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为的压低粮食等作物的价格,只会让农户逐渐失去生产的动力,因为再怎么辛苦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官府也好、粮商也罢,一概不能恶
  意压低收粮的价格。
  除了粮价外,还要去考虑农户的税负,沉重的苛捐杂税只会导致民不聊生。孔子曾提出,“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缘何?盖因鲁哀公时季康子想要通过增加税基来充实府库,孔子的建议是多施恩惠,少征赋税,只要这样才能有持续性,过度的剥削和压迫,只会是竭泽而渔。
  孟子更是主张“省刑罚,轻税敛”,他提倡对农业征收单一税种,征税比例降低到十抽一。他认为减轻百姓赋税负担,才能促进农业生产和社会经济发展。
  徐京墨写的委婉也直白,就差骂朝廷如今的苛捐杂税了。
  因为策论题目的分布,他才决定如实地去写,宋侍郎这人是个妙人,若是日后有机会,或可结交一二。
  第三场的考试果然是最为煎熬的一场,到了第三日上午,已经有数名学子被抬了出去,有的人甚至已经失去了意识。徐京墨看着这考院,无论此间的学子多么狼狈,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鱼跃龙门全看今朝。
  交卷后,徐京墨踏出考院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身轻松。观言赶忙挤了上来,扶住徐京墨,“少爷?”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喝下一碗藿香正气散,去掉一身暑气,徐京墨总算回过神了。
  乡试成绩差不多要等一个月左右,徐京墨本来打算去周边转转,但是因为谢长歌的事情,恐怕也不得成行了。
  修养了两三天以后,徐京墨才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太对,他喊来观言,“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观言面露忿忿不平之色,低着声音说“是表少爷来了。”
  徐京墨仔细回忆了下,这表少爷是谁,“王天翔?”
  观言点点头,沉着声音说,“表少爷来了几日了,南宫小姐不让我们打扰您休息,所以我一直没给您说。”
  王天翔是二十出头时考中的秀才,确实有不少人考到老都只是个童生,但是王天翔的父亲是金陵的同知,他不缺书本、不缺名师,到了这个年纪才考上秀才实在算不上优秀。何况上次的乡试此人名落孙山,到了这次干脆没来参加考试。
  科举虽然没有次数限制,但是应试从来不简单,没几个人能年复一年的坚持考下去,到了最后大抵只是执念作祟。
  第50章 砖茶
  “他来做什么?”
  “小的不知,但是表少爷以主人自居,时常去打扰南宫小姐。我看青染姐姐对他也挺不耐烦的。”
  青染是南宫云辞的贴身大丫鬟,她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就能看出南宫云辞的态度。
  跑到别人家去当主人,这种客人谁会欢迎?徐京墨换洗后就去找南宫云辞了,他相信她的本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男子来处理更好。
  徐京墨到了南宫云辞的院子刚好遇到不请自来的王天翔,王天翔斜着眼看了眼他,然后抬起头就往里面走。
  骄傲的好似一只大公鸡,只是这老秀才到底在骄傲什么?徐京墨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今日必要让这种讨人嫌的东西消停了。
  青染看见王天翔又来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她可不怕这个同知家的公子,“王少爷,您来的不巧,小姐这会正休息呢。”
  这是不让他进院子的意思,王天翔已经被这丫鬟拒绝许多次了,他心里也痛快,“表妹怎会这会休息,可是身子不爽利,我倒要去瞧瞧是不是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伺候主子不用心。”
  王天翔抬起脚准备硬闯,一旁的小厮即刻围了过来。徐京墨从后面看着,这群人应该都是练家子,他迈着从容的步子越过了王天翔,朝着青染轻轻点头,然后就进了门去。
  门外的王天翔气的眼都要红了,“怎的他就能进?”
  “我找我未婚妻有什么不行的?倒是你,你是哪位?”
  “本少爷乃是表妹的表哥。”
  “都不是一家了,还在这摆什么谱?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说罢,徐京墨转身欲走,又听见王天翔在那骂道,“不过是个赘婿,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然也,吾知你不是个东西。不知道你父亲因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被巡抚大人点名后心里是何感想。”
  徐京墨想要诈他一炸,看他知道不知道他与金陵巡抚相识之事。只见王天翔听了他的话,就没有再闹,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徐京墨不露声色,心里则在考虑之后要如何行事才更为稳妥。
  “你休息好了?”南宫云辞还在看账本,似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睡了几天,没什么问题了,这考试还是一次性过吧。当真佩服那些一考再考的士子,不说心里的压力,就说这身体的折磨也够难受的。”
  南宫云辞习惯了他在她面前的直白,这人性子说好听点叫随意,说难听点就是狂妄。哪有人会觉得自己逢考必过?
  “这个月我陪不了你,你要出去就带去随风。”
  徐京墨很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我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不如说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两个人商量一下,或许找的解决的法子了呢。”
  南宫家的茶山扩了几倍,本来售卖这些茶叶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朝廷越发的横征暴敛,使得好些人家采购量下降。这绿茶是时令之物,放了一年可就成了陈茶了,南宫云辞愁的就是怎么处理这些卖不起价格的茶叶。
  徐京墨脑子一转,问她“府里可与西域人有生意往来?”
  “有,但是不多。西域人不讲究茶道,上好的茶叶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才会享用,其他人都是买些一般的茶叶。”
  有就好办,不然还要先找到路子搭上门道才能做这生意。
  西域人可不是靠种庄稼生存的,尤其是贵族,多是吃肉食,这肉吃多了,可不好消化,而且吃多了也是会腻的。所以西域一直有喝茶的习惯,主要就是解腻。
  但是临安距离西域太远了,买卖不好做,茶叶体积很大,运输极其不便。若是保管不好,这茶叶还可能生虫子或者受潮。因着西域人给的价格不错,茶叶生意也就没断过。
  “我知道一个法子,可以将散茶制成砖茶,而且这砖茶更好保存。”
  南宫云辞听到“砖”,心里有个想法,这似乎可行,“这法子能降低损耗和运费?”
  徐京墨点点头,化散为整为的就是这目的。
  砖茶,制作过程不算复杂,不过还是要费些时日。把现采的鲜茶加工成杀青、揉捻、日晒制成老茶(也叫毛茶),然后再经过发酵、复制、蒸压、包装才成。
  “我也只是看过一些文字,具体的制作需要师傅们去琢磨一二。”这砖茶制好后,就是个长方砖形,每片青砖重两公斤。
  南宫云辞应下,复又说“此物若是成了,会由其他商家与西域做生意。”
  “为什么不直接以南宫家的名义?”
  南宫云辞看了他一眼,解释说“二叔嗜赌,这些年输了不少,酒楼都卖了三四成出去,这不祖母又惦记上家里的茶叶生意了。”
  他们到金陵不久,南宫君庭那边就又出事了,这人去博坊赌钱输了银子,写下的欠条是用南宫茶铺偿债。着实好笑,用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去偿债,后来对峙公堂,即便他岳家是个小官又如何。
  知府要给面子,也是给温阁老学生岳家的面子,何况这分家一事在官府可是早就备了案的,挨了十板子的南宫君庭这才消停下去。
  “好,我记下了。”
  “王天翔脑子不灵光,不过仗着自己的父亲,惯会找些存在感,你不必理会他。”
  徐京墨看他一口一个表妹,似是有些其他心思,但是看他父母似乎并无此意。“你那大姑可是精明人,我总感觉她在谋划什么。”
  南宫云辞轻瞥他一眼,这人倒是敏锐,
  “不必理会。”
  徐京墨见她有成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打算再约谢长歌一次,“我考虑了许久,也许该给瑾瑜一个机会。”
  与其说机会,不如说了断,徐京墨从南宫云辞对花无艳的态度看来,这女子绝不是个听天由命的人。他曾让人去给花无艳赎身,却没成,后来南宫云辞告诉他,花无艳本就醉月楼的东家之一。
  既然是东家就不可能被逼着接客,她这人叫人看不透,不是个简单的风尘女子。之前那些事情,要不是她真的想要与谢长歌一刀两断,要不就是为了逼谢长歌做出选择。
  他倾向后者,但是观南宫云辞对她的态度,他又不好直说。
  花无艳自上次以后,时常被人骚扰,南宫云辞知她的本事,但是也不放心她一直这样下去。她疑惑地问徐京墨“怎的感觉你突然着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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