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宫中的膳食不合我口味。”孟云禾避重就轻,“平日里也没见你是这般一个不能吃苦之人,今日怎么就做作上了呢?”
“我知是因为担心我才瘦了。”司鹤霄搂着她,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我没事,我从小到大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比这重的数不胜数,因为当时他离你太近了,我不能拿你犯险,便只能如此...这伤口,真的不疼的。而且,昭哥他通情达理,他知晓当时的情形,是不会迁怒于你的。”
“你以前是个光棍汉,受伤便受伤了,现在你有我们母子了,怎可还如之前一样。”孟云禾嗔道,“再说这种话,可莫要怪我不理你。”
“好好好,是我的错。”司鹤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怕疼,但是怕苦,这药我喝不下。”
孟云禾看着他闹小孩脾气,但一想他毕竟是受了伤,还是为她而受的伤,她将药碗放下:“我去拿蜜饯儿。”
可男子却紧紧搂住她的腰,叫她没能起来。
“你又做什么?”
孟云禾无奈地问,她感觉自己像哄小孩一样,这人,怎么比司语舟都幼稚?
“不用蜜饯,我从不吃那种东西。”司鹤霄薄唇轻轻擦着孟云禾的耳朵,“你以口喂我,就不苦了。”
孟云禾登时耳根通红,这狗男人,居然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才不!”她作势要走,掰开他的胳膊,“你爱喝不喝。”
这时司鹤霄突然发出一声痛咛。
孟云禾立马慌了,扑上去查看:“可是又伤到哪儿了?”
司鹤霄却立马握住了她的手:“你喂我嘛。”
孟云禾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日看起来是被他缠上了,若不给他甜头怕是不那么容易善了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药碗,自己慢吞吞地含上了一口。
看着他那滚烫灼热的眸子,孟云禾只感到面上臊红,她闭上眼睛,慢慢地贴上去,大抵是嫌她的动作太慢,男子一把搂住她的腰,主动凑过来,两人嘴唇相接,苦涩的药汁立时在唇齿间流转。
随后事态的发展便超出了孟云禾的控制,男子顺着她的脖颈吻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是衣衫凌乱,她立时阻拦说:“不行,你的伤口...”
“早就好了。”
他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云禾,将你自己,给我吧。”
只见男子手一抬,屋内的灯盏登时就灭了,随即被翻红浪,搓粉抟朱。
朱唇生暖,拨云撩雨,虽还是春日,孟云禾却觉得红鸾香色,汗光珠点。
二人握云携雨一番后将她浑身力气都抽空了去,孟云禾卧躺在司鹤霄怀中,于红藕香残中沉沉睡去。
不知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因为身子的不适她始终没睡安稳,这些时日她脑子里一直有些东西散乱排列着,却始终串不起来线,这时突然在梦中穿针引线,将这些东西都连了起来。
“司鹤霄!醒醒!”
司鹤霄二十多年初尝云雨,此时只觉得尝到了这人间的极乐,听见孟云禾的声音,他又想起了方才女子那宛若莺啼的娇吟,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微微偏头看向孟云禾。
“怎么,你又想要了?”
“你脑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孟云禾又羞又恼,想到他方才是如何折腾她的,她就来气,若不是他还有伤在身,她非得将他揍上一顿不可。
“那日刺杀之事,我一直觉得奇怪,直到今日咱们这般...”孟云禾羞红了脸,幸好现在天黑看不见,“我才意识到哪儿不对,那伙子人显然是冲着舟哥儿来的,可舟哥儿一直与我在一起,我们唯独分开的一瞬,便是他去为我采花。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便是在那里,我碰上了孟云苓,现在想来,她就是从舟哥儿摘花的那个方向过来的。”
司鹤霄也意识到事关重大,睁眼清醒了过来,可他瞧见孟云禾便想起方才那事,又不禁有了感觉,他唯恐吓到她,只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说明什么?”
“那时我见孟云苓打扮妖娆,却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但方才我突然想到,她不是打扮的妖娆,是衣襟有些散乱。她好端端地在花园里,又怎会乱了衣裳呢,这说明...她在与人...与人做我们方才那种事。”
“在皇家御花园?”司鹤霄心猿意马,“她胆子可真够大的。”
孟云禾见司鹤霄捂着眼,也不积极配合她推理,心里有些气恼,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所以,是她觉得舟哥儿瞧见了,要杀舟哥儿灭口。但若舟哥儿真瞧见了什么,绝不会隐瞒咱俩,所以要么是她以为舟哥儿瞧见了,要么是...”
孟云禾眼中闪过冷光。
“她故意说舟哥儿瞧见了,想借他人之手铲除舟哥儿,叫我们伤心,她一向狠毒,这样也不是不无可能。”
“这等毒妇!”司鹤霄以手撑着坐起身来,神色也冷了下来,“可是端王在宫宴上如此羞辱她,就如同玩物一般轻贱,这被所有人瞧在了眼里,她若是和端王...根本没必要犯这么大的风险,在宫门口刺杀舟哥儿。所以,她可能是和一个更了不得的人物。”
“正是。”孟云禾也想坐起来,但想到自己现在不着寸缕,便还是忍住了,“而且端王刚和我在宫宴上发生了口角,连陛下都怀疑端王,这段时日也没叫他回去封地。但此事怕真还和端王脱不得干系,这孟云苓才离了孟家多久,她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勾扯上这么多大人物,我觉得不论是她与谁,此事端王都是知晓的。”
“这样便好查了。”
司鹤霄背对着孟云禾,随手扯过衣裳来披在身上。
“此事事关重大,我这便去给姑母和陛下说。”
“哎!你还受着伤!”孟云禾忙伸手阻拦,“若不然还是我去吧。”
“不不不,”司鹤霄轻轻回了一下头,又很快地转回了头,“你...还是歇着吧,都都都...流血了。”
“嗯...”孟云禾也涨红了脸,“倒也不差这两三个时辰了,若不然天亮了再去吧。”
“也快天亮了。”司鹤霄根本不敢回头瞧那副叫他血脉贲张的画面,“姑母向来起得早,她肯定起来了,我还是去找她吧。”
“那...你自己注意。”孟云禾也不好意思再看他,“我再睡一会。”
“嗯,你累坏了。”
司鹤霄匆匆套上衣裳。
“好好休息。”
司鹤霄走后,孟云禾才敢抬头眺望。
她怎么觉得司鹤霄如此奇怪呢,慌慌张张,像是做贼一样,难道男人心想事成之后都这副模样?
*
震惊朝野的宫门刺杀事件,近日终于有了眉目。
大理寺办案迅疾,很快就查出了端王指使手下刺杀国公府小公子的证据,正巧皇上也一直怀疑端王,始终没叫他离京,端王被下狱,等待三司会审。
大理寺狱阴冷潮湿,端王一身青灰中衣,卧在牢狱墙角。皇帝大约是有意折辱,怎么说他都是一介皇亲国戚,要谋杀的也只不是是一个卑贱的臣子庶子,竟直接将他下了牢狱,重镣加身,而且连一床御寒的被褥都没给他。
端王身下只有潮湿冷硬的稻草,他自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若当初是他登上皇位...
这时,突然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盏橙黄色的灯笼幽幽出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一双女子的云纹缎环编绣鞋慢慢地踏进来,端王警惕地坐直身子,却见灯笼上方映出一张雪白娟秀的面容,女子身穿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神情悲悯,站在牢狱门口遥遥注视着他。
“你怎么来了?是来嘲弄我的吧。”端王想起身,奈何手脚都被镣铐锁住,“王淑湘,你可尽情嘲笑我了,时至今日,终是证明你当初的选择没错。”
女子往前走了一步,那面容在灯笼的映照下更为清晰了,竟是皇后。
“端王,你恨我,便要毁掉我的儿子吗?”皇后声音平静,“你知不知道,源儿他是我唯一的期望了。”
“呵,是你的期望,又何尝不是那个老女人的希望。”端王背过身去,“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杀了你那个儿子了,你瞧他那娘娘们们的样子,日后如何能成为一代帝王?王淑湘,我现在时常在想,是不是当初我们的遇见,也是你们王家设计好的,待我对你情根深种,我才知你竟是王家女!后来更是将我一脚踹开,转身去投了李昭那个病秧子的怀抱?怎么,李昭难道没发现你已经不是处子了吗,现在的李昭处处压我一头,但他始终不知晓,他娶的是我玩过的破鞋!”
听着端王这般羞辱,皇后已然面容悲悯平静:“你当真以为,李昭他不知道吗?李选,这些年他一直对我厌恶至极,有时甚至连表面上的体面都不愿维系了,我时常在想,若我嫁他时是清清白白之身,现在我与源儿的处境是不是会好上一些?当初王家叫我去笼络你,很多人都知晓这件事,当时他们都以为,先帝只有你这么一个存活的儿子,纵然姑母厌恶于你,憎恨你的母亲,可是她自以为能拿捏住你,更何况又多了我这么一个筹码。只可惜李昭在这时候出现了,他既无显赫的出身,身子又病弱不堪,姑母自然弃你选他,姑母虽看不上我,可她嫡亲的侄女儿只有我一个,她只能信任我,转而叫我嫁给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