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戚棠表情微妙,看了两眼虞洲后觉得果然心思似海底针,她看她始终如镜中花。
戚棠又拿起自己的鞭子仔细打量
这是真的、极好的武器。
只是印伽鞭缩不回身上了。
戚棠的确、算是变了一个人。她怜惜的摩挲着鞭柄,像失而复得了一件宝贝。
而留影石复刻的,是唐书和虞洲的对话。
也许不止,戚棠没听下去,她只是在某句话脱口的当下便意识到了什么,极快起身原本抱膝坐着,两人依偎。
她挥鞭对峙。
竟然即拿即用。
印伽鞭卷起尘土,她横眉,不再犹豫:是你,是你毁掉了溯回镜!
所以,弯刀才会断成那个样子。
所以,才会即使是林琅,也并不知道此事。
***
你还放心你那小师妹,和那个神经病在一起啊。檀如意和凌绸打的有来有回。
她招式诡谲、身法快,即便修为一般,也足以让衰败的凌绸吃一壶。
鬼卒们格外齐心协力,齐刷刷带着晏池的身体和那三魂七魄灵活躲来躲去。
躲不过就丢一下交接,在鬼蜮之中,某些程度的散掉之后还能很快再凝聚,像一团烟雾似的。
这算是成为鬼卒、暂时不投胎的一些回报。
凌绸只会比她更不在意这事:你同她神经病得不分彼此。
檀如意笑眯眯打断,诶,这我可不服。
我至少不会、毁掉溯回镜呀。
凌绸一怔,便在此间叫檀如意寻到破绽,那丫头是个爱逗爱玩的,处在上风便要浪荡几下。
凌绸几个来回便重新拉回优势。
凌绸说:你挑拨我跟她没有,我与她,本就无甚感情。
檀如意道,蠢。
她声音甜腻腻的、藏着显而易见的蔫儿坏。她说:我不是挑拨呀,我只是告诉你,她、毁了溯回镜。
出乎檀如意的意料,那神器对谁来说都极其珍贵,唯独对凌绸这样早就无往生之人来说,不及寻常铜镜。
凌绸道:破镜子,毁了就毁了吧
***
虞洲倒是平静,神情不怨亦不哀。
她其实想说,你不是我对手。
可那是戚棠。
她抬头看着戚棠,那姑娘杏眼圆睁、质问时那些信任便全数被推翻。
一念天堂地狱,如此简单。
竟然只要一个瞬间,她就、不在她心里。
虞洲指尖轻轻搭住袖侧,仍有余温,红唇轻启,字却如霜雪般:这难道、不是你母亲的意思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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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第142章
是了,的确是她娘亲的意思。
可是戚棠想问的不是这个,或者说不止是这个
她抿唇、看着虞洲,平素深潭般的瞳孔如波澜乍起,她是生气的,几乎算得上怒目圆睁。
这一双圆眼睛,这样看人时倒不凶,反而透着些偏幼稚的赌气。
她一贯还是犟,那种万般随意、听之任之似乎只是对事不对人。
明明是对峙,却一个赛一个的委屈,又一个个都不说话。眼对眼、彼此却远隔云端。
虞洲长睫轻颤,良久不置一言。
戚棠是想问,为什么不说,明明也知道她在为此事苦恼,明明也知道她想要知晓前尘往事,她们结伴一道去的漤外,亲眼见到被毁的溯回镜,为何将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似的。
她们相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有的是机会坦诚布公,即便彼此各有秘密,自不能与此事相比,如此多的契机为什么不说?
戚棠需要知道此事。
虞洲却仿佛比她还伤心
恍惚间,戚棠这么觉得。她怔忡片刻,见虞洲一双秋眸,眼中如雾气氤氲,又绝非脆弱模样,又摇头,将这错觉摇散黄。
虞洲察觉这样打量的目光,喉间滚动,与之对视,半晌才偏过头,不欲与戚棠交谈。
在沉默之中不欢而散。
这还是、第一次。无论是从前在扶春亦或是后来同往的每日每夜,她二者从不曾如此。
戚棠也不是泥人捏的,凡事都可以不在意,可这件事情不行。
所有真相绕过她,汹涌地卷走全部人她难道不能知道吗?
戚棠眼梢发红,隐忍着不出声,片刻后凉风一吹,恢复成悄无声息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冷心冷肺。
往后几日竟然毫无交谈,并肩而行、哪怕站得极近,也总有一人会稍稍让开几步,继续拉开距离。
戚棠尤其在意隐瞒,虞洲又只是沉默
不说就都不说了。
只是林深树茂,月出时,她们会围坐在篝火旁。
烤兔子、烤鸽子、烤很多,虞洲沉默地递给戚棠,戚棠沉默地接过,连句好听话也没有。
戚棠嗅嗅香气,又忍不住想,好尴尬,早知道先前那会儿说话缓和一点了,不至于当下没坡下驴。
虞洲只是凉凉的,薄薄的眼皮半掀,飞速的扫一眼用尖牙小口小口叼肉丝的戚棠,心道
没良心。
***
冷战三日,扶春在火中留存下来的房屋也仓促收拾出来,这几日沿山而走,也在恍然间记起从前许多点滴。
愈是记得、愈是难受。
太上忘情、无情之道,难道真要到泯灭人性、孑然一身时才能悟到吗?
沉默不影响两人搭手,路多崎岖,戚棠偶尔平地趔趄,虞洲仍是下意识扶住,日子原本好似也能就这样过*了。
尽数春秋都在她俩之间流过,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比肩这么多年。
戚棠想
却陡然有血腥气弥漫,浓烈,在一瞬间就铺天盖地、连天色都覆盖。
这不太正常。
此处荒山,已算人迹罕至。
那法器飞在空中,抖动,周遭缠绕漆黑、殷红的条条道法线。
而在瞬间,一柄长剑跃然至身前。
戚棠以为许多记忆会随时间而逝,譬如痛苦,譬如姓名。
剑身青光盈盈,戚棠看清镌刻的剑名
青阳。
旋即意识到来者是谁。
原来她记得,原来有些记忆刻骨,不肖说爱恨便能长记。
许久不见的人就着貌似血色残阳的余晖,站在她面前
虞洲看见,戚棠那双眼、圆得不能再圆,一开始没笑,只是揉揉眼睛,唇角未弯时,那人正色而缓慢地道:阿棠。
虞洲也说不好她此刻妒忌多些还是真替戚棠喜悦。
她比旁人更知道,戚棠对于晏池的感情,如父如兄,又如北辰星。她的身法、修行,甚至于某些习惯都缘自晏池。
戚棠尚沉浸在和师兄重逢的喜悦之中,见他神色严肃,心上一顿。
虞洲已觉不妥,站在戚棠身侧。
她犹疑不定时,会如动物般敏锐,下意识、无意识地依近最信任之人。
戚棠往虞洲身侧贴了两步,毫厘而已,却如近了千里。
没有叙旧、没对她笑,晏池有事要说。
戚棠神色渐淡,她道:师兄?
晏池抬眸看向那道泠泠作响的法器,道:这个法器可令范围内的全数妖聚集此地
聚集此地做什么?
碧落眼
戚棠狠狠一震,她从不知道这个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有点印象,印象之于何处而起,她却百般思索不得。
四方之地有众修士把守,而妖族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晏池语速极快,妖界不比人间地大物博,人间于他们而言是膏粱美馔,若是错过这样的时机,只怕再也等不到机会了。
你可以理解为,此处是、妖族不为人知的,狡兔三窟。
晏池拿出一个锦囊给戚棠,他眼睫半敛,干涩道:不出三百里,有一座庙,策天峰,你还记得吗,从前与扶春有过来往,他们如今正在那座庙里休整,你去告诉他们
可是晏池才醒,戚棠不能够抛下他独去。能让一个久病之人仓皇赶来此处,意味着此事不能够轻易解决。
她指节雪白,接下锦囊攥在掌心正欲摇头,先问道:凌绸说你身体怎么样?
晏池一顿,眉毛先皱,显然不想在此时听见与此事毫不相干的话,偏偏在关心他。
一切都好,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比从前差。他仍是弯眸,不忍苛责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