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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赵真却笑了,“你为他死了一次,他也为你死了一次。闹了半天,这情,竟然还是个你来我往,欠债还钱这么个东西。”
  青鸾却根本没有闲情去理赵真参破了什么情爱的本质,还在这群神医周围焦急的踱来踱去,踮脚张望。
  赵真坐在这间喧闹的房间内,坐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自言自语,“情是拿命去要还的,债是不是也要以命抵命呢?”
  飞霄宗上上下下的人就算没进房间,也都到门口来点了一卯,毕竟屋里面躺着的是飞霄宗下一任领袖,飞升成仙的希望。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人姗姗来迟。
  林木临父亲,飞霄宗宗主,林正仁。
  他一露面,林夫人心里才算有了底,扑到他身边,低声啜泣。又忍不住质问。
  “正仁,你处理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临儿的生死你就毫不在乎吗!”
  林正仁自然是在乎的,他办事的时候吩咐过下人,天塌下来都不准前来打扰,这才耽搁了。一听是林木临出了事,他急得头上冷汗直冒,狠狠责罚了传信的下人,便立刻赶来了。
  林木临是他唯一的儿子了,比天塌下来这事重要千万倍。
  为了安慰林夫人,林正仁打了个哈哈,先安慰林夫人,“夫人你就放心吧,这些大夫都是顶顶有名的神医,而且我们孩儿从小修炼剑道,摔打起来的孩子,没有那么娇嫩的。”
  林夫人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下坠。林正仁见夫人落泪也分外贴心的抚去了夫人脸上的泪水,甚为贴心地将林夫人搂在怀里。
  只不过一番宽慰的话讲完,也没有回答林夫人的问题,他到底有什么正事,能耽搁老子来看垂死的儿子。
  青鸾从前在飞霄宗时,喜欢到处飞来飞去闲逛,有好多次被林正仁逮住丢进飞霄宗禁闭室里,理由都是她的出现耽误了林木临修炼,久而久之,青鸾都会躲着林正仁走,不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今天这情况,青鸾也是避无可避。林正仁看到屋内踱步的青鸾,不屑的挖了一眼后也就没有再理会。那个眼神也是警告之意,提醒青鸾离林木临远些,莫要妨碍林木临飞升得道。
  青鸾天生嗅觉灵敏,屋内明明没有多出女子,怎么偏偏有一股浓烈的胭脂味散在空气中。
  不自觉的青鸾便把话念叨了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坐在一旁的赵真。毫
  不避讳直愣愣的盯着林正仁,正巧就看到了林正仁耳后,一抹粉彤彤的胭脂色。
  赵真冷哼一声,转了视线,扶住金丝紫檀木的手不断收缩,直到指甲陷进了木头里面。
  越过众人,林正仁来到医者跟前,“各位辛苦,请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小儿的性命,无论是需要什么珍奇药材,我们飞霄宗都拿的出,各位放心用药。”
  “林宗主放心,少宗主所受怨瘴之气被人及时封印,尚未侵入心脉,好好调养,身上的伤便可恢复如初。只不过,清醒之日不可预判,也许一天,也许一年,都是尚未可知之事。”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林正仁满面愁容,一旁林夫人听了这话,又开始偷偷掉泪。
  青鸾也失了神,林木临,林木临,林木临……你一定要醒来啊……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哪怕等到我老去,等到我死亡……
  第57章
  水禾呆坐在沙漠之上等死的那一日,九溟就跪在她的身旁,扔掉了所有的的温柔自持端方守礼,声声怒吼,字字啜泪,“蠢女人!滚啊!你不疼吗?!你还管一个只会喘气的活死人干什么?你自己走啊!你自己走啊!”
  九溟想要推开水禾,奈何游魂状的他一推,手掌如一片光影,穿过了水禾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与萧珂对战那日,自从跪地飞身而起后的片刻,九溟便察觉有另一个人闯进了自己的身体,代替他与萧珂决战,情况与俊竹山一战相同,他自己也丝毫不记得这期间的所有事情。再度回神是两人最后一击碰撞,天崩地裂,建筑尽毁,他的魂魄瞬间被力量弹飞出去,从而恢复了神志。
  他也无数次尝试着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结果却是无济于事,只得以游魂的状态存在。
  再后来,九溟开始在沙漠之中寻找水禾,然而,一丝魂魄状的他,连沙子都碰不到,又怎么可能找到被埋在沙底的水禾呢?
  好在没过多久,水禾自己从沙底苏醒爬了出来。
  九溟心底是失而复得的欣喜,然而,这种欣喜却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了解她的性子,她是不会放弃他的……
  前三天他一直沉默着立在水禾身旁,看她在偌大的废墟国废墟里寻找他的身体,起初他还能做到心绪平静,可当水禾的指甲十根有八根外翻的时候他再也绷不住了。
  水禾跪在地上,挖着沙土,他跪在水禾的一旁,嚎啕大哭。
  自老乞丐死在他跟前那日起,他便再也不相信满天神佛了,因为他跪在神像前求了千百遍救救老乞丐,却无一神应他。
  而今日,他跪在不休海上,跪求满天神佛,救救他的心上人。
  许是真神显灵,水禾真的挖到了他的身体。然而,殊不知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后来的几天,体型小他一大圈的水禾拖着他沉重的身体在一望无际的不不休海里,取人鱼骨,寻求生路。
  无能为力,锥心锯骨,这种痛,时隔经年,他又深深体会了一次。
  他把他这辈子能想到的脏话全都骂了一遍,但是这些话都被吹散在了沙里,一句也没能让水禾听到,他也恨不得把自己那躺在地上的身体挫骨扬灰,而可笑的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场骤雨过后,水禾重新燃起了追求生路的希望,他却仍然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小半个月,水禾蓬头垢面,一身破衣烂裳。根本看不出从前那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温婉芙蓉姑娘模样。而他的身体蓝衫秀丽,面容清俊,一副岁月静好,无灾无难的样子令他自己都唾弃不及。他想知道为什么他还不死,为什么还在喘气!?
  水禾闷着头一步步在沙漠中前行,忽然间一身洁白闯进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身衣着她相当熟悉,惊觉抬头,萧珂轻摇羽扇,就站在她的面前。水禾根本来不及多想,大概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促使她转身便去慌乱逃命,可背后便躺着昏睡不醒的九溟,她又不得不转回身来与萧珂正面对质。
  “我们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那日也不过是初识,你为什么要对我们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水禾也是疯了,毫无退路的她冲着萧珂,发泄着连日来所有的怒与怨。
  萧珂却很是怡然地敲打着手中的寒梅映雪玉扇,唇边勾起,似笑非笑。
  “小姑娘,有些果虽然不是由他种下的,但是却需要他吞下。想躲是躲不开的。”
  “你个疯子……”
  水禾还没骂完,萧珂又慵懒开口,“行了大外甥,你也别骂了。我知道岁辰还有我那亲姐姐死的早,导致你有娘生,没爹养。那你也得听说过长幼尊卑罢,我是你舅舅,你骂的这么难听,萧瑾瑜听了恨不得从坟里爬出来。用她那方天画戟把你挑了。”
  水禾不解,九溟明明躺在地上昏迷着,萧珂所言何意?
  游魂状的九溟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他刚想开口说话,萧珂边一道法力飞来将他锁住扔回了他的身体内。
  下一刻,“咳咳,水禾,离他远点。”
  “九溟!”水禾直接扑到了九溟身上,红了眼眶。
  醒了!她的九溟终于醒了!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失而复得的惊喜甚至让忧怖四散而逃。
  萧珂却并没有给他们任何重逢叙旧的机会,一个转身,萧珂连带着九溟都消失在了不休海上。
  水禾一下扑空,倒在了沙漠里,眼神里面全是惊恐与无措。
  “九溟!!!”
  明明就在刚刚,时隔半月后,她的呼喊得到了回应,为什么只在片刻便又空于她一人!
  九溟更是惊诧,被一道法力直接扔在了地上后,接连喘了好几口粗气,再度抬头身边之景已经是喧闹街道。
  更让他冷汗层起的是,萧珂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一无所知。
  九溟从地上爬起,警惕的观察周围。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陷入了萧珂布下的强阵之中,还是被萧珂带到了其他地方。
  但九溟十分清楚的是,无论是那种情况萧珂必将是能够决定他生死的对手。
  凭空造阵亦或缩地行万里之术,绝顶的修仙之人也难以在瞬间完成,而这对萧珂而言,不若一呼一吸般简单。
  他只能是魔,亦或为仙。
  三两女子在脂粉铺前驻足,贩卖浆糖葫芦的商户高声吆喝,拿着纸风车的小孩蹦跳着路过九溟身旁……正可谓,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这里的一切都好熟悉,一砖一瓦,一人一树,好像都躲藏在九溟的记忆深处。何时来此?何处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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