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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她用指尖挑起他下巴:最好,故事中要出现你、我。
  片刻,浓稠的白雾包围,长令置身其中,听雾气掩盖后的女子道:要当心,这个阵法我也是第一次用,若有纰漏,望君海涵。
  窗台一声轻响,他再问已然无人回应。
  长令被孤独的包裹在一团雾气中,他削尖的一张脸,眼眸锐长,站在中心,灰暗的心思翻涌上来,他不禁想
  若她死在那时,也好。
  她翻身下楼时,陡然记起曾经的某日夜里。
  真奇怪,有些人在她记忆里,连容貌都模糊,有些人却深刻。
  好像这些年日与夜,死去也反复铭记一般,在脑海中重重。
  看着近,走却需要一段时间。
  从二楼看,这古怪宅院的大致已然了解,从正门走进去,是条修一新的长长走道,而后路过中厅,再是小湖和亭子,最靠后墙处,才是一众屋舍。
  只有一点,东西南北四向,都缺了一角。
  戚棠不通风水,看它的形状像是格外规整的八角铜币。
  这说明什么?
  戚棠想还是应该多读点书,倘若这是什么要命的线索摆在她面前,她和摸象的盲人区别已然不大。
  戚棠这会儿生出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晏池规矩地跟在身侧。
  戚棠用线牵引他的动作,由正门口进。
  怎么进呢?
  戚棠推门推不动,颇有疾的握铜环叩门
  哐哐几声。
  门发出沉重牙酸的声响,贴合到毫无缝隙的门缓缓朝内推开。
  竟然开了。
  戚棠不自觉捏住衣角,偏头只能看到一个呆呆的晏池。
  结合杭道春不请自来的翻墙僭越举动以及如今的音讯全无,戚棠想
  礼貌?
  她推开只开一道缝隙的门,门板远比想象中更沉重,宅院分明通风,陈木腐朽的味道却扑面而来,被何处来的阴风裹挟扑在她脸上。
  戚棠迈过台阶时,身后大门缓缓阖上。
  听到声音,戚棠脚步一顿,一脸早知如此。
  是有过顾虑的,她在跨进门槛时,短暂的思考过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所有困兽情节、瓮中捉鳖,都会出现这样一幕。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人所言,她一穷二白,总不能叫如今的师兄堵在门口当个顶门栓?
  会被挤扁的吧?
  ***
  杭道春拍了拍身边的牛
  明明都拴在宅院外面的树上的,这牛怎么还是跟进来了。
  牛兄,杭道春说,此番,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牛没好气的甩甩尾巴。
  谁要和他有生死之交?
  这宅院的确有古怪,不仅是半夜亮灯,还有布局
  更贴近杂记中失传了的说法,无主宅。
  四角被以一刀切除的形式抛弃。
  杭道春嘀嘀咕咕:正经风水师,谁看那种杂记呢?
  不知来处的野法子。
  害人害己,却怨念丛生。
  杭道春挠挠头,他下意识摸摸脖颈上的印子:你说那姑娘会来找我俩吗?
  坦白讲,她看着冷心冷肺的。
  救你?你也要有价值才是。
  啧。
  这话在他脑海里简直掷地有声,分明不是戚棠说的,运用在此情此景竟然惊人的合适。
  杭道春想,完了。
  他和他的牛,今天是要栽在这里了。
  这里好像是幻境,漆黑浓雾弥漫,他寸步难行。
  杭道春和牛牵在一起,他这人话是真多,又对着牛耳朵絮絮叨叨:幸好你也在,否则孤独杀我啊!
  【作者有话说】
  过渡~
  内含设定都是胡说八道哒崽们~爱生活爱大家,啾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0
  第110章
  这宅子是幻境所化还是真实的存在?
  很难说清,戚棠走在其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遭便开始弥漫诡异黑雾,浓稠得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她修道,单纯的雾气无法遮挡她的视野,唯一解释,这里有古怪。
  也许幕后者修为远在她之上,也许他是颇为厉害的妖鬼邪道。
  戚棠无从得知。
  只是杭道春暂时不能死。
  如果没有杭道春,她找不到溯洄镜,说不定才从这无忧镇出去,就东南西北不分的走回原地。
  漤外于她而言全然陌生,一不留神踩错地盘,兴许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杭道春,至少明面上,是为她所胁迫,才入了这里。
  倘若这命就此交代,戚棠觉得不行。
  她暂时还干不出这种事来。
  我应该知道这里吗?
  杭道春的问题重回脑中。他是个神叨的人,说的话听上去没有道理,但总在某一刻叫人回想起来,觉得话里有话。
  戚棠想,等见到面拷问一下。
  她有生之年出走的地方不多,最最想在人间历练,却偏偏第一个落脚点就死掉了。
  按理来说,此处在漤外,更与她毫无交集才对。
  还是说她其实一波三折、命途多舛,死后也被人运来运去?
  这假想可了不得。
  戚棠:
  停止思考,她不适合思考,再思考下去会越来越不对劲。
  并不算特别大的宅院此刻如同走不出的迷宫,处处不着壁,手上的线结仍然牵着晏池,遥遥的扯一扯能有感觉,晏池木木的被她扯动,毫无反抗。
  此刻已然看不见他。
  二者距离并不遥远。
  戚棠屏息凝神,伸手摸了下稠雾,听见静默中有道缓慢的呼吸。
  她想将晏池扯到身边,片刻,手中的线消失。
  戚棠脚步一顿,谈不上触碰到了什么契机,因为她全程摸瞎走,只是垂眼,用拇指摩挲指结上原本该有线的位置,触手一片细润,皮肤细腻光滑的文理。
  是幻境。
  旁的不说,至少此刻是。
  那根弦不会轻易断,断了也会受到反噬。
  这是怎么样的幻境?
  戚棠垂眸,细细盯着骨节,眼眸沉沉。
  只是浓稠黑雾之后,有人脚步声渐进,戚棠抬眸看,雾后一张白如雪的脸,苍白明净,至纯至清。
  眼下一颗痣婉约,只是精神看上去太差了,命悬一线似的。
  她看着她却很高兴,眸中闪动光点,欲语而不开口。
  戚棠一顿,眸光自下而上。
  来者披着黑色披风,帽檐盖住发髻,只露出漂亮而脆弱的一张面孔。
  很难形容,即使此刻在幻境中,也有种仿佛还在梦里的感觉,酩酊而昏沉。
  雾中人的面孔真切,又不真实。
  虞洲。
  戚棠垂眸,千丝万缕、百感交集。
  她的小师妹。
  许久不见的虞洲,面色愈加白,仿佛久病初愈,孱弱支离。
  戚棠脚步停顿,在刹那间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怔怔的、不明所以的望着突兀出现的人。
  在她的幻境里,看见了虞洲?
  这说明什么?
  是陷阱阴谋吗?
  可是在针对她的陷阱里放个虞洲能做什么?
  戚棠想不明白,她想,视而不见会不会好一些?
  氛围古怪。
  戚棠与虞洲擦肩而过时,那张清冷艳丽的脸似乎很受伤,目光垂下,眼睫如蝶翼,大片阴影覆盖。
  脆弱美丽的仿佛枝端唯一的花朵。
  恍惚间戚棠又记起了孽债似的那本书。
  她清丽脱俗,是谪仙。
  我下地狱了。
  彼时她对书中自己的鄙夷,如今却落成事实,她下地狱了。
  从那里爬出来。
  那个叫她气得要殴打出书人的结局,原来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
  阿棠。
  戚棠的反应着实打的人措手不及,身后人这样叫,语气轻轻的,带着一戳就破的梦幻感。
  只是这称呼更撕扯,由虞洲讲出来,不管是真或假,即使只是一道幻影,也很残忍,好像将此刻的戚棠与远在旧时、再也不复的扶春小阁主永远系在一起。
  那是虞洲,由扶春至她身死,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却其心可诛,善恶不明,身世曲折。
  戚棠轻轻嗯了一声。
  在这瞬间有种,她不是幻境的感觉。
  比起单纯恐怖来说,未知才更让人恐惧。让人恐惧行差踏错,一步坠入深渊。
  戚棠柳眉一拧,回头看着虞洲:不许这么叫我。
  真烦,她再也不想听人这样叫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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