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哥,既然事情已经交给“沈记印刷坊”去做了,咱们就等着他们的好消息便是,只是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若是那话本子挣了钱了,咱们便一人一半银子分账,你说如何?”
  沈江云连忙摆手,忙说“不可”!
  “人家买话本子,都是冲着你写的故事去的,我只是画了几幅图而已,值当什么?到时候二弟你若真挣了银子了,帮我再淘换一套颜色,我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沈江云从小锦绣堆里长大,其实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只要够花就行,况且,他也是真心认为这都是沈江霖的功劳,他分这个钱,实在不合适。
  沈江霖却认真道:“虽说故事是我写的,但是图却是你画的,如今已经是融为一体了去卖了,如何再去区分是你的本事还我的本事?若是大哥你实在觉得占了我便宜,那到时候开了画展卖了画,你也分我一半就是,弟弟我可不推脱,能占点兄长的便宜就占了。”
  沈江云本还要劝,听到沈江霖说到最后,自己也撑不住笑了,用手指着沈江霖,忍笑道:“行!那就都按你说的办!”
  正当兄弟两人说着玩笑话,听到外头有人通报:三小姐来了。
  沈明冬怀里抱着一叠纸,脚步匆忙地进了沈江霖的“清风苑”,她知道今日沈江霖休息在家,正要找这个机会同弟弟说话。
  沈明冬挑起布帘子,抬头一看,见大哥沈江云也在,顿时脸上有了不自在的神色,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沈江云见状,以为是沈明冬要找沈江霖说什么私房话,虽然他也是沈明冬的哥哥,但是到底和这个妹妹没说过几句话,正想起身要走,便听到沈明冬仿佛想明白了什么,连忙道:“正好,大哥也在,还请大哥和小弟帮帮二姐!”
  帮帮沈初夏?
  沈江云看了沈明冬一眼,不知道是什么事,沈江霖却心中一动:“可是母亲叫二姐去过了?”
  沈明冬快走几步,直接坐到了小厅内的圆桌旁,招呼着大哥和小弟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着急道:“这是我从二姐那边偷偷抄录来的,二姐还不让我和你们说,这些个人到底如何,我们姐妹两个两眼一抹黑,长得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纸上两行字,母亲便让大姐自己先选一选,这如何选的出来?”
  果然是这个事情!
  沈初夏已经十五岁了,按照大周朝的规矩,确实要挑拣起人家了。
  沈江云和沈江霖凑过去一起看来起来,只见一页页纸上写的都很简单,姓甚名谁,年龄几何,家中三代各做着什么官,家中有多少人,宅子在哪里,其他便是笼统地写一□□健貌端,基本上每一页都有这个形容词出现,旁的信息一无所知。
  沈江云直接执起笔,在一个名叫“马士同”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叉,摇头道:“这个人我听说过,品性不端,家中好似已经有了两房妾室了,配二妹妹,实在不妥当。”
  受了沈江霖的影响,如今沈江云看哪些年纪轻轻身边已经好几房妾室的,实在看不过眼。
  沈明冬一看,这个马士同还是这里面家境最好的一个了!顿时心里头更急了,也幸好过来问了,否则若是选了这个人,就二姐这么忍让的性子,以后朝哪里哭都不知道。
  沈江霖沉默地接过笔,直接在“陶临九”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叉,黑着脸道:“此人和我有仇。”
  沈明冬两眼一黑,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本来姐姐还说这家人家最清正。
  兄弟两个你画一个叉,我画一个叉,魏氏选的人好处是都算京中有点名姓或是参加过科考的,沈江云和沈江霖大部分都有点印象,一路大叉画过去,最后十来个人里头,就剩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要么是听过名字但是不太熟悉,不好评判的,要么是压根不认识的,沈江霖郑重承诺,会去调查清楚,看看是否还有不妥的。
  沈明冬心里庆幸,自己没听姐姐的,硬着头皮也要找大哥小弟帮忙,这可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她们没法随意出门,哥哥弟弟就是她们的眼睛,否则她们嫁人可不就是随意一指,全看天命吗?
  可是看到沈江云他们划掉了这么多不靠谱的“天命”,沈明冬是真的怕了。
  若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恐怕就是跳了火坑都不知道。
  第57章
  择日不如撞日, 今日兄弟二人本就不去上学,难得的有空,干脆就换了出门的衣衫去打听人去了。
  还剩下的三个人, 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他们虽然不熟悉, 但是认识的同窗同榜之间,自然有认识的,到外面跑一圈打听一番, 总能知道几分消息回来。
  今日秋高气爽, 气候也是不冷不热,两人为了方便, 叫小厮牵了马过来,沈江霖因着最近一段时日也学了马术, 如今可以单独自己骑一匹温顺的矮脚马, 好在城内也不能纵马,只是骑马,总归比坐马车灵活快捷一点。
  兄弟两个东奔西跑了一天,就连午食也是小摊上匆匆吃了一碗面就走, 虽然没见过这三人, 但是沈江霖和沈江云已经将这三个人的来历底细、性格脾气、家人品行都打听的个清清楚楚。
  心中有了底, 兄弟二人回程的路上没有再急着往回赶, 而是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分析。
  “难怪这三个人都没怎么听过, 果然都是性格不张扬的,若说起来, 那个叫袁友芝的,我觉着最好,他十八岁就中了举人, 听说长得也好,家风清正,只是家里不富裕,就怕二妹过去要受苦。”
  不过作为一个接受士大夫教育文人来说,沈江云还是挺赞同夫妻同甘共苦这一套的。
  沈江云还是头一遭为家里的妹妹打听这种事情,也是头一遭去认真思考一个女性嫁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会不会生活的好,以前他从来没有多想过的问题,如今因为沈明冬的嘱托,必须谨慎思量。
  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去,晚风吹拂过沈江霖的袍角,带来了一丝凉意,刚刚在大太阳底下跑动还觉着热,此刻倒是想添衣了。
  沈江霖认真听着大哥的分析,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袁友芝本人是可以,但是他父母我觉着是苛刻的。”
  其实魏氏给沈初夏选夫婿,也是用了心的,只是沈初夏身份不算高,若是往比荣安侯府门第更高的人家选,就只能配庶子,若是配和荣安侯府差不多的,那就是嫡幼子,若是找比荣安侯府门第低的,那就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里面找。
  抛开情情爱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谈,魏氏找的人家,都是总归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荣安侯府拢共就三个女儿,大女儿沈君兰是沈锐第一个孩子,是原配留下来的女儿,真正的原配嫡出,早就已经嫁了出去,嫁的是同样武将勋爵出身的南京忠敬伯府徐家嫡长子,过去就是当宗妇的。
  当时魏氏嫁过来的时候,也抚养了沈君兰一段时间,后头是亲自送她出嫁的,只是这桩亲事,是沈君兰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指腹为婚定下来的,根本没有魏氏过问插手的余地。
  这些年因着不在京中,山长路远,也不能随意回来省亲,只有过年的时候互相送年礼,昭示着彼此之间从未断了联系。
  而今现在剩下了沈明冬和沈初夏两个庶女,魏氏一向不怎么将这两个女儿放在心上,但是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魏氏也是会帮着好好选一选的。
  毕竟女儿是家中娇客,嫁了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和她没有什么利益妨碍,更现实一点,两个女儿也是侯府对外结交的筹码,只有她们嫁的好了,将来还有可能提携一下娘家人。
  就像魏氏自己嫁的好了,不也有明里暗里照顾一下自己的娘家人么?不说权势上的相帮,至少这些年三节两寿的礼都送出去不老少了。
  只是到底,荣安侯府不再是鼎盛时期了,魏氏手头的资源也不过就这点了。
  沈江云听到二弟说那袁友芝的父母不好相处,有些疑惑:“也无人说过袁友芝父母的是非啊?二弟你如何知道的?”
  “大哥,你没听你杨师兄说吗?当年他和袁友芝同科考秀才,袁友芝的母亲亲自送考,事必躬亲、周到非常,袁友芝生活起居都全仰赖他母亲,袁友芝谈话间也常提起他母亲,这般亲密的母子关系,再插入一人,恐怕两头不讨好。”
  沈江云愕然,有些不相信地反驳:“这是他母亲喜爱他吧?母子亲情,实乃天然,二弟你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沈江霖皱着眉解释道:“倒不是我苛刻,那袁友芝也有十八了,又是他们家的长子,必然是寄予厚望的,父母对儿子这般重视,对儿媳妇如何能要求放低?况且,他上头有两个姐姐,听说都是嫁到了商人家中,要了好大一笔彩礼。这彩礼钱最后给谁用了?大哥,你尽可猜一猜。”
  这种民间走了多少彩礼、送了多少陪嫁,都是街坊邻居最津津乐道的事情,瞒不了人。
  虽然彩礼高并不一定是卖女儿,但是明晃晃定了要多少彩礼,不考虑男方人品性情的,总归没那么多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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