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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九溟顺着水禾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片小小的连在一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座城池。由于温度过高,腾起的一层热浪,在那东西上当晕开,有些模糊。两地距离还太过遥远,九溟也不敢断定,所以并没有给出水禾明确的答案。
  他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看不太清,但是形状错落有致,看着确像一座城池。”
  “那我们再走快些,至少在太阳落下之前走到那里,如果是一座城池,我们也就有了歇脚的地方,如果不是,我们也算又走出了一段很长的距离。”水禾鼓励道。
  “好。”九溟微笑点头。
  时间拖的越长九溟便越觉得自责。林木临、青鸾不知所踪,他们身心俱疲,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水禾越是毫无责备他越是心中愧疚。
  好在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先是几间简单的小土房坐落在沙漠中,零零散散的小木桩一圈,就是两家各自的地盘互不侵犯。一家小院里摆着一个砍柴的木墩儿,斧子头冲下立在木墩上,地上还摆放着劈好的木头。还有一家小院里摆着正在晾晒的渔网,一艘坏掉的小船停在房门口,上面扔着几个孩子玩的布鱼玩具。
  房屋的建筑风格,院子中的物品摆设,全都与这片沙漠格格不入细思极恐……这里明显像是一处渔村而不是一座沙城。
  水禾也看出了诡异,“这里,是个渔村?但这里也没有海啊?”
  “实属诡异,我们多加防范,静观其变。”九溟回。
  “要不到那个亮着灯的人家去问问,总好过我们在这里无端猜测。”水禾指着一间屋子问。
  九溟点了点头,两人抬起的脚还未下,就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拦在了门外。
  “怂孩子,你给我滚过来。这么几个破字你都不会写!教书先生那,你都学了什么狗屎!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幽暗的烛火将一幅慈母教子图完整的映照在了小窗上,就是幼子顽劣上蹿下跳不受母教。
  “啊啊啊啊啊!娘别打我了,别打我了。”
  嗖嗖,几道小鞭划过空气的声音又夹杂着几声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我让你贪玩,让你贪玩!爹救命啊!呜呜呜呜呜呜。”
  “该!使劲打!他娘你使劲打。这孩子该打了!”
  九溟自小课业成绩优异,不曾让无藏师父失望,但是与他年岁相近的几位师兄弟,课业成绩还真是惨不忍睹,而他们同气连枝,一同受罚。无方师叔一般都是让他们跪成一排,他们也自觉乖乖伸出等着戒尺下落。暴跳如雷的无方师叔一边打一边嘴上教育,结果却并不耽误下一次师兄弟们在考卷上画上几只幼稚的玄武兽,然后再受罚。他们也知是自己连累九溟,一般都在生活上,对九溟多加照顾,九溟也体谅几位师兄弟四肢发达,可精神上还是对无方师叔形成了恐惧震慑,如此反复年复一年,以至于九溟落下了一个一看到无方师叔就手疼的毛病。
  妇人这一嗓子更是差点吓得九溟跪地伸手……
  九溟退回步子,神情复杂,“算了水禾,我们去另一家问问吧,还是别给大娘火上浇油了。”
  水禾看出了九溟的窘迫,玩笑道:“难不成你师父也这般教训过你。”
  “……走吧走吧。”
  九溟顺势拉起了水禾的手,向另一家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视线转离小窗的瞬间,妇人的头被一把拧掉,丈夫的四肢也被拆卸随意摆弄,小孩更是被撕掉了皮囊,整张人皮被丢到了地上……
  热闹的小屋里如死神降临般寂静。
  第49章
  这家屋内没有燃烛,木门倒是半掩着,铁链挂在一边的一扇门上,应该是有人在家,至于没有燃烛,许是因为家中拮据,舍不得罢。
  “你好,有人在吗?”
  木门还未到九溟肩膀,院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即便如此他仅仅是扶着木门没有推开。
  “到院内来。”屋内传出一道清冷慵懒的男声,听身心来辨,对方大概是个青年人。
  没有拒绝,也没同意进屋内。
  主人家没有出来,也没问他们来历。
  着实有些诡异。
  “水禾,你在门外等我,若是院内设有阵法,你在外面我们也好合力破阵。”
  水禾蹙起了柳眉,“好。多加小心。”
  九溟唤出问天,握于掌心,试探着进入院内,“你好,初来乍到,多有打扰,可否借宿一晚,亦或给些清水解渴。”
  九溟走到了小院中央,借着月光将他的样子映照的清楚。
  “站住,不用再靠近了。”
  不在靠近院门处,更不在靠近房屋处,偏偏在小院的正中央。
  阵眼!九溟警觉。
  问天在刹那间注满灵力。然后,没有然后了,耳边的风都吹得温吞,不带丝毫凌冽。更没有九溟想象中恶阵夺命,敌人提刀。
  过了半晌,屋内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九溟心中惊诧,面色却依然如常。万一人家根本没有任何恶意,是他太过风声鹤唳,也说不准。
  “滚吧。怎么长的这么丑,跟成了精的癞蛤蟆有什么区别。”男人慵懒讽刺的声音又命令道。
  小院中央这个位置,前脱离开了小院木门的阴影处,九溟整个人站在了月光下,后距离屋内不远不近,九溟也刚刚好看不到屋内分毫。
  九溟直接愣在了原地。水禾也被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弄的有些迷糊了,这他们说的哪句话都和样貌无关啊。还有,他说谁丑?九溟?!那人莫不是眼神有问题,九溟这种俊美的男子说是万里挑一也不过分啊。怎么还会有人说他丑啊?!
  他是没出来杀人,他的话可真是杀了人了!九溟看似潇洒坦然,实则心思敏感,此话一出,他心中升起一阵羞愧,然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貌丑……于是他抬手,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抱,抱歉。打扰了。”转身便要离开,抬头看到门口疑惑不解的水禾,又红着脸转回身来,开口前先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实在是口渴,请施舍些清水给我们可以吗?或者我们可以出银两买。”
  得,罐里养王八,越养越回功。又过回“乞讨”的日子了。
  “你右手边那个水缸里有,喝完就离开吧,想要借宿就别在村子里面浪费时间了,离村再向北走,城中有客栈。”
  这不是刚才那个语气带刺的男子声。
  屋内不只有一位青年男子。
  九溟视线右移,果然有满满一缸清水,月亮倒映水中,是一弯上弦月,他们未到这片沙漠前,也是上弦月。只是九溟并未记得进来之时,这里放着一个水缸,也或许是他神思绷得太紧了,没有注意到。
  尽管屋内的人言语尖酸,出口侮辱,九溟依旧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多谢。”
  “嘁。”屋内传出不屑的一声,这次,就是那位嘴巴淬了毒的。
  水禾也进了院子,捅九溟一起把万物囊里能装液体的瓶瓶罐罐全都装满了水,然后离开了。
  “九溟。”水禾幽幽开口。
  “怎么了。”九溟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看来他还是甚为在意旁人对他外貌的评价啊。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水禾眼睛笑得弯弯的,好似树梢上的一弯新月。
  “你是你,不必活在旁人的言语里。况且他说的根本就是在放屁!坏了,我也和林木临学坏了。”水禾意识到自己骂了人,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九溟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了,“嗯。”
  两人向着灯火通明的城镇出走去。直到九溟与水禾的身影消失,屋内一红一白才走了出来。
  “飞野,许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以至于你敢随意触碰我的底线。”萧珂冷着脸质问。
  “卑职不敢。”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我允许你擅自给他们水了吗?”萧珂地声音散漫慵懒却始终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因为卑职知道,少君若是想要他的命,就不会把他们杀的干净了。”
  他们出来的屋内,蓝绿色的怪物尸体横在地面上,怪物身上的粘液混合喷溅出的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室内一片狼藉。
  萧珂洁白无瑕的衣袍下摆,雪梅点点盛开。
  九溟,萧珂此行的目的。
  神魔之子,三界唯一。而这个孩子正是他萧珂同父异母的姐姐萧瑾瑜的儿子,他的亲外甥。
  刚才让那孩子走到院中央,就是想看看这位素未谋面的外甥长的个什么模样。
  狗屁模样。
  身量眉眼,都跟岁辰那个癞蛤蟆一个德行,在萧珂眼中,岂止是丑,简直丑的惨绝人寰。
  飞野自以为很了解萧珂,就在萧珂骂九溟丑的时候,他便了然,萧珂虽然嘴上说恨萧瑾瑜入骨,但对这个姐姐还是存了丁点爱意的,对这个外甥也不会赶尽杀绝。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飞野感觉寒意彻骨,仿佛他从未看清楚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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