那年,丁晋周特地飞了一趟申南城,对她道:我帮岑璋,也帮你,将来若有事需要帮忙,你记得找我。这份情义,韦荞一直记得,好好收着,放在心底。
  电话里,丁晋周唯恐天下不乱,怂恿她:“韦荞,反正你今晚住明度公馆,别浪费岑璋,用用他呢。”
  她呛了一声回去:“我们没在一起,我只是暂住一晚,你别乱讲。”
  丁晋周笑了,看透岑璋那点心思,“明度公馆是岑璋的地方,这两年除了林姨,他就没让其他女人进去过。韦荞,你要当心了,岑璋等着你用他呢,他好有理由让你负责——”
  韦荞:“……”
  ****
  浴室里,岑铭正等着爸爸。白天,他左臂的参赛作品炙手可热,被无数人挨着合影。颜料干得太久,伤疤深深浅浅,很难洗干净。
  岑璋走进浴室,将衬衫袖口挽至手肘,笑着道:“爸爸看一下,我们今天的大功臣洗得怎么样了?”
  父子俩的笑声断断续续从浴室传来。韦荞听了,暗自羡慕。岑璋有很多种模样,在岑铭面前的岑璋,无疑是最好的那一种。岑璋养孩子很有一套,他从不拒绝岑铭,总是能以巧妙的手段在岑铭那里达到目的。在岑铭眼里,爸爸永远可靠。那么,妈妈呢?恐怕是完全负面的吧。
  韦荞怅然若失。
  洗完澡,岑铭跑去客厅喝水。岑璋湿了半身,顺手脱下衬衫,准备简单冲个澡。他看向韦荞,对她交代:“给岑铭左臂涂点润肤乳,沾了这么久的颜料,容易痒。”
  韦荞:“……”
  他交代完,一时没等来韦荞回应。
  岑璋追问:“懂?”
  “……哦,好。”
  韦荞匆匆回神,头也不回地走了,把浴室门关得震天响。
  岑铭在一楼客厅听到声音,都不禁抬头望向二楼,对妈妈道:“妈妈,声音太大了,你要吓到爸爸了。”
  韦荞心不在焉,胡乱找借口:“不会的,你爸爸没有那么脆弱。”
  “不是啊。”
  岑铭坐在沙发,一边拿着小勺舀酸奶喝,一边对母亲告发:“爸爸可脆弱了,尤其是晚上。妈妈你对他关门声大一点,爸爸在浴室肯定要胡思乱想了。”
  韦荞:“……”
  岑铭不知道,这会儿慌张的,不是他的老父亲,而是他的妈妈。
  韦荞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方才没有心理准备,冷不防见到岑璋衣衫不整的模样,她还是会手足无措。她惯性使然,刚才看了一眼岑璋左肩。那几年她承受岑璋全部的热情,没少受他折腾,她在承受不住时会轻咬他左肩,轻轻痒痒的痛感每一次都会令岑璋更为失控。
  韦荞不想承认,她用力关门的瞬间,脑子里都是岑璋爱她的样子。
  岑璋洗完澡,韦荞已经给岑铭涂好润肤乳。母子俩相处得不错,韦荞聪明地没有挑“讲绘本”这种高难度育儿任务,而是找了个简单的事,给岑铭讲德语卷子。
  名词的阴性和阳性对岑铭来说是难点,韦荞讲了几道题,勾起岑铭的好奇心,他问她当年学德语是怎么记住单词的,韦荞说多读两遍就记住了。她说这话时的态度是实事求是的,她当年确实读两遍就记住了,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实事求是对岑铭而言是妥妥的降维打击。岑铭像是第一次发现,他爸爸很厉害,但他妈妈才是真正的天才型学霸。
  “岑铭,十点了哦。”
  岑璋站在门口,提醒岑铭。
  岑铭作息规矩,早睡早起。韦荞虽然舍不得,也不好打扰岑铭作息,起身为他关灯。
  灯刚灭,就听见岑铭喊:“妈妈。”
  韦荞还没走,立刻“嗯”了一声。
  岑铭问:“卷子还没讲完,明天你还在家吗?”
  “在。”
  走出儿童房,韦荞很快醒悟,她刚才回答儿子的那句“在”,这个饼画得着实有点大。
  她凭什么“在”?
  这是她家吗?
  当年岑璋求她不要走,她留下了吗?
  刚才,韦荞飞速给儿子画大饼的时候,岑璋就在一旁。他没吱声,对岑铭说了声“晚安”,关上门就走了。他还是和昨天一样,把主卧让给她,对她说“早点睡”,转身就进了客卧。既没让她明天一早就收拾包袱滚蛋,也没留她再住一晚。
  岑璋光明磊落地晾着她,一下把韦荞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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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璋:儿子在手,我不慌~~~~~哈哈哈
  第21章 深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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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荞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韦总做惯首席执行官,平时免不了给人画大饼,谈未来、谈理想、谈美好前程。刚才回答岑铭的那句“在”,有一半是职业习惯:先答应再说,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当韦荞冷静下来,很快发现,她画大饼的对象是岑铭,她这个妈在儿子那里的印象分原本就岌岌可危,要是再加一条“不守信用”,这辈子的母子关系很可能就完了。
  韦荞内心挣扎了一会儿。
  到底她没有忘记身份,这里是明度公馆,岑璋才是主人。她能不能“在”,决定权在岑璋。
  想见儿子的心打败一切顾虑,韦荞径直走去客卧,抬手敲门。
  “岑璋?”
  屋内,无人应声。
  韦荞没有走。
  五年婚姻,令她对他足够了解。岑璋从不早睡,十二点能睡觉已算表现良好,如果没有她的监督,他能像深夜动物一样精神到凌晨两三点。
  “岑璋,我有点事想和你谈。”她站在门口,尊重他的隐私,没有推门进去,“很快的,五分钟就够了。”
  屋内那人还是没理她。
  韦荞心下了然。如今她无名无份,在岑璋那里恐怕得不到什么重要位置,能留她住一晚已算客气。
  情理之中的事,韦荞没有伤感。她做事向来目标明确:“岑璋,是这样。我答应了岑铭,明天会陪他讲完德语卷子。所以,明天下班后我想过来一趟。讲完卷子,等他睡了,我就走。你看这样行吗?”
  韦荞等了等,没等来回答。她试探地问:“那么,我就当你同意了?我明天不会留宿,你放心。”
  前因后果,都对他讲了,应该没什么注意事项了。韦荞这样想着,举步准备离开。
  下一秒,屋内伸来一只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拉进屋。
  不容拒绝的力道,强势乖张,是岑璋的一贯作风。
  韦荞比谁都明白,深夜招惹岑璋,十分不明智。但,为岑铭,她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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