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在那之后,校领导一致决定封锁天文台,取消天文社,那一届天文社成了雪中唯一的天文社。
沈枫跟着队伍前面的人缓缓向前移动,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你觉得那个学长为什么要跳楼?
传闻那个学长阳光开朗,待人热情和善,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会突然跳楼自·杀。
不知道,苏霾透过玻璃窗,望着楼下开了满树的白山茶,不经意小声呢喃,或许是花开得太好了。
而自己却身陷囹圄,难免心生向往,试图逃离。
沈枫向后靠近了些: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苏霾伸出手臂圈住沈枫的脖子,迅速而短暂地抱了他一下,走吧,进教室了。
不远处的转角后,俞谨扒着墙壁,缩回探出去的脑袋:哼哼,苏霾不会以为只要抱得够快就没人看见吧,上次期中考试说什么拥抱缓解紧张,难不成今儿听个心理讲座也紧张?
宋洲抱臂倚墙站着:这你也信?
俞谨鼓了鼓腮帮:那你说他骗我干嘛?这有什么好骗的?
嗯嗯嗯,没什么好骗的,宋洲扬唇浅笑,揉了下俞谨的后脑勺,该走了,宁医生的讲座要开始了。
俞谨摆出ok的手势:ok,忘记告诉你了,我刚才去洗手间见到宁医生了,他真人比视频更帅。
宋洲冷漠地往前走:哦。
俞谨立马跟上:你不高兴了?
宋洲淡淡道:没。
好假,我才不信,俞谨凑过去勾住他的肩膀,你最帅,行了吧。
宋洲很轻地笑了一声:嗯。
俞谨笑骂:切,闷骚。
多媒体教室宽阔敞亮,类似于一个小礼堂,宁淇寒身穿黑色西装,笔挺地站在讲台前,面无表情地讲述ppt上的内容。
祝苑全神贯注地看着讲台,比上课还认真:宁医生真帅啊,就是太冷了,看起来不像心理医生,更像外科医生。
柯尧边做题边调侃:你收着点,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的确挺冷。沈枫深有同感,在他的印象中,心理医生大多都是非常具有亲和力的,而这位宁医生,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时,苏霾和台上的宁淇寒对视了一瞬:是啊,这么冷当什么心理医生。
讲座结束时,宁淇寒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温度,眼中流露出极不明显的笑意:本周一至周五,我都在学校心理咨询室,欢迎各位同学来咨询学习或者生活上遇到的问题。
散场后正好是大课间,同学们三五成群,悠闲地聊着天往教室走。
沈枫悄悄牵着苏霾的手,与他的步调保持一致,一同淹没在人海中。
走到半路,苏霾忽然停在原地:我有东西落天文台了,你先回班,我去找找。
沈枫不想松手:我陪你去。
气氛变得安静起来,苏霾拒绝的话到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撒谎了,他并没有东西落在天文台。
第54章 心理治疗
学神!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沈枫下意识放开苏霾的手,偏头看去,只见柯尧从后面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学神你有时间没?我有道几何证明题搞不明白,回班你给我讲讲呗。
行,沈枫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意犹未尽地勾了下苏霾的指尖,那我先回班了,你找完东西快点回来。
他现在一分钟也舍不得跟他哥分开。
柯尧附和:是啊,你快点回来。
沈枫倏然转身,满脸幽怨地盯着他,仿佛在说你干嘛也催我哥。
柯尧被盯得分外心虚,虽然不知道在心虚什么,但他还是认真解释道:这不还有十五分钟上课嘛,时间紧迫得快点,没毛病啊。
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枫别扭地耷拉下脑袋,柯尧应该看不出端倪吧。
苏霾温柔地抚摸沈枫的发顶,打了个圆场:放心,上课之前能赶回去。
苏霾走后,柯尧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疑惑愈发深重。
发什么愣?走了。沈枫伸手在柯尧眼前挥了挥,兀自往教室的方向走。
噢,来了,柯尧赶紧小跑跟了上去,学神你今天很反常啊。
沈枫问:怎么了?
刚才苏霾摸你头,你竟然没反抗,以前每次他摸你头,你都凶巴巴地龇牙炸毛,一副要咬死他的架势。
说这话时,柯尧还不忘张牙舞爪地比划,特别生动形象。
沈枫鄙夷道:有这么夸张?
柯尧重重点了一下头:比这还夸张好吧。
沈枫:······
那他在他哥面前营造多年的乖巧人设岂不是早就崩塌了。
思及此,沈枫悲从中来,倔强地为自己挽尊:这次我忘了。
...
心理咨询室内,宁淇寒姿态端正地坐在办公桌前,垂眸注视着手里的玻璃行星摆件。
摆件内部被注入了蓝紫流沙,晃动摆件时,能隐约看见里面的星形铭牌。
咚咚咚。
窗户忽然被敲响,宁淇寒抬头看去,苏霾立在窗外,唇边挂着一抹狡黠的浅笑。
每当他的这位病人露出这种表情,意味着接下来准没好事。
宁淇寒冷冷地问:你怎么来了?
来心理咨询,苏霾转身从正门进去,漫不经心地坐到办公桌旁的躺椅上,宁导师,不欢迎我?
听到这个称呼,宁淇寒懒得搭理,自顾自把行星摆件收进一个精致的银白金属盒中,然后抬头瞥向他:今天坐你旁边的男生,是沈枫么?
虽然没见过沈枫,但他听过很多关于沈枫的事,仿若早已认识一般。
去年夏天,医院来了位很难缠的病人,仅有的几个心理医生,差不多都被他祸害完了。
其中两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在为他做过心理咨询后,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申请工伤休假调理。
还有一个入职不久的应届毕业生,被他进行反向心理疏导,从自身气质性格到未来工作前景全部分析了一遍,最后听从他的建议,连夜辞职改行了。
当时宁淇寒碰巧在休年假,本着假期不谈工作的原则,无情拒接了十几次主任的加班电话,最终主任找来他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这些天遭受的折磨,并表示不同意就吊死在他家门口,他只好无奈妥协。
宁淇寒清晰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天,苏霾也像现在这样,半跷着腿坐在躺椅上,语调轻浮至极:终于等到你了,宁医生。
约定时间是九点半,宁淇寒看了眼手表,越过他走到工位,现在九点二十,你来早了。
你比我预想的更有趣,躺椅里的人忽然笑起来,不过我的意思是,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你了。
宁淇寒问:等我这么多天?
嗯,我想找的心理医生一直是你,主任说你在休假,只能安排别的心理医生,我想请他帮忙沟通一下,他话里话外都在推辞。
苏霾稍作停顿,拿起茶几上的热茶抿了一口:然后我问他怎么样能让你来,他说除非其他心理医生都没法工作,我能理解他,怕麻烦嘛,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病人额外费心。
宁淇寒翻开桌上的笔记本:但有必要为了一个不择手段的病人操碎了心。
宁医生,你挺幽默,比你的同事们有意思多了,苏霾指了指窗外的住院楼,之前我住院的时候,听那边的护士姐姐说你是念城的,你知道雪中么?
宁淇寒沉默了几秒:我在雪中读过两年多,你是因为这个找我的?
苏霾微微颔首:我爷爷奶奶家也在念城,我想转学去雪中,但我妈不同意。
嗯。宁淇寒应了一声,安静地收拾桌面。
苏霾饶有兴致地看人收拾,除了办公用的电脑,桌上也没几样东西,可见这位宁医生单纯是不想陪他闲聊。
你在雪中读两年多,高一转过去的,还是高三转走的?
九点半了。
嗯?
该开始工作了。
宁淇寒转了下指尖的笔:你之前为什么住院?
跳了个楼,摔骨折了,苏霾表现得很是平静,像在说吃了个饭、睡了个觉,楼层不高,只是二楼阳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