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你可真是猜错了,我来,就是要他的命。”萧珂射向飞野的一记眼刀寒冷阴鸷,几乎让飞野冷的一个寒战。飞野清楚得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从炼狱中爬上来的魔鬼,他想让谁死,谁就呼吸不到下一刻的空气。看来那个九溟,还是自求多福罢。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些许用处罢了。”
飞野低头噤了声,避开了萧珂的视线。
“做好你份内的事就可以了,不要逾矩。”萧珂警告,一般逾了萧珂规矩的男人,可没一个能喘气的了。
而他常常逾越萧珂的规矩,萧珂也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底线。这也让他越发有恃无恐。
“是少君。”
萧珂在魔界是出了名的三月天,脾气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雷声大作。他惩罚人的方式也简单,直接抹了脖子生喂他的灵兽。当然了,女子除外,萧珂会原谅手下侍女所有错误。而飞野是在成百上千个被抹了脖子的男侍者中唯一一个活下来并陪伴了萧珂百余年的人。
飞野在萧珂心上的地位,可想而知。
至于萧珂为什么会对飞野非同寻常,飞野他稀里糊涂不明所以,萧珂他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萧珂虽然贵为魔界少君,但这个尊贵的身份其实是他母亲偷来的。
历代魔君多情多妻,唯现在这位老魔尊是个痴情种,千百年只有魔后一位妻子,两人也是只有萧瑾瑜一位公主。
偏偏一个不知廉耻的低贱歌姬,为了名位荣华,靠着一瓶春/药/爬上了魔尊床,插足了魔尊和魔后的感情。
魔尊原本想直接把她扔到军营里,做个千人骑万人上的军妓,偏偏她有了身孕,魔后大度,极力劝说,让魔君纳她为妃。
魔君被算计来的一夜荒唐,让魔界又有了一位少君——萧珂。
魔界由萧氏一族掌权,成袭尊位。萧氏一族也最为看中血统尊卑。所以整个魔界没有人会把一个歌姬之子认作少君,萧珂即使空有少君的名头,也没有少君应有的尊严和地位。
而且,他的生父,从来都不曾爱过他的母亲,又何谈来爱他。从小到大为他做过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他取了个名字——萧珂。
萧珂,珂,一块毫无价值的破烂石头。
在他母亲心里他是一个吸引不了丈夫目光的无用棋子,在他父亲心里他是他对钟情之人不忠地证明,亦或都没有他这号人。
萧珂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哪怕是萧氏一族的旁枝都可以随意骑在他头上撒野而无人问津。
那天他被几个顽劣的萧氏子弟当做练习法术的靶子,正被几人在空中用法术打来打去。眼瞅着就要摔到假山上没了命,是当时还只是个魔卫的飞野飞身而上当了个肉垫接住了他。
就因为飞野接住萧珂地举动,惹了几位权贵少爷的不快,飞野被下令打了九十九鞭后,还在假山旁跪了三天三夜。
飞野被罚跪了多久,萧珂就站在远处站了多久,也是从那时起,飞野端方周正的脸,以及血肉模糊依旧挺直的背脊就烙在了萧珂的心上。
萧珂成年后私自进入魔界禁区修炼禁术,并成为了第一个活着从禁区出来的人,法力大增,除英捷将军萧瑾瑜外几近无人能压制。
他靠着自己的铁血手腕,在魔界杀出了一条血路。有贵族不服,他就打到他们服,打不服就全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不服的人了。
他是魔界的少君,货真价实,无人敢随意置喙的少君。掌权后,他所做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飞野,让他始终跟随身侧,万事纵容。
飞野自己可能早已忘了救过小萧珂这件事,但是萧珂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飞身相救这份情义。
第50章
两人走到城中,已是后半夜了,宽阔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点灯的人家都寥寥无几,诺大的城镇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啊!”
水禾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地,还是九溟眼疾手快,把她扶了起来。
“小心!”
水禾抬起脚,抹了一把鞋底,不知什么时候水禾鞋底踩上了一堆粘稠的液体,轻轻一捻,粘液丝滑,藕断丝连。好似是感了风寒,流出的浓稠的鼻涕,“沙漠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她又把手举到了九溟眼前。
九溟沉思,“沙漠之中干旱缺水,许多生物为保持自身水分,减少挥发,皮表往往生着鳞片硬甲,表面粗糙枯干,不可能会生成这种粘稠湿润的物质。反倒是生活在水中的生物表皮才会生出粘液,以保护皮肤,在水中游动灵活。”
“如你所言,我们到这片沙漠看到的一切都太反常
了,一切物像都在提示我们,这里是海洋,而不是沙漠。并且我们在被龙卷风袭击昏迷之前,本就行船在东海之上。你说这里是不是一片怨灵编织的海底幻觉,就像,就像柳叔叔制造的那个。而我们其实都没有醒,做了同一个梦。”
“不像,太真实了,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俊竹山上身陷幻境,所有的东西都是模糊的,裹着一层光晕。连自己都看得不甚清晰。”九溟抬手在水禾面前晃了两下,眉目生花,“但是你看,我们不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吗。”
九溟无意识的靠近让两人几乎贴紧了对方,身体轻微的晃动都会使肢体挨在一处,而水禾却并没有察觉到两人身边腾起的暧昧气氛,一脸认真,又道:“那如果是怨灵的法力更强,造出的幻境更真切了呢。”
九溟表情勉强,他觉得这片沙漠的真实情况,绝对不只是一个幻境那么简单,“嗯……不无道理。”
就算是在梦里,现在两人也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再这么熬下去,恐怕还没搞清楚身在何处就该魂归酆都了。旁的都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一间客栈,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休整恢复。
心想事成,抬头见喜,来居客栈,近在眼前。
狭小的客栈门夹在两个店铺之间,一扇属于它的窗台都没有,小的可怜。
不过这间来居客栈对出门在外的赶路人,尤其还是较为拮据的赶路人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连门脸都没有的客栈肯定贵不到哪里去。
刚推开客栈的门,沉积的烟灰顺风而落,光线昏暗,两人都没有看清,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客栈的门外面看着干净无尘,没想到里面积攒了这么多灰尘。像是许久都没人来过的样子。阿嚏!呼……”水禾又扇了扇面前的灰尘
“沙漠地带,一日下来就能积攒不少灰尘。”九溟回。“先上楼吧。”
门后便是楼梯,一楼没有空间,楼梯直通二楼。这小客栈就连楼梯都十分狭窄,宽度只够一人通行,九溟自觉走在前面,以防前面有什么危险,方便出手。
刚来到二楼,面前便是一收银的柜台,一只红烛正不情不愿的燃烧着己身,红光幽暗。
一位妇人撑着头正在柜台后面小憩。
大概她睡得并不深沉,他二人刚站到台前,她激灵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摇晃着退了两步,她的一举一动说不上来的僵硬。
妇人站的远离了烛光,微微颌首,站的笔直,一副恭恭敬敬迎接客人的样子。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快要倒闭了的小客栈,店员倒是训练有素,举止礼貌。
“你好我们想要定一间客房!需要多少银子?”
妇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一丝不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右手轻拍了两下桌面。
九溟视线向她手的方向看去,桌面上放有一块轻薄的木板,上面写着——五十文一晚。
九溟把钱币放到台上,“我们住哪一间呢?”
妇人还是没有说话,更没有抬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晦暗不明,只慢吞吞的拿起一个门牌放到了台面。
九溟拿起门牌,“多谢您。”
两人拿着门牌开始寻找房间号码,跟在后面的水禾鬼事神差的又回望了一眼。
柜台处空无一人。
水禾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眼花了才没看到那妇人。揉了揉眼睛,又看向柜台,依旧空无一人。
九溟仔细核对了门牌,推门而入,环视一周后,目光正巧落在了床铺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又要转身出去,正与进门的水禾撞了个满怀。
独属于女孩的清新味道,钻进了少年的心里。本就已经跳动混乱的心更加乱了节奏。
“唔!怎么了九溟?”
骨节分明的大手把扑上来的女孩托起,语气也跟着结巴起来,“我,我去再拿一床被子,只有一,一床。”另一只手尴尬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床。
“嗯……”水禾刚要给九溟让路,空荡的柜台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抬手又抓上了他的手臂,晶莹的眼迎上了慌乱的目,“算了,算了,别去了,我们盖这一床被子就可以。真的!”水禾的语气恳切。
一床?被子?谁?他们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