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魏渝看他一眼:“那自然是不退的,好事还能让你全占了不成?我这一路保证你的百石胭脂不被偷不被淹,再完好无损送到你手里,这点保钱就算作辛苦费又如何?”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成算。
先前的法子,虽说一百石的货能省下两百两的脚价,可是魏渝还要他们八成脚价,也就是八百两。
既然都走海运,肯定不能只运一百石的货,仔细算起来八成脚价那就是几千两了,虽说他们都有不少家财,可货银和千两脚价一起掏出来怎么也得伤筋动骨一番,若是真的在海上“全军覆没”,怕是要遭受重创啊!
可后面这个“保银”,一石的货只需要拿一两保银和四成脚价,若是有损有差还三倍补偿,这怎么说也是他们占了便宜!
王二爷听不太明白这些弯弯绕绕,见着旁人频频点头,他心思也活了,只想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胭脂行掌柜又问道:“孔老爷,这事你怎么看?”
孔老爷好像还真好好想了想:“这个法子倒是可行,脚价和邺城一样又比邺城多了三倍保银,咱们这两年都在邺城运过几次货,有些货破损得厉害,他们向来是不认账的。”
“对对对,邺城宋家仗着是北地独一份的商船,我八十袋细粮受潮发霉,他们竟然还问我要剩下的脚价!”
“旁的不说,最起码魏小东家是幽州人,就算有了差错在家门口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跑去邺城呢?”
魏渝抱着肩膀冷道:“我魏渝向来是讲道理的,若是谁的粮谁的布造了淹,我肯定是要赔的!你们谁想要运货三日内就来魏家商行寻我签契,不然蒙州的商户提前到幽州,一艘商船就那么多地方,到时可别说我向着外乡人。”
“什么,蒙州的商户也想运货?”
“哎呦,这事事不宜迟,不如咱们今日确定商货数量,明日就签契?”
魏渝看他们一眼,道:“也成。”
如此,几位商户饭都没吃,连忙跑回铺子点货去了。
魏渝见着人走光了才坐下,对孔老爷拱手道:“多谢孔爷陪着小子唱双簧了。”
孔老爷摇头笑笑:“好一个损一赔三,你就不怕赔光了家底?”
魏渝没将杨泰独擅的“隔之以板,水不能入”的水密隔舱之术说出来,只道,“孔老爷有所不知,我这木匠是个妙人,他所造商船用得是失传数多年的造船之术,我有信心能将商货的损失降低到三成往下,再者仔细算起来,就是弥补三倍损失也只占了所得保银的三到四成,如此我还是赚了的。”
孔老爷佩服点头:“当初我说了,若是你能将船造起来,我会帮你,你放心,若是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拿银子。”
魏渝爽快笑道:“有孔爷这句话,那我就大胆往前冲了。”
他想到什么,又道:“我本意也不是想赚他们的银子,我想通过此次海运,能将北地的各大商户联结起来。”
孔老爷微愣:“你的意思是?”
“五湖四海的肉太多了,单凭我魏家就是吃到撑也是吃不尽的。”
魏渝眸光闪烁,笑容里有淡淡的狂妄:“若是我们幽州邺城蒙州邯州等地的商户能团结起来,想来也能成就一番惊天事业,这靠天吃饭终究是来钱太慢,难道孔爷不想体验盐商矿商那金如流水的日子?”
孔老爷听着心惊,笑着叹气道:“你这小子当真非池中之物!”
第152章
次日, 幽州想要往返运货捎货的几大商户,都亲自上门与魏家商行签契画押。
孔老爷一人就定五百石的粮货,这没算上先前用运银抵的那三百石商货;胭脂行掌柜昨儿比谁都积极, 可真到了拿真金白银的时候却只定下二百石商货, 倒是那骂骂咧咧,沾火就着的王二爷也定下五百石商货, 剩下的商户就是粮商和种子商运货最多, 这是因着北地多出糙粮高粱, 细粮稻谷还是要从江南湖广运过来, 官府听到消息为了充裕当地粮库也定下来不少粮食。
这年头粮食怎么都不嫌多,只怕供应不上。
最后一算下来, 幽州商户统共要带三千石左右的商货,算上保银和预支四成脚价,这一日魏渝就得来一万八千两白银!
这艘商船能运载货物约一万石, 魏渝怎么也要给自己留下三分之二,抛去他的货物不谈,这船上还要一定数量的船员水手镖师以及各大商行派来采买的管事仆从,还有数十艘应急小船,故而他让魏秋派人快马加鞭去给蒙州商户传消息, 说眼下商船也只有一千石左右粮货的地方,让他们先到先得。
这一万八千两白银到账, 魏渝心情大好, 对着商行忙活一天的管事仆从道:“今儿咱下馆子!云风,你腿脚快,回去给师父爷爷还有涣哥儿接过来!魏春,你派人去请佟镖头和甘九。”
二人喜笑道:“我这就去!”
豆苗见着魏渝要走:“诶?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哥哥今日去了官学,我去接他到福人居吃午食。”
魏渝翻身骑上打着响鼻催促的羊奶羹, 笑道:“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们!”
幽州官学。
商教谕正点评完一位学子的文章,他身侧坐着的人也将圈过朱红的宣纸交给那位被训斥到面红耳赤的学子。
那学子诚惶诚恐道:“多谢教谕指点,谢谢魏训导批注。”
按照规矩,府学的训导要有举子身份方能胜任,而魏承先是一等廪生又创农书三本,学问颇深,如此被学正破格提为训导,如今不仅能够随意出入藏书馆,每月还有十两月银和三石细米、四斤鲜肉可以拿。
魏承轻轻颔首:“无事。”
待学子走光,商教谕摇摇头:“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魏承整理书册,轻笑道:“教谕每年都说这句话。”
师徒二人走出校舍,就听着一嘱托道:“魏廪生,有人找你。”
魏承脚步一顿:“是个少年人?”
那嘱托好好想了想,点头:“对,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
魏承脸上多了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如此他便向商教谕告辞,拿上书箱快步跟着那嘱托走了出去。
商教谕摸摸下巴:“稀罕事,这小子这么急是去见谁啊?”
然而魏承来到府学门前时脸色倏地淡了下来,他微微皱眉:“闻少爷?”
闻青哥儿正作男子打扮,头发高高束起,身着深色衣裳。
他看一眼周围,低声道:“魏学子,我有话想对你说,能不能随我去个地方……”
“就在这说。”
魏承淡声道。
闻青哥儿深吸一口气:“我爹在京城还未回来,我娘,我娘这两日便给我说亲了,说这事我爹的意思,可是我还想问问你……”
“闻少爷,魏承对任何人都没有成亲的想法。”
闻青哥儿瞪大眼睛,又急又气道:“我爹再过两年就能调任京都,旁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都不稀罕?”
魏承稍稍偏脸,面无表情:“闻少爷,我已经说过了,请回吧。”
闻青哥儿还想说什么,他身后的仆从连忙扶着他:“少爷,少爷,咱们还是快回去,莫要被人认出来!”
没准少爷以后的夫婿还要从官学里挑呢!
闻青哥儿被仆从硬扯上马车,魏承转身欲走却在门前石狮子后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哥哥。”
被发现的魏渝牵着羊奶羹走出来,他挠挠脸:“那是闻大人家的青哥儿?”
魏承看一眼石狮子,不经意皱眉道:“你从背影都能认出来是闻家少爷?”
魏渝蹭蹭鼻子,笑道:“倒也没有,就是这脂粉香气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魏承声音缓和不少,“嗯,此事关系个人清誉,不要和孔言提及。”
魏渝鼓着脸颊:“在哥哥眼里我是那种乱嚼舌根的人吗?”
魏承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闻少爷身上香,你就喜欢就护着他,是不是?”
魏渝气得眼眶都红了,骑着羊奶羹就跑出老远。
魏承追了两步:“罐罐!”
他有些懊恼,这两日他们一个人在府学准备秋闱,一个在商行晒场忙碌签契,好不容易凑在一处竟然因着不相干的人就吵了起来。
他知晓闻青哥儿和汤白碧愿意说孔言的是非,也是怕罐罐想替孔言出气将此事告知了孔言,他们兄弟倒是不会在幽州久留,但孔家的锦绣布行却是要在幽州扎根一辈子,闻家家世不一般,哥儿姐儿之间旁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种关系个人清誉的事还是要谨慎些,不能因着一时意气给孔家上下招来祸端。
没一会儿,前方又传来哒哒马蹄声。
是去而复返的魏渝。
魏承忍了笑意:“怎么又回来了?”
魏渝勒住缰绳,抬头哼一声:“今儿运货一事敲定,一万八千白银到手,我请着家人一道吃饭,若是少了你,夫子师娘怕是吃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