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魏渝想说自个儿从来没想过这等事,可到底不能在三郎哥面前说,不然传到里正伯伯耳朵里,老人家又要唉声叹气了。
他又道:“再过十来日我师父就要成亲了,三郎哥和弟兄们吃过喜酒再走吧。”
李三郎算了算往返时间,点头道:“也成,这次带来的猎户队一半都是镖局的小汉子,他们理应留下来喝佟镖头的喜酒。”
“如此甚好,我也能抽空去打把小金锁给溪哥儿腹中小孩。”
李三郎忙摆手:“莫要破费,眼下你正是用钱的时候,随便打个几两的小银锁就成。”
“那可不行,我与溪哥儿一同长大,他成亲我没空回去已然不对,这厢他有了身孕,我怎么也得打个小金锁给他!”
李三郎拗不过他,也只得笑道:“也是多亏有你帮衬,那李行谦家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我们家因着这些年替你经营猎户队,也在镇上攒下不输于李家的家财,溪哥儿当初嫁过去很是风光!”
“那咱以后赚更多的银子,让溪哥儿在李家横着走!”
“走,去去看看能给咱们赚大银子的商船。”
几人说说笑笑就来到晒场中央,眼下木匠正在忙碌着给商船做收尾活计。
“东家。”
杨泰与魏渝打招呼,他与除晒场以外的人不熟,也只对李三郎和马忠点了点头。
饶是李三郎这几日看过这艘商船数遍,可每一次看到都要感叹句:“巧夺天工,杨师傅真是太厉害了!”
杨泰磕磕绊绊道:“李,李师傅也很厉害,能把数百人的猎户队管得井井有条,造船耗银如水,也是你带来的山货也供应不绝,造船一事才得以顺利进行。”
“我厉害什么,要说厉害……”
李三郎笑道:“也是魏小东家厉害,他虽不在凤阳,可家里种种安排都是他指点我的,不然我哪里治得过来这些皮小子。”
杨泰一听,忙道:“对,魏小东家厉害,他慧眼识珠……”
“哎?你们两个互夸,怎么拐到我头上了?”
魏渝拍拍船身一角,看向落在后头的魏春:“你从邺城回来了,那招募娴熟梢工师傅一事进展如何?”
魏春道:“回东家,因着宋家的事,邺城许多老船手眼下找不到活计,掌舵的大工招揽到两人,一人做过二十年的大工,另一人是副手出身;管测航道的老师傅寻到两人,做风帆樯栀升降转向的师傅一人,年轻力壮的水手寻到五十人。”
“人都来了?”
“都来了。”
魏渝正色道:“城中招募碇手船手的告示这两日也要张贴起来,十日之内定要招齐二百人,利用这几个月时间让邺城的师傅传授他们行船知识,学习期间管饭还有工钱可以拿,不过每隔三日都要严苛考核前几日学过的内容,不过关者赶走不留,学优者可大方奖励,你和晒场的人要时时监督,不得徇私放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宁可多花些银子,咱们也一定要养出自己的大工水手。”
魏春严肃点头:“东家,我明白了!”
账目的事情问过,马忠带着李三郎回了新院,魏春几个也各自去忙了。
杨泰见着小东家一直蹲在地上看着商船底部,走过去好奇道:“东家,您可是对商船有疑?”
魏渝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船底用了闽地从不外传的水密隔舱之术?”
杨泰点头道:“正是。”
“若是遇上风暴,船舱商货最少能有几成伤损?”
杨泰沉默一会儿,半晌才道:“三成。”
魏渝听后笑了笑,心中有了来快钱的成算,拍拍他的肩膀:“希望我的好运气和你的工艺能让我们此次海运顺顺利利。”
他根本不得闲,从晒场理清货源又坐着马车去到城中福人居,他晌午约定要与孔老爷和幽州商户商讨借船运货之事。
他一到那些商户都站起来热情道:“魏小东家来了。”
“魏小东家,上座上座。”
“这真是折煞小子,在座的都是魏渝的长辈,我哪里能上座?”
他寻觅一圈,拍拍眼前的凳子笑道:“这靠窗,凉快,我坐这儿就成。”
这些商户见此都笑呵呵应好,被魏家商行压一头的不舒坦的心情也渐渐缓和。
落座后不久,小二就陆续上了菜。
孔老爷瞧他一眼,和蔼笑道:“从晒场过来的?”
魏渝端着茶盏给孔老爷倒茶,“对,凤阳的猎户队前两日过来了,我今儿抽空去凑凑热闹。”
“这几月收获如何?”
魏渝道:“还成吧,今年雨水多,山蘑药材一片片烂在山里,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不过靠山吃饭就是看老天爷脸色,给多少咱们就吃多少。”
孔老爷哼笑两声:“你倒是洒脱。”
魏渝笑道:“那银鼠彩狸皮子等到理清数目马掌柜会亲自给您送去。”
“你们家现在事情多,莫要让马掌柜亲自来了,过两日我让孔言带些人过去取。”
魏渝扬声笑道:“那多谢孔爷照顾,您喝茶。”
旁边人你看我我看你,那曾经效仿魏家养参的王二爷忽然拍桌道:“魏小东家,有个事我可得说道说道你。”
魏渝转过头看他,嘴角挂着笑意:“王二爷有何赐教?”
“赐教可说不上,只是你造船一事,怎么瞒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邺城那传来消息,我们怕是还不知道咱幽州多了一艘大商船了!”
当时建船一事魏家和孔家是偷着来的,就连选地都选了偏僻靠河的马桥晒场,平常运送木材和桐油也是能遮挡就遮挡,一个参园子就让人如此眼红,更何况一艘价值千两黄金的商船!
魏渝喝一口茶,笑眯眯道:“我若是真想瞒你,我船都开出兰江了,你还在家里瞎琢磨呢。”
“你!”王二爷气得胡子直跳。
“二爷,二爷,有话好好说,这事咱们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说话的人是幽州最大胭脂行的掌柜,他拍拍王二爷肩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王二爷臭着脸色,哼了声:“邺城替咱们运一石货,脚价有十二两五钱,你能给我们便宜多少!”
魏渝笑着道:“二爷以为多钱合适?”
王二爷吹胡子瞪眼:“十两!”
魏渝扬声道:“好!就十两!”
“啊?就十两……”
“十两银子?那可比邺城省下二两五钱呢!”
有些粮商眼睛都亮了:“若是一石十粮,那咱们若是运一百石粮可就省下二百两银子了。”
王二爷看魏渝应承得这么痛快,有些觉得自个儿嘴快了,他清清嗓子:“那九两……”
“王二爷,这做人得知足不是?”
魏渝将众人神色一一掠过,含笑道:“一石货可以给你们便宜二两,但脚价我要提前预支八成。”
邺城宋家也只是预支四成……
“预支八成!?”
“这,这邺城都不敢预支八成啊!”
胭脂行掌柜也犹豫道:“这数千里的江海可不比陆路,不说沿途还有海盗骚扰,就说海上气候变化,若是货物没了,我们还搭进去八成脚价……”
王二爷气得直拍手:“你这滑头小子,嘴上说是给我们便宜二两,里外里还是你占了便宜!你莫不是想带着八成脚价跑了吧!”
“我占了便宜?我占了什么便宜?”
魏渝也不惯着这些老东西,直接拍桌而起:“王二爷,那咱们今儿就算算清楚,一石货便宜二两,一千石就便宜足足两千两,这省下的银子进了谁的口袋?是你的口袋!你们不过是提前给我商行预支八成脚价,这钱还是个死数目,也就是早些和晚些落在我手里,我又出力又出钱,提前收八成脚价怎么了!”
粮行掌柜是个人精:“孔老爷,这里您最有底气,您怎么看?”
“这事关系大家利益,孔老爷您可不能和稀泥向着魏小东家!”
孔老爷慢悠悠喝茶:“关系到银子的事,我谁也不向着,你们谁有理,我听谁的。”
魏渝听到这话皱起眉:“孔老爷,咱们共事这些年,我魏渝的人品和能力您是知道的,您这话是信不过我?”
孔老爷呵笑一声:“一码归一码,海上经商到底是有些风险的……”
“好好好,都害怕海上有风险不是?”
魏渝冷笑道:“那我现在运一石货也要十二两五钱,脚价我也像邺城那般只要四成,你们哪个人想要用我的商船运货,那咱们就签字画押,做个保!”
胭脂行掌柜疑惑道:“做什么保?”
魏渝手指点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譬如张掌柜的胭脂行此次要一百石的货,那你给每石货投保一两,只要是商货有损或是有差,一石货我补你三倍!”
胭脂行掌柜迟疑:“那若是我这百石胭脂囫囵运回来呢?我这一百两保钱你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