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在这里,只有连华是真正心向着她。
二人的曾经虽很不愉快,也早已化解。 她抱起波波,与阿东道:“我想独自坐一会儿。”
“是,虞氏。”
阿东、阿西都很单纯,肚子里没有弯弯绕。听着虞珧的话,阿东就退下了。
虞珧坐着,一直等到连华领着御医过来。
御医在虞珧的腕上搭一方帕子,摸到脉上。她道:“可有法子不怀上孩子?”
御医连带着连华都被惊到,御医更是被吓到呆愣着。
整个太医署都知道,医丞李思源时常被召见去替御合殿那位南赵和亲公主诊脉,陛下十分关注子嗣的事。
他收回手“噗通”跪在地上,“公主饶命啊。臣,臣,臣……臣怎敢谋害陛下子嗣。”
虞珧摸着怀里的波波,它亲昵地不停追着她的手指舔舐。
“陛下子嗣,可也是我的孩子。你下去吧。”
是她考虑不周,未想到这样的事一旦被发现会连累到他人。
御医爬起身行礼告退,离开的脚步匆忙之极。
连华看着虞珧,“虞氏,您不想要孩子吗?”
“我心中不安定。总觉事情还有变数。”
待晋子瑾回到御合殿,虞珧问了他南赵的事。对于南赵一直不给回应,晋子瑾也觉得不妥。
为表诚意,他未去插手南赵与北羌、中蜀之间战事。
但若南赵这番态度,他或许也该强硬一点,以示警告。
所想晋子瑾未告诉虞珧,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阿珧,若晋国只能与南赵为敌呢?”
“我与南赵共存亡。”虞珧说着回头看他,“那陛下还强留我在晋国,意义为何?”
“为我自讨苦吃。”晋子瑾望着她的目光,曾经她看着他的眼里都是亲近与喜欢,如今只有平静和冷淡,“两国之事,非我一人能决定。你心里没有我,我同样无能为力。”
虞珧避开了他的目光,站起身离开走到床边坐下。
晋子瑾问:“今日召见御医是为何?”
“身体有些不适。”
晋子瑾并不信,连华偷偷叫了一名御医,怎可能只是因身体不适。他未亲自召见那名御医询问,是想回来问虞珧。
她不说,晋子瑾遂吩咐东福去太医署询问。时间不久,带着答案回来。
东福禀报后速速退下,内殿中陷入异常的沉默。
晋子瑾从榻上起身走到虞珧身边坐下,“阿珧连和我的孩子也不想要吗?”
虞珧不知如何回答,抬头看着他,“我不想侍父又侍子。我是和亲公主,因是和亲便只能任人摆布吗?”
“在阿珧心里,我和他一样是吗。”
他眼中情绪繁复,虞珧不欲辨别,眸光微颤垂眸不语。
或许曾经不同,但如今大抵相同。又或者,从来都相同。
晋子瑾低笑一声,“你不喜欢我,自然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厌恶。我从不想欺骗你,可将一切都告诉你,你只会更厌恶我。阿珧觉得,我真有那么令人生厌吗?”
虞珧还未给他回应就被他握住手腕,扯入他怀里,“不管阿珧怎么想,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会有孩子的。”
第67章
他低头,抬起怀里虞珧的脸颊,“侍父又侍子?阿珧,你只与我有过云雨。我们会一直纠缠。”
他清透的琥珀色眼眸似初春时覆盖薄冰的河流,落下的吻却像盛夏的烈日灼伤肌肤。
这夜,注定神魂颠倒,不眠不休。
一日一日,虞珧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几乎夜夜交|欢|淫|欲。
始终还是没有南赵欲讲和的消息,致使她心中愈发迷茫。
时至夏末,诊出了身孕。不知惊喜还是惊吓,她只感到紧绷的弦断了一根。
她向晋子瑾询问南赵的事,他回避着回答而后岔开了话题。
听闻有孕,晋子瑾惊喜万分,坐在榻上他搂着虞珧坐在怀里,掌心轻轻抚摸在她还未显怀的小腹。鼻尖亲昵地磨蹭她的颈窝,她身上的气息如罂粟一般吸引他。
虞珧蓦地站起身将他狠狠推开:“你可是在瞒我,你可是又在欺骗我?你是不是出尔反尔!”
他回避南赵的问题,而她身在晋国,他若有所隐瞒她便一无所知。她对此无比惶恐,她的不安已经积聚到顶峰。
她后退两步眼眶泛红,脸上是不信任与惶恐。
转身就往外跑。
晋子瑾吓到,“阿珧!”
蓦地起身捞住她,“阿珧。”
她挣扎落泪,身子无力地要滑落到地面。知道她怀有身孕,晋子瑾惊吓不小,叫人传御医。
他小心抱着虞珧重新坐回榻边,感到似乎是太过忙碌对她疏于关怀。这下他被吓得狠了,面色些微苍白。
“没事,阿珧,南赵没事。你别这样吓我。”
虞珧无神地靠在他怀里,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溢出。她积压的情绪快要压不住了。
“阿珧,我未伤南赵。你别这样害怕。”晋子瑾摸到她的手紧紧握住。看着她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却仍在哭泣。
李思源被急匆匆叫过来,虞珧已经不再哭。但与晋子瑾二人脸色皆些微苍白。
摸了脉,“陛下,虞氏已有孕,身子需要静养。情绪切不可大起大落。”
“我会注意,会小心。”
李思源告知虞珧无大碍,提醒一定不能受气,要好好养。离去后,晋子瑾仍余惊未定。
安抚虞珧道:“只是出了一些小问题不想让你担心,阿珧。我不能失去你。”
晋国在晋之外与南赵在中蜀的事上起了些冲突。他派去中蜀的人是魏谏,巧与虞珩碰上面,或是虞珩主动见他谈判。
虞珩疑惑,晋国怎么总要插手这小国之事,且回应了晋国去南赵提议的联姻:已经上过当吃过亏,不会再相信晋国任何人。既然新帝即位仍然扣着他妹妹,那只能等将来兵戎相见。南赵不是软柿子,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他无法将这样的事告诉虞珧。
“阿珧的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阿珧会喜欢它的,对么?”
虞珧始终一言不发。她心神俱疲。
晋子瑾俯身轻吻在她唇上,柔而缱绻,“是我事务太多,急功近利想要孩子,忽略了阿珧的心情。往后我会多陪伴你。”
毕竟是晋国,于她而言毫无归属感。如今宫中又冷清,章婮一走,她身边只还剩连华算是亲近。
除此之外的晋国人,他想,都走不进她心里。
“阿珧。我不会想伤害你,别怕好么。”
虞珧难以信他几分,但情绪还是平复下来。只是突然而来的孩子让她本就毫无安全感的人生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她一时身心承受不住故而崩溃。
即使心中仍然恐慌不安,但如往常一样照旧被她压进心底。
不论曾经还是往后,都非她能真正选择。她不想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腹中新生的生命,歇斯底里没有用处。
“陛下说话总不算数,我希望陛下真能信守承诺。”
“我只在你要离开我的事上,总做错事。”
因怀上了孩子,晋子瑾再次询问,“阿珧若不愿被太高的身份绊住,先封妃也可。孩子也能有名有份。”
虞珧心中仍然期待着南赵能有回音,那她就可死心安稳待在晋国。
那是她心中还存有的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一丝期望——她还能回南赵去。
她可以想着离开,但孩子需要现下的安稳。那心底的一线期望早连她自己都已忽略,她答应了晋子瑾的提议。
虞珧封文慧妃。
随着孩子月份渐长,孕期的反应越来越剧烈。她时常被身体的不适折腾得难以入眠,白日昏沉不清。
仿佛又回到曾经疯癫的日子。
但回忆最多的,仍然是在南赵的无忧无虑。
郦芜、连华都为她的孕吐操碎心,不论吃什么都能吐干净。本就纤瘦的身子似更瘦削。
晋子瑾操心着晋国内的民生,晋国之外与南赵的关系亦让他头疼,还有整日十分虚弱的虞珧。他从不知道这些,为何怀孕会这样折腾她。像一直供奉着的琉璃盏忽然出现了裂痕,只每日的擦拭都恐其破碎。 他心神不宁,早朝都容易走神。
虞珧被折腾了一月余,十分虚弱憔悴,精神萎靡不振。靠在床上恍恍惚惚想起一些事情。
是很碎的记忆,连画面都不完整。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旧症复发,脑子又不好了。她并不想再回到那疯癫不清的日子。
这样过了几日,忽然一血腥的头颅出现在她脑海,来不及细想她就已吓得面色苍白。她精神本就不佳,这样一吓哭起来。
郦芜坐在床前,连华也在一旁,不明所以当即慌乱地安抚安慰她。
虞珧哭着要召见李思源,她怀疑自己是被折腾得又犯了旧病。
然李思源过来,她边哭边说着脑海闪现的各种碎片画面。说完,内殿中只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