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怎么说孟骁也是你的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怎么,大哥一回来,你就急着认好哥哥了。还不是我家老三没出息,你觉得大哥要做大官儿了就急着拿昱哥儿讨好他!这跟你当初卖女儿不一个套路吗?如今攀上了国公府,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认了。”
  “三太太,老太太,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
  司鹤霄在这时候却突然开了口,男子声音低沉动听,宛如锵金鸣玉,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我脾气可不好。”司鹤霄的语气半是冰冷,半是阴沉,“我敬你们是云禾的娘家人,但若再叫我听见一句你们说云禾的不好,我立马便叫人围了这孟府,凡是有对云禾出言不敬者皆丢入牢狱,不论男女老少。”
  “好狂妄的小辈!”孟老太太冷笑,“你若是这般做了,那便是不敬长辈,忤逆不孝,就算你是天子重臣,就能行事如此不顾礼法了吗!”
  “那是孟老太太不够了解我。”司鹤霄也笑了,“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都清楚,我的名号你们应也听说过,我何曾是在意这些小事儿的人了。若你们对云禾好,我自然肯认你们是她的亲人,对你们敬重几分;若你们对她不好,在我眼中你们就什么也不是,自然由得着我任意发落。”
  “况且,”司鹤霄脸上笑意消失,“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目之所及也不过这一亩三分地,真觉得自己在孟家厉害,在这大盛就是天了?在我眼中,不过是微如草芥,我便是再怎么处置你们,都不敢有人吭上一吭。”
  司鹤霄本就浸染战场已久,骨子里就带着一股阴冷杀气,只是他平常大多时候表现得比较温和,这才将这股杀气给掩了,如今他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感到了男子身上传出的那股危险气息。
  孟老太太不想落了面子,还想再撒泼斥责,可瞧见司鹤霄积攒着冰霜的可怕眼神,也不觉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孟云禾悄然握住司鹤霄的手。
  虽然她从未想过靠别人,但他这真心实意的维护,却是她从来未曾得到过的。
  她的丈夫,是个权臣,以前她一直觉得嫁权臣并不好,这就是将脑袋挂在刀尖口舔血,一个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想小户安稳,富足一生。
  可是现在她渐渐动摇了。
  既然他肯倾力相护,她未尝不可勉力一试,陪他荣辱与共。
  孟三太太也不敢再吱声,这位可是那战场上远近闻名的杀神...也不知那小庶女有何等手段,竟勾的这么一位人物为她这般不管不顾的,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再使使手段将她嫁出去,总好过今日给了她机会来为难自己的儿子。
  孟三太太咬牙切齿,面上却做出一副可怜状,拉住孟老太太的衣袖哭泣道:“老太太,我知道我家爷无用,不像那两位爷有本事,但你也知晓,我们俩就昱哥儿一个独子,若是昱哥儿出了事,直叫我也没有活路了啊!”
  孟老太太平日里并不喜孟三太太,这婆媳俩更是三天两头子的闹上一出,如今为了那个败家孟锦昱,竟是难得的统一了战线,孟老太太满脸悲悯地握住孟三太太的手:“睿儿,你说说,你打算如何处置昱哥儿,三房就昱哥儿一个孩子,你这是要了你三弟和三弟妹的命,也是要了我的命!”
  “母亲,如今形势已经不是咱们怎么处置了。”孟二老爷大感头痛,“方才我听小公爷说,这已经不是昱哥儿头一回犯这样的事了,之前还弄出了人命,我是一家之主,这事我如何不知!”
  孟三老爷和孟三太太明显有些心虚,只有孟老太太依旧理直气壮:“你这是在质问你的母亲吗,睿哥儿,你如今长大了,就忘了娘小时候是怎样一步步将你奶大的了!我这不是瞧着你平日里忙,这点小事不值当的惊动你,这才没告知于你,而且这事错也不在昱哥儿,昱哥儿现在年纪也大了,有个通房妾室的不也正常吗?是那女子不识好歹,非要自尽,我怕为你招惹麻烦,特意叫人赔了丰厚银两的,他们便是卖十个女儿也没有这个钱!”
  “就是,”孟锦昱扭扭捏捏地开口了,“我都已经答应了将她收进来,她却还寻死觅活,不知好歹...”
  “真是荒唐。”司鹤霄轻轻一笑,“一条人命被你们说的如此轻贱,据我所知,是你们看上了人家有夫之妇,好几个人使了手段将人迷晕,轮番侮辱,那女子醒后直接就投井自尽了。”
  孟二老爷大为震惊,孟云茉听见这话,又想起方才孟锦昱对自己的轻佻之行,不觉便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她扑进孟大太太怀里,满脸惊恐,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
  “畜生!”孟大老爷气的满脸通红,“便是这条人命也够他关上好些年头的了!杀人理应偿命!”
  “偿命?偿谁的命?”孟老太太将孟锦昱紧紧护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孟大老爷,“孟泓,我一直将你当作是一家人,即使你不与我亲近,我也从未将你看作是和他们两个有何差别。你这在别处做了几年官就威风起来了,一回来就要处决了你弟弟的亲儿子!我看你就是回来兴风作浪的,方一回家就搅得腥风血雨的,怕是早有预谋吧。”
  “我们夫妇本都没打算回孟家。”孟大老爷看孟老太太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老太太,再怎么我也是孟家的长子,莫说今日摊到这事儿的不是我女儿,我也有资格为孟家清理门户!”
  孟云禾心里头感到有些奇怪,看孟大老爷像是对孟老太太怀着芥蒂似的,孟大老爷心胸坦荡,就算孟老太太胡搅蛮缠,他应该也是秉承着三分礼数才对,如今瞧起来好像他本来就不喜孟老太太。
  “哎呀。”孟三太太开了口,开始打起圆场来,“母亲你这话说的也不对,我们和大哥本就是一家人,你这般说岂不是生分了。我们也不是不知这位姑娘受了委屈,大哥既然认了这姑娘为义女,那左右也不是亲生的对不对?大哥,不若这样,我让昱哥儿娶了这姑娘!虽然昱哥儿已经定下一门亲事了,但既然和大哥亲厚,便由我作主让她做个平妻,这岂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吗!”
  “我才不嫁!”孟云茉突然来了力气,在孟大太太怀里挺直了身子,“我一没脏了身子,二则问心无愧,凭什么要我退而取舍,嫁给这等脏污玩意做妾!”
  “不是妾,”孟三太太也知这事关自己儿子命运,因而陪着笑脸耐心解释,“是平妻,昱哥儿调戏你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的名声也不好了不是,但若是跟自己夫婿,那可就成了小夫妇之间的两情相悦了!以后由我为你撑腰,总好过你嫁去他家啊...”
  “谁说女子非要嫁人了。”孟云茉冷笑,“莫说今日本就不是我的错,便是我有错,我也决计不会去求一个男子的乞怜!孟三太太,你可还记得自己也是个女子,如今说出这样的话,你自己不感到羞臊吗!”
  方才见孟云茉躲在孟大太太怀里哭泣,孟云禾以为她是个软弱性子,如今看来,倒不失一位有血性的女子,孟云禾主动走上前去,握住孟云茉的手。
  “茉妹妹放心,这世间终有天理公道在,你又没有理亏,自然不必退让。”
  “谢谢姐姐。”孟云茉也抹了一把泪,“父亲母亲收养我,对我恩重如山,我是看在他们两个的面子上才愿意站在这儿,不然我此时站着的便是顺天府的土地,女子之身又如何,当年我能为我娘击鼓鸣冤,今日自然也可为我自己讨得公道!”
  “反了反了!”孟老太太气的捂住胸口,“一群子白眼狼!这是要活活将我气死啊!”
  孟二老爷见孟老太太这模样,下意识地想上前抚慰孟老太太,却被赵氏一把拦住,赵氏朝他递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母亲身子一向康健,此不过叫你妥协罢了,夫君,你此时若是上前,可就要对不住大哥了。你看三弟就在母亲身旁,他都不着急,不能什么事都交由你一人去做。”
  孟二老爷听了赵氏的话,又想到孟老太太惯会演戏,便狠了狠心:“母亲不舒服就赶紧回去休息!今日左右我要处决了这孽障,母亲若是还能为孟家着想一点点,今日就不要阻拦儿子!”
  孟老太太没想到孟二老爷竟然如此狠心,她这个儿子本事虽大,但对她却是最为孝顺不过,往日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她做做样子,孟二老爷决计会对她言听计从,不然这么些年,三房惹出了多少烂摊子,老二本都是不想管的,却还是被她缠着替三房摆平了。
  想到这儿,孟老太太顾不得装病,恨恨地看向赵氏:“都是你这贱妇从中挑拨,你害了自己的女儿还嫌不够,居然还想来害我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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