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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还擅自紧张,生怕落后他人而暗暗着急。
  思绪一团乱麻,知觉乱七八糟。
  唯一清晰的,只有周围的闲言碎语,那朵玫瑰花独一无二,不少人都认了出来。
  “温大少和人跳舞……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吧?对面是哪家的小姐?”
  “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温大少跟许小姐走得挺近?”
  “许家那个很少出门的许大小姐?”
  “温许不是一直不对付么,小辈反而看对眼了?家里能同意吗?”
  “不过老实说,看上去还挺配的……”
  “……”
  热火朝天的八卦,随着看见这对组合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扩散开。
  拜良好的听觉所赐,祁绚尽收耳中,意识到事态正朝着温许两家长辈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
  他想不通温子曳的打算,折腾来去,大少爷还是要跟许小姐造势、联姻吗?
  这是由于意外的迫不得已,还是本就在计划之内?
  又或者,他的猜想从根源上就出错了,温子曳其实决定与许忱结婚?
  几个呼吸间,祁绚做出无数种猜测,但没有一种能说服自己。
  因为猜测永远是猜测,而发生在眼前的才是现实。
  温子曳要和许忱一起跳《维艾恩瑞圆舞曲》。
  这就是现实。
  大少爷教他跳这首曲子时,无论完成度如何,总蹙着眉说欠缺了点什么。
  换成跟许小姐一起,会得到他想要的圆满吗?
  这个想法让祁绚说不出的难受,之前懵懵懂懂的焦虑感落到了实处,就像被谁拧紧了心脏,又酸又涩,苦闷不已。
  他对这种情绪感到困惑,却无法摆脱,不停地询问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一支舞而已,他为什么如此介怀?
  “……先生……这位先生?”
  肩头传来轻轻的触碰,祁绚应激地退后半步,死死瞪住不知何时走到面前的人。
  “谁?”他嗓音冷淡。
  对面戴着面具的青年稍显尴尬地笑了笑:“呃,我看你一直站在这里,有点好奇。”
  祁绚不想说话,那青年却是个自来熟的,指指舞池说道:“这首曲子很快就要开始了,你没有舞伴的话,要不要一起上去玩玩?”
  “我……”
  祁绚皱了皱鼻尖,他很想甩开充盈在胸口的陌生不快,这种迫切的欲.望令他忽然升起了答应对方的冲动。
  他想,既然大少爷跟许小姐跳舞去了,他凭什么不能和别人跳呢?
  话到嘴边,祁绚犹豫着,又咽了回去。
  只在此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明白先前的期待、开心、紧张;后来的焦虑、失望、难受……
  这一切的感觉究竟缘何而来。
  他不想跟别人跳舞。
  也不想温子曳跟别人跳舞。
  ……至于为什么,祁绚暂且不明白,只能说大少爷真的有毒。
  祁绚迎着青年灼热的目光,正欲摇头拒绝,肩头忽而搭上一只手。
  微微用力,抓得他都有点疼。
  “不好意思,他有舞伴了。”
  熟悉的嗓音,却并非熟悉的柔和,生硬而不客气。
  祁绚一怔,偏过头去,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理论上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么近的距离,这样亮堂的光线,足够他看清对方抿紧的唇角,绷直的下颌线条,还有那双隐隐掺杂着恼怒的眼眸。
  不怒而威的气势下,那个青年什么也没敢说,道了声歉就赶忙溜走。
  剩下祁绚不知所措地盯着身侧,像看到一个神奇的幻象。
  “少爷……?”
  温子曳皮笑肉不笑地说:“难为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少爷。”
  他在舞会上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自家小狗,像被世界遗弃一样沮丧地站在这边。
  还没来得及上去哄一哄,就来了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指着舞池显然是想邀请祁绚一起。
  而祁绚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温子曳一想起来就生气,是不是他再晚来两步,祁绚就跟人上去了?
  “我不是说过,‘只、准’来找我吗?”他冷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说着,他一会儿记起先前逗弄祁绚,让他代替自己和别人跳舞时,意料之外的同意;一会儿又记起下楼途中,对方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收回去的忤逆。
  现在还想违抗他的命令,另找舞伴。
  接二连三,数罪并罚,温子曳气得甚至无法维持一贯伪装情绪的假笑,还好有面具遮掩。
  他瞪着祁绚,却惊觉自己拿这只契约兽根本没办法。这个发现让他心底的失控感彻底爆发,他惶惑得连手指都浅浅发颤。
  温子曳色厉内荏:“怎么不说话?你……”
  “少爷。”
  祁绚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白发青年双眸晶亮,宛如含了光。
  他从来冰雪封冻的、面无表情的脸上,难以辨别是由于惊喜,释然,亦或别的什么,浮现出一个细小到让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眉眼微扬,唇畔略弯。
  即便隔着面具,也依旧如荒漠生花,将温子曳的怒意和斥责全都荡涤得一干二净,瞬间失去了所有脾气。
  祁绚在笑。
  人群的喧嚣之中,他笑着,轻轻松了口气:
  “……原来那不是你啊。”
  第49章 不公平
  俗话说, 一笑泯恩仇。
  虽然还不到那个程度,但温子曳的怒火的确被这一点弯弯的弧度抚平了,像有个软绵绵的小爪子在心底不停地挠,挠得他也想笑。
  他轻咳一声, 回眸望了眼舞池, 朝祁绚招招手:
  “先过来。”
  他在楼上换了身打扮, 深色的西服外套在昏暗光线中毫不起眼, 前襟空空如也, 并不见那朵白玫瑰的存在。
  发型和面具也稍作改变, 甚至连鞋都换了一双,似乎比先前矮上些许,一眼看去,谁都没办法在如此驳杂的环境中辨认出他和刚刚露台上的温家大少爷是同一人。
  顷刻间,祁绚找回了分析情况的理智和能力, 意识到自己可能闹了一个误会。
  他既沮丧,又说不出地高兴, 那是一种近乎于失而复得的惊喜。
  他依言顺从地走近两步,抽了抽鼻尖。
  两人贴近后, 他便能从对面身上香水味的掩盖下,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这让祁绚完全肯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张了张嘴:“少爷……”
  “嗯?”
  祁绚无自觉地又笑了笑:“没什么。”
  温子曳心口一甜,像猛地灌下一大杯加糖加奶的热可可, 飘飘然地有点脸热。他掩饰性地垂下眼,努力板直的声线泄出一丝笑意:
  “……怎么跟没断奶的小狗崽似的。”
  这个评价过于羞耻, 祁绚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忘乎所以,懊恼地抿住嘴唇,压下面上的失态。
  青年重归冷漠的神情让温子曳十分可惜, 又不由松了口气。
  真是美色误人。
  祁绚只隔着面具对他笑一笑,他简直就没办法思考了。
  四目相对,他们静静地平复片刻,飘荡在耳边的间奏缓缓步入尾声。
  “这首曲子要开始了。”温子曳忽然说。
  祁绚点一点头。
  “知道接下来要跳什么吗?”
  “知道。”祁绚说,“《维艾恩瑞圆舞曲》。”
  温子曳微笑起来:“很好。”
  他微微躬身,下颚高抬,直视着祁绚平伸出手心,是一个标准的、优雅的邀请姿态。
  那双细长的眼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祁绚,温子曳轻声道:“我说过,谁找到我,我就和谁跳舞。”
  “所以……要上去玩一玩吗?”
  祁绚想了想,摇头:“可是少爷,我并没有找到你,而是你找到的我。”
  温子曳一顿,他没想过祁绚的直白和认真有时会显得这样……不解风情。
  他好气又好笑:“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在于……”
  稍稍后退一点,祁绚深深望着他,须臾,学着温子曳的动作,完美地完成了一个邀约礼节。
  他俯身在前,自下而上地用他宝石般绮丽的眼瞳倒映出温子曳的身影,一字一顿:“该由我来邀请你,才公平。”
  “——少爷,能请你与我跳舞吗?”
  温子曳一时失语。
  好吧,他错得离谱。
  这哪是不解风情?分明解得过分……堪称无师自通。
  他叹息一声,屈尊纡贵似的将手搭上祁绚的掌心,故作矜持地思考片刻,才睨着祁绚眼睛里微微摇曳的灯光,说:
  “我的荣幸。”
  ……
  舞曲即将开幕,舞池里已人满为患。
  他们来的太晚,只能占据里侧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不过无人在意。
  无论温子曳亦或祁绚,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接触的肢体上——从交叉的双手,到轻轻扶握的肩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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