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宗瑞微怔,眼中冷漠气息弥漫:“你想如何?”
“若你想娶的人,还是我阿姊,今日便当我不曾来过,若你
改了主意,想把阿姊换成我,需也向天家求旨赐婚。“她双腿抖的跟筛子,心里笃定,只要王宗瑞敢这样做,一定会被燕宁盯上。
王宗瑞晦暗眸光掠过不屑,漫不经心坐回榻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改变主意?”
“不急着答应,王大人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回府等你消息。”她暗暗咬唇,手臂举的有些酸胀。
“自作聪明。”王宗瑞冷眸望她:“我若要你,轻而易举,还需跟你谈条件?”
阮舒窈一时无言,匕首向脖颈抹去,剧烈的痛感令她眩晕,划开一厘口子的刹那,手腕被某种无形力量掐着动弹不得,一缕鲜血随匕首飞了出去,掌心溅入斑驳殷红。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脸上烂漫开一抹嫣研笑意:“王大人,是答应了?”
王宗瑞神色略重,无论是沈初冉,还是沈姝妍,在他眼里都是些高贵玩物罢了,所谓请旨续弦,不过是做做样子,为了膈应沈家。
但此刻,他突然又觉得这个条件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无形中被她身上澜漫出的危险气息吸引,激起更加持久的兴奋感。的确沈姝妍更有意思些,行至她身前,伸出手挑起花瓣似的下颚,目光深邃沉郁,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阮舒窈似笑非笑,别有一股动人气韵,不加掩饰道:“王大人觉得呢?”
王宗瑞指腹用力,把她小脸捏得发红,声音平静低沉:“凭你入皇子梦?想隔山观虎斗,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陪你玩玩。”
正好断了那位皇子,想借此拉拢沈家的心思。
阮舒窈眸色傲然:“记得带上赐婚圣旨。”
“……”
“主,主,皇子殿下驾临。”洞口窜出一个慌张小厮。
王宗瑞木然神经绷紧,疑眸打量阮舒窈,眉目轻挑:“无论你玩的什么花样,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整个沈府,都将被我踩在脚下。”
阮舒窈抓住他的手,血迹自然蹭上锦缎袖口,柔声服软道:“你捏疼我了。”
王宗瑞瞥了一眼手背血迹,眉头微皱,沉声吩咐道:“送她出去。”
“解药给我。”阮舒窈试图扯住他的衣袖。
王宗瑞侧过身,寒气逼人:“记着,解药只能管三日,你可得好好想想,三日后,又该怎样让我高兴。”
……
杨花飞絮,秋意漫洒苍穹。
阮舒窈出丞相府后吩咐小厮继续观察王宗瑞的动向,时辰还算早,她直直回了沈府,想把解药交给沈初冉,由阿姊亲手给崔侍郎。
刚下马车,正撞上沈初冉喘急出奔府外。
她避重就轻对沈初冉解释,丞相府今日有贵客,连大门都不让她进去,解药是小厮送出来的。
尽管她说的轻巧,可沈初冉还是生气。
吃了她给的粥,竟这会子才醒。她还如此大胆,敢独自跑去丞相府,倘若她也出事,那整个沈府在王宗瑞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为了逗沈初冉高兴,她又把王宗瑞受伤的消息大肆渲染,说他时日无多。
沈初冉望着她半带帷帽一副天真烂漫模样,只觉得她太单纯了,根本不清楚人心险恶。
她只是挽着沈初冉的手,说陪阿姊同去崔府,到了崔府门口,沈初冉却退缩不敢进去,阮舒窈知道阿姊想见崔侍郎,心里矛盾苦不堪言,于是自作主张喊了句,沈家大小姐来了。
崔家人对沈初冉极为恭敬,一个个都盼着她去,特别是崔家父母,打心里喜欢沈初冉,又觉得自家平民出身,难以高攀。
阮舒窈命马夫把车驾到偏僻处等阿姊,马车中只她一人,这才摘下帷帽,她摸了摸脖颈处的刀伤,纵然已止住血,还是火辣辣生疼,正打算找个地方处理血迹,马车暮然一沉。
冷隽面容映入眼帘。
男子敛着兵戈之气,眸光犹落在她身上。
阮舒窈直直看他,眨了眨眼:“殿,殿下。”
燕宁拨开她脖颈外衫,一道醒目伤痕映红了眼,嗓音低哑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撇开视线,柔声道:“丞相府的王大人,约阿姊到府上取药,阿姊身体不适,我便替她去了。怎料,王大人突生歹意,我以死相逼才逃了出来。”
燕宁头脑嗡嗡,眸海阴沉灼痛:“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取,不必私下见他?”
燕宁对王宗瑞多少有些了解,此人睚眦必报,欲念极盛,就连敬畏之心都是假的,他若真起歹意,不是以死相逼就能逃得出来,可就是这样一个阴险小人,独得景帝器重,横行北国十余载,任谁也不敢开罪。
秋狝时王宗瑞提亲遭拒,看似平淡离开猎场,随后崔侍郎便被蝮蛇所伤,若说这中间没有联系,才是见了鬼。
燕宁提前结束秋猎,也是为了能够脱开身来转圜此事,无非是担心把她牵扯到危险里。
她柔指拢起外衫,一触即离的眸光带着一丝淡淡清寒,疏远道:“怎敢劳烦殿下?”
第31章 天生尤物荒唐事
燕宁面色微怔,缄默一息,从袖中取出玉色小瓶递去:“崔颢之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的事,我会处理。”
“你会杀了他吗?”阮舒窈微漾神情里纠缠着几丝期许。
男子压住剑眉,墨色眸海敛藏凶气,半响,沉音道:“还不是时候。”
她垂下眼睫,心里的话被噎了回去,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王宗瑞,看来还是差些什么。
他早提醒过自己的,到了北国,再无沈毅之,只有燕宁。
燕宁不会如沈毅之那般,无条件站在她身后。
“别做傻事,王宗瑞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燕宁把玉瓶塞入她手中:“这是解药,此事到此为止。”
她摊开手,并未接过解药,冷着盈玉小脸,认真道:“殿下仁爱,臣子之幸。”
清冷感搅得燕宁慌了一霎,喉咙莫名滞涩:“你不必如此说话。”
“是,臣女知错。”
“……”
燕宁剑眉微蹙,低下头注视她,数月前,她匐在车窗央央望着自己,柔腻声音若微风拂过,‘到了北国,我能与你在一处吗?’
那晚夜色墨浓,相视看不见彼此神情,燕宁却能感觉得到,她想与自己在一处的心。
如今她寻回亲人,自己就不再重要了吗?
他收回视线,面上神情辨不出喜怒:“十日后,披星殿宴请群臣家眷,我希望,你也会去。”
*
回沈府的马车,阮舒窈乖巧坐于沈初冉右侧,眸含清水,心不在焉。
“这马夫也是的,丢你独自在车上,人却不见了。”沈初冉心下不满,置喙了两句。
碍于是崔府的人在驾车,旁的话也未多说。
一路上姐妹两各怀心事,又不便明说,再未交言。
另一边,崔侍郎得了解药,身体日渐好转,也更加明白自己对沈初冉的心意,爱慕苦多,急忙请媒婆上沈府提亲。
沈初冉不说原由,只叫兄长拒了他,道是今生再无缘分。
其中辛酸阮舒窈看得明白,却也不便插手,私下安抚沈初冉,真正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接受她的全部。沈初冉实在不敢面对,整日愁眉不展,人也消瘦了一圈。当沈慕时说起披星殿宫宴,她担心会遇见到王宗瑞,即刻表明自己身体不适,不便相随。
*
宫宴当日,沈慕时着朝服冕冠,意气风发,女眷只携了阮舒窈一人,入宫不比寻常,沈府格外重视,斜红花钿珠围翠绕,把阮舒窈打扮得光彩夺目,华容婀娜。
怕阮舒窈怯生忘了礼节,随行掌事嬷嬷时刻提点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面对阮舒窈这种头一次入宫的小姐,自然严厉些。
沈慕时应酬不断,嬷嬷又不许她随意走动,只能与一众小姐侯在偏殿。
殿内炉香袅袅,少女们聚在一起,很快热闹起来。
她初到北国,见过她的人不多。
偶有几道目光投去,细声议论这般娇媚姝色,不知是谁?
“沈二小姐。”女子声音清脆。
她清雅抬眸,看清唤她
之人正是陈夙的妹妹,陈秀宛。
陈秀宛本性活泼,身旁嬷嬷哪里拦得住,一个快步冲到阮舒窈面前,娇俏发笑:“二小姐简直是仙女下凡,不,是比仙女还要光彩照人。”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明里暗里从头到脚重复打量,却没一人敢上前攀谈。
那些贵女,往日都随在王家小姐身后,王思妍今日也入了宫,前脚刚去公主殿里,能得公主私下召见,整个北国谁不羡慕。
至于这位沈二小姐,关于她的事,众说纷纭,纵然她生母被提平妻之位,可归根结底还是矮人一截,嫡出小姐多少有些看不上她。
好似跟她说话,会降低身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