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两个人言谈了片刻,李姨娘还是想方设法的骂秦禅月。
倒也不是秦禅月哪里做错了,只是李姨娘不高兴——这样的宴会,她身份低贱去不成,而秦禅月这个比她身份更低贱的人反倒能去成,让李姨娘心里堵得慌,所以她要找各种理由来骂骂秦禅月。
秦禅月不言语,只是任由她去骂。
待到宴会结束之后,平虞夫人身旁的小丫鬟来了她们院中,特意来问问秦禅月,说明日有个马球赛,来问问秦禅月会不会骑马。
李姨娘尽力在笑,但是面色有点扭曲。
秦禅月倒是大大方方的回了:“禅月不会骑马,到时候伺候着夫人便是。”
小丫鬟行礼走了,不一会儿便送来了一批赏赐的衣裳与首饰,说是平虞夫人见五姑娘今日席面上受了惊,特来安抚。
可见平虞夫人也是觉得她今日做得对。
秦禅月收过一部分赏赐,另外一部分给了李姨娘,后便打算回房中休息,倒是一旁的李姨娘阴沉着脸,语调酸溜溜的说道:“带你去马球赛吗?这等好事情,该是很热闹的。”
秦禅月不言语。
她知道平虞夫人为什么带她出去,是觉得她今日给侯府长脸了。
她虽然出身低,但是在外人面前知道维护自己的哥哥,是个性情好的,说话又有条理,不像是一般女儿家畏缩胆小,所以愿意带她出去应酬,若是有机会,还能给她找个不错的夫家,这是平虞夫人给她的恩赏。
另外两个庶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而李姨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念叨:“要不是我带你来了这地方,你能有这个机会吗?你知不知道,嫁进高门,是很多女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事情!你现在吃的用的,那一处不比原先村子里的人好?”
秦禅月安静的垂首听着,班长面月白风清,润玉笼绡,直到走到了门口,她才转过身,对李姨娘温柔一笑,道:“姨娘说的是,禅月谨记在心,明日禅月还要去参宴,便早些休息了。”
李姨娘只得干巴巴的闭上了嘴,回了自己的厢房。
秦禅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而回了厢房间洗漱休息。
将自己洗刷干净、躺到被窝里的时候,秦禅月难免想到了今日的楚珩。
她一直以为楚珩对她没意思的,但是今日楚珩提起那两位公子时候的姿态,看样子又是十分在意,难不成这个人——
秦禅月想了想,最后就想到了一个词——死鸭子嘴硬。
明明想要她,却又装着不想要,她跟别人去有了联系,他又急吼吼的跳出来。
秦禅月讥诮的勾了勾唇,心说这人比之他爹也强不到哪里去,他爹是连吃带拿,他是不吃也不让别人拿。
这样看来,楚珩兴许还有用。
她就又重新将楚珩这条鱼放回到了自己的池塘里,自己罗一张网,挑个合适的时候,捞出来。
铺垫已久,现在,终于该她出招了。
——
次日,辰时。
秦禅月一大早梳洗打扮后,起身随平虞夫人出了府。
值得一提的是,平虞夫人这一回只带了她一个人,不曾带那两位庶姐,得了这消息,那两位庶姐不知道要酸成什么样。
而平虞夫人也不是白白带她出来的,两人到了马车上,平虞夫人才提起来为何带她来。
“昨日刑部侍郎的赵夫人瞧见你,觉得你这姑娘很好,所以今日,她为她那庶子来相看你,一会儿你与其瞧一瞧,看看合不合眼缘。”
赵公子,庶子——秦禅月记起来了,这就是昨日楚珩所说的,外室子即将生产的那位。
这户人家应该是着急找个正妻进门,能将这件事掩盖住,正常大户人家的闺秀不会嫁过去的,就连庶女都不会,所以只有秦禅月这种出身的可以提一提。
这世间的道理就是如此,龙配龙,蛇配蛇,龙突然找了蛇,除了龙得了失心疯以外,那就是有另外的缘由。
秦禅月垂眸,点头应下。
“这是禅月的福气。”
第144章 禅月的梦9
当日, 马球赛上,秦禅月果然又见到了那位赵公子。
赵公子生的相貌一般,但颇有几分贵气, 言谈举止颇为有礼, 乍一看还是个不错的人, 且,赵公子对秦禅月也很满意。
漂亮,温柔,知礼, 性子还很端正,从昨日的行径来看,是个讲理的, 定能容人,以后不止不会拈酸吃醋, 还很聪明, 能替他打理后宅, 虽然出身低一点, 但出身高的也不愿意过来给他的孩子当后娘啊!
这样一看,秦禅月又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毕竟她生的是真的好看。
赵公子很满意,而秦禅月也不说满不满意,只含笑站在一旁,像是一朵乖巧柔顺的水仙花。
平虞夫人与赵夫人便都以为这件事成了,两人言谈间更加亲热了几分, 甚至谈到了改日将二人的八字送到寺里去合一合,看看过不过得去,若是过得去, 就该走一走下聘时辰。
这两家人今日相谈甚欢,马球赛后两家人各带笑容离去。
回侯府的路上,平虞夫人对秦禅月的态度更和蔼了几分。
虽说秦禅月不是她们侯府亲生的孩子,但是知礼懂事,瞧着就是个省心的,日后送出去,也可以当成是侯府的分支,多子多福,侯府踏出去的分支越多,对侯府的支撑就越多,这样一想,秦禅月这孩子就越发顺眼了。
“过几日,叫你父亲给你改个名字。”平虞夫人道:“你得姓楚,免得日后嫁出去,被人挑你出身的刺儿。”
秦禅月明白,这是平虞夫人要给她“抬身份”了。
以前一个姨娘带过来的孩子,不配得楚这个姓氏,所以她不伦不类的叫“五姑娘”,但是要从楚家出嫁的姑娘,却不能被人欺负,所以她要改姓。
这对一个普通出身的姑娘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她应该感激涕零,她未来的生活都会被这一个姓氏所改变,以后侯府就是她的娘家,她当了大半辈子的乌鸦,现在终于飞上枝头了。
秦禅月乖乖的低下头,向平虞夫人道谢。
平虞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下了马车,两人回到侯府的宅院中,行走在石子路上的时候,平虞夫人还笑着与她说:“我在长安有两件铺子,回头给了你,做你的嫁妆,既要从侯府出嫁,总不能短了你去。”
别人都是自己姨娘给补贴,虽说是姨娘,但是侯府的姨娘每月有月俸,侯爷高兴了还给赏赐,手里其实不紧巴,个个都有点东西,可秦禅月的姨娘是真的空荡荡来的,出嫁的时候够呛有什么体面东西。
所以平虞夫人才来张这个口——赵家是个大家族,虽说这个小赵公子不怎么样,但是人家父母也是家大业大,平虞夫人不想让他们侯府这么寒碜。
一旁的秦禅月颔首道:“谢平虞夫人。”
两人言谈间,突听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一旁传来:“姑母说的是什么嫁妆?”
二人一同回头,就看到楚珩正于一旁束手而立。
他穿了一套雅兰色书生袍,身形笔挺,一双眼眸正锐利的扫过两人。
秦禅月垂下眼眸,没有回话,一旁的平虞夫人则笑着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道:“昨儿个席间来的赵公子你可记得?今儿赵夫人邀约我去马球赛,正好将禅月一道儿带过去了,那赵夫人十分喜欢禅月,叫我来提一提两家的婚事。”
“这可是一桩好婚事呢,那赵夫人与我可是好友,日后禅月嫁过去了,自然不会被亏待。”
嫁人嫁人,嫁的可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一个门庭,伺候丈夫、与丈夫的情谊只是其中的一个很小的部分,更多的部分是与妯娌的相处,与婆母的相处,养育庶子,教导妾室,侍奉长辈,所以,每个嫁人的女人的婆母都十分重要。
婆母给儿媳好脸色,这儿媳就能过得好,婆母要是想刁难儿媳,一个孝道压下来,就能让儿媳磋磨下半条命去,而眼下,赵夫人对秦禅月满意,秦禅月跟赵公子处的好不好不知道,跟赵夫人这个婆母一定处得好。
只要跟婆母处得好,在这个家就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旁人生了个孩子来,也是记在她自己名下,这孩子也是打心底里跟她亲密,这才是最要紧的。
平虞夫人说的没错,在她眼里,这就是一桩好的不能再好的婚事。
秦禅月什么身份已经不用在多说了,最贱等出来的,能风风光光嫁给人家赵家做正头夫人,是秦禅月的福气。
平虞夫人说这些的时候,一旁的楚珩面色越来越冷。
他素日里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今日,他眼底里的冷光几乎要刺出来,让平虞夫人的声量也渐渐低下来,她问:“这是怎的了?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楚珩的目光落到一旁的秦禅月身上。
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像是完全忘了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更忘了他对她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