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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只是……你若留下,怕是要受些委屈了,你可愿意?”
  “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白皙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她眼眶里还含着泪,嘴角却笑着翘起,“你只叫我留在身边,再不和我分开,叫我做奴婢、做丫鬟,天天伺候你和那位大奶奶,我也愿意。”
  提起那位大奶奶,她眼底明显暗了一瞬,李鹤桢知她不情不愿,却还能说出如此识大体的话,更是欣慰。
  “哪能叫你去伺候她。”他笑着说出先叫她做通房的话,又与她商量,“也不强求,你若不愿意,仍是先去朱衣巷那边的宅子里小住些日子,等家里妥顺了,爷再去接你。”
  李鹤桢本意是不愿意文姝离开的,狸奴可爱,他早已不知不觉中把人放在了心上,还有那些烧灼皮肉的体己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无论如何也只叫人觉得真心。
  还有她动情时热切的回应,叫他觉得身边才是个鲜活的人,会哭会笑,会把真心刨出来捧着送他。
  这样的妙人,若不是为着仕途前程,他也属意娶她来做正头娘子。
  李鹤桢等着她的答案,却等来了她眉间蹙起的一眶眼泪。
  当她是不愿意,李鹤桢心下怅然,正要开口安抚,忽然文姝撞进他怀里,与他紧紧相拥,她软乎乎地贴在他的脖颈说话,声音委屈却也乖巧。
  “通房也行,李鹤桢,我图的从不是什么名分,我只要你,李鹤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声音钻进耳朵里,随着细密的吻,一道儿钻进了他的心里。
  所有的失落全都一扫而净,李鹤桢挓挲无措的双手慢慢放下,然后他忽然展笑,回应她的热切,和那汹涌真挚的爱。
  第35章
  次日早起, 文姝仍和从前一样,伺候李鹤桢洗漱,送他到院子门口。
  “你肩头的伤……我让路喜给请个太医来。”昨儿夜里他猛浪了些, 等她叫痛, 映着灯看,才发现肩头结痂的地方剐蹭到了。
  “我叫人去济世堂请个医婆来看就好。”文姝笑着应他,小指勾在他的绅带, 凑着身子近前,“她正是咄咄逼人的时候,你再为我请太医, 她岂不更恼。”
  “也好。”李鹤桢圈他入怀, 夸她贴心可人。
  辰时小丫鬟去厨房提了食盒, 回来却还跟着几个管内事的掌家婆子。
  “文姨娘……”头前的婆子才开口后头那个便咳嗽提醒,这婆子连忙改口, 板起脸语气也生冷许多, “姑娘也别怪咱们姨娘狠心, 一时有一时的定度, 姑娘如今不是姨娘了,这青山院自然也住不得。”
  婆子环视一圈,打量院子屋外的三四十个伺候的奴才,瘪着嘴不屑, “这院子里的人, 也不得留,只半天的时间, 叫你们归置各自的东西, 日昳咱们来收院子,文姑娘搬去西北角的清雎水崖, 至于其他人,记了名册,日后再做安排。”
  “你们安排谁?”红柳站出来呛声,几个大丫鬟也纷纷怼她们,“就是,大爷没交代的话,倒叫你们说了,叫姨娘搬出去,又是哪个的旨意?你说你们说呀。”
  青山院里的奴才,凡是在文姝身边伺候的,早就被她讨来了身契,尤以红柳几个有体面的,更是还了良籍,她们不受这府里拿捏,自然不把在张姨娘放在眼里。
  “皮痒的蹄子,咱们只是传主子的话,你们跳脚……”红柳几个虎视眈眈,那几个婆子也怕,嘴上还要强硬,“同我们叫嚣什么,你们能耐,去主子跟前说去,这是大爷吩咐的,我们传话,也犯不着和你们理论。”
  婆子们悻悻离去,有不忿的出了院子还骂,“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得意个什么劲儿,等再过几日,正经主子进府,且有你们受的呢。”
  小丫鬟脾气爆,还要出去和她们怼,被红柳喊了回来,“别管她们了。”指了指屋里,还有姨娘在里头伤心难过呢。
  “我就是气不过她们踩低捧高的势力劲儿。”小丫鬟抹掉眼角的泪,嚅糯着嘴,再不说话,也跟着往屋里去。
  文姝倒没有因着那些婆子的话生出失落,仍旧如平常一样,梳洗打扮,用了些饭菜,才想起叫红柳收拾些东西。
  又一个时辰,文姝只领着红柳一人,绕过周屋,自后面冬园下面的廊子出了青山院,前头亭子里早有人等着了。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一身蟹青袄子越显得人精神许多,按住心下激动,二爷一躬到地,“小嫂嫂。”
  “二叔。”文姝孱孱盈拜,捉裙走下台阶。
  二爷殷勤伸出手来扶,她眼睫轻抬,感激地看他,只探出指尖,虚虚搭在二爷掌心,二爷三魂七魄都高兴地发颤,五根手指头本能的想要蜷曲,想把心尖尖上念着的美人抓在手里,又恐唐突了美人,权衡再三,才忍住了妄念。
  “小嫂嫂随我走,车马已经备好,我在长兴街西巷子里找了间宅子,二进的宅子,地方虽小,嫂嫂暂先落脚,等过几日避开风头,再给嫂嫂安置更好的。”
  “多谢二叔。”文姝面有愁容,却强挤出笑意来谢,二爷看的心里越发怜爱,舍不得放开牵着的这只手,只用另一只来搀起。跟着二爷的小厮怕耽误了时辰,开口催促,二爷才收敛了放肆的目光,指了无人的道路,引着文姝主仆二人前行。
  偶有碰到的奴才,二爷斥责两句,谁也不敢过问近前来看。
  一路畅通无阻,出后门,坐上马车,在巷子里拐了一拐,上了大街,便没入车马人流之中。
  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下,二爷大马上前,亲自扶了文姝下来。
  叩门入内,里头已经齐备了伺候的婆子奴才,另有一名管家,二爷怕使本家的人来叫他大哥知道,特意从张姨娘名下的一间铺子里找了个能干知事的过来。
  “嫂嫂放心的住,凡有一应物件,只打发他们去办就是。”他冒然近前,离得更近些,“这都是我的人,家里就是想找,也没个找的地儿。”
  言外之意,便是李鹤桢他,肯定是找不到这里的。
  “多谢。”文姝再三道谢,手上使力,怯生生想要抽回。二爷把人弄到自己的地界上,胆子自然大了许多,捉她的手也舍不得放开,一旁的红柳喊了一声,他才做恍然的模样,笑着松开些,仍旧是贴近了说话。
  文姝怕的眼泪都出来了,红柳气不过,提醒二爷快些家去,免得叫人发现,“别的不怕,奴婢只恐因着我们姨娘,反倒叫人误解,败坏了二爷的好名声。”
  李家父子三人道貌岸然的性子是一脉相承的,二爷招猫逗狗,无所不作,却还常以侠客自居,听这丫鬟提起好名声三个字,行为倒也收敛。
  “爷过些日子再来看嫂嫂,嫂嫂可要保重。”二爷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府门关上,文姝长舒一口气,与红柳对了个眼神,叫了个瘦高个子的小丫鬟,带她们去正堂歇息。
  再说李鹤桢这边,有了昨夜里的温柔小意,就连早起时文姝还那么贴切可人,如何不叫他心生欢喜,下了差,先去辛家对了过几日大礼的一应,又一句带过,将那日在日新楼的事情给辛家了个交代。
  平南侯夫妇面上仍不见好颜色,亏得辛二站出来帮着说和,替李鹤桢讲了几句好话。等他心情愉悦地回府,路喜领着几个小厮,怀里抱着几盒子好东西,才进青山院的门,看到的便是一院子哭哭啼啼的奴才。
  青山院伺候的丫鬟们被拖着拽着往外头拉,拉人的那个五大三粗,一句话不对,抬手就是两耳光,就连文姝身边的管事婆子也被逃过,叫人反押着双手,要往别处送。
  “你们在做什么!”路喜跳到人前,高喝一声。
  众人看见了大爷,吓得胆子都破了,他们领了侯爷的令,来处置青山院这个,说好的外头有人拦着大爷呢,怎么就叫这位阎王给撞了个正着!
  “奴才们……”带头的婆子抓耳挠腮,犹豫几下才道了张姨娘的名声出来顶罪。
  李鹤桢板着脸进屋里看,果然不见文姝的影子。
  “问她们,把人带哪儿去了。”李鹤桢当是他们在府里胡闹,最不济也只是把文姝关去了柴房,张姨娘是个咋呼的炮仗,动静厉害,实则没有那个胆子。
  谁料,打人的条凳都抬过来了,那几个婆子嘴巴硬的像河里的石头,一个个摇头,只说不知,还有吓怕的哭着给路喜磕头,说她们进来这院子里,就只有这些个丫鬟婆子们在,文姑娘早就不见了踪影,现找她们要人,她们又去哪里偷一个来?
  李鹤桢听后,气的脸色铁青,咬着牙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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