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穿越重生>禅月> 第207章

第207章

  而柳烟黛似乎是被他提醒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摸到那一点点血迹的时候,她咬着果子回道:“没有受伤,只是救人的时候沾染了一点血腥,算不得什么。”
  她连战场都没上,甚至都不曾进林子,只是在临近战争的边界,救了两个人而已,说是累,但其实也并没有累得要死,柳烟黛不是托词,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话语中伴随着清脆的咬果子的声音,点点水果的清香飘散在四周,使秦赤云心口一热,他下意识的用力一咬,似乎将这清甜的果子当成了点什么旁的东西,卷在唇舌里用力的吮。
  好甜。
  两人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一阵骚乱,柳烟黛抬眸看过去,瞧见一群人疾驰行来,在喊着什么“蛊医”。
  柳烟黛没认出来对方的服侍,看起来好似是与秦家军不一样,但是既然是从山里出来的,那就是与秦家军同行的,她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果子,道:“我得过去了,回头再见。”
  秦赤云用力咬着口中的果子,用力点了点头。
  柳烟黛快步行过去,穿过四周的人群,跑向那边忙碌的帐篷里,她跑过去的时候,秦赤云就看她飘动的发带。
  在风里飘,好美。
  回头再见。
  ——
  山脚下的帐篷多,有些帐篷大,有些帐篷小,这一批人一来,就占了最大的,好像里面来了什么了不起的病号似得,柳烟黛前脚刚到,就被人一路引着往最大的帐篷里走。
  四周有刚抓来的嫌犯,柳烟黛扭头看了两眼,就听见旁边的人说:“这是在山里面刚抓来的南蛊人,要拖过去审讯,刚才我们中了他们的陷阱,差点损失惨重。”
  柳烟黛知道的,她刚才听秦赤云说了,逃跑的兵将和这里的南蛊人在一起合作了。
  想到南蛊人,柳烟黛就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的毒虫,她抱着手里的药匣子,匆忙和对方解释说:“我没有蛊虫可用了,我现在只能处理一点外伤。”
  如果对方很严重的话,需要旁的大夫来。
  但一旁引着柳烟黛进帐篷的人却丝毫不介意,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快些,快些,你能治的。”
  柳烟黛心里也急,她自从在这里救过人之后,就知道了什么叫“争息夺瞬”,每一息都有可能有人死掉,她抱着药匣子跟着跑的时候,忽略掉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比如这帐篷为什么这么大,比如这四周怎么守着这么多亲兵,比如明明有别的大夫为什么不用。
  她只抱着她的药匣子,随着对方一起跑进了帐篷。
  帐篷很大,几乎与她在常善堂的学徒厢房差不多大,这样大的帐篷里,本来该摆满了各种伤患的,但是里面并没有。
  里面只有一张靠墙的行军床,床上躺着一个受了伤的人,床旁边还摆着一个小案,案上放着茶杯。
  甚至,这帐篷里面铺的不是白布,而是一层细密的羊绒地毯,角落处里还摆着香炉,香炉中的香气冉冉攀升,冲淡了帐篷之内的血腥气。
  柳烟黛当时跑的太快,进来之后直接跑到了帐篷中间,距离床榻只有四五步的距离,她一眼就看见了对方的脸。
  瞧见那张脸的时候,柳烟黛微微一惊,随后眉头紧紧蹙起,她想,真是阴魂不散!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放着更好的蛊医不要,非要唤她过来!
  柳烟黛正要甩脸色离开,却听见床榻上的人闷磕两声,喷出一口血来,她迟疑了一瞬,就见兴元帝缓缓睁开眼,看见她的时候,兴元帝微微拧起眉头,道:“怎的是你?”
  柳烟黛还没来得及说话,兴元帝便垂下眼眸来,道:“定是大伴这般安排的——换个人来,朕不难为你。”
  他这么一说,柳烟黛要出去的步伐又顿住了。
  柳烟黛就是太心软,只要对方稍微表露出一丁点为她着想的样子,她就不自在,哪怕之前她讨厌这个人讨厌的要死。
  而这时候,兴元帝又喷出一口血来。
  柳烟黛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闭嘴”,然后拿出寻常用的药匣子跑过来给兴元帝治伤。
  她一摸兴元帝的脉,就知道这些伤跟之前兴元帝跑到她哪里、自己割出来的伤不一样,这些伤都伤到了肺腑,不治不行,她匆忙拿出药匣子来治,才刚下一针,就听见外面有人禀报:“圣上,我等问出了南蛊人的聚点。”
  兴元帝撑着要坐起来,结果一口血又喷出来,惊得柳烟黛把他往行军床伤摁,道:“躺下。”
  兴元帝顺着那只手躺下,恨不得直接躺死在这张床上。
  第96章 毫不留情兴元帝
  柳烟黛的手只在他胸膛上匆匆一摁, 但兴元帝却好像被摁住了命脉、根本动不了似得,往行军床上一倒,两眼都跟着泛红。
  兴元帝喃喃道:“朕听话, 朕不动, 烟黛随便弄。”
  柳烟黛用力扎了他一针, 这人果然没有半点反应。
  但他伤口都在飙血啊!
  帐篷外面的人还在催,似乎是说什么要去林中抓人,在向兴元帝请示。
  柳烟黛拧着眉道:“你不能再去了。”
  兴元帝身上的伤很重,虽然现在还不至于“倒地就死”, 但再来一刀就说不定了。
  兴元帝向帐篷外道:“命中郎将进山林剿南蛊人据点,朕伤势处理好了再去。”
  外面的人倒了一声“是”,转而便离了帐篷前。
  那人一走, 兴元帝便用一种“邀功”“得意”的目光看着柳烟黛,像是在用目光对柳烟黛说:你看, 我好听话, 夸夸我, 夸夸我, 夸夸我。
  柳烟黛当做看不见,低头解开他的衣裳。
  他身上的伤很重, 新旧叠加——旧伤都是他之前自己搞出来、去柳烟黛处绑上的旧伤,新伤则是今日叠加出来的新伤。
  新伤很重,连带着将旧伤也崩开,身上四处都有,柳烟黛抬手就去剥他的衣裳。
  她方才在外面也是这样剥那些人的衣裳的, 现下到了兴元帝这里也是一样,她当了大夫,见了血淋淋的躯体, 就将对方当成一块肉,她只要保证这块肉活着,并不会在意这块肉是黑的白的胖的瘦的。
  但兴元帝不同。
  当柳烟黛扒他衣裳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她的手一摸过来,他就颤抖的去迎,她一抬手,他利索的就把自己衣裳都扒下来了,连呼吸都莫名的沉重几分。
  剥下外裳,里面是男子血热的骨肉,习武之人浑身滚烫,越发衬得她手指冰凉。
  兴元帝骨架高大,如墨玉雄山,后来因情消瘦,又染上了爱自残的毛病,人便显得薄了些,但薄的只是肌肉,他粗大的骨头架子还在,一摸上去,那些骨头硬邦邦的硌手。
  柳烟黛先处理的是胸膛上的伤口,一条横劈下来的伤,伤口里还有深绿色的草汁,不知道是什么毒。
  南疆多毒,各种药粉样的毒,或者涂抹到刀上,或者涂抹到箭上。
  这些药材都是随地取材、简易制作的东西,并非是十分昂贵的毒药,虽然到不了见血封喉的地步,但是也能让人的伤口腐烂生疮,甚至有一些药粉里面混了一些虫子的卵,只要依附到人身上,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孵化出来。
  到时候生了虫,就会直接扎根在肉里,吃人血肉,继续产卵,那个时候的人就很难救了,只能切掉被虫蛀过的肉,就算是都切下来,人也会来一场大病。
  所以,受伤要趁早治好。
  柳烟黛便拿出专用的挑刀,在伤口上将毒粉先刮下来,细致的在一堆血肉里扒出来每一点虫卵,然后糊上一层解毒的药膏,再糊上一层止血粉,最后包扎起来。
  伤口不大,不需要用药线来缝,只是伤口多,要密密麻麻一个一个去处理。
  最上方是胸膛,往下是腰腹,再往下是两条腿。
  处理到腰腹的时候,柳烟黛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伤口上,坐在胡凳、伏低身子在他上方来,细致的盯着他的腰看。
  她在看他的伤,他在看她。
  此刻外头的天色也黑了,帘帐一垂下来,将帐篷内与旁物分割,似乎谁也不能进来打扰,帐篷之间就只剩下一片烛火萦绕的光芒,静静的照耀着他们的脸。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白,侧脸肉嘟嘟的,面颊处泛着一点粉,一缕头发从发鬓间松散下来,垂在她的面颊处,她微微一动,那一缕头发就也跟着动,发梢稍微垂下来,落到了兴元帝的腰腹间。
  好痒。
  骨肉里滋生出冲动,后脊渐渐发麻,分明他人是躺在这里的,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魂魄被高高抛上云端。
  抛起、落下,从不曾由他自己来掌控,失重感与酥麻包裹着他,他本能的想要追寻,想要靠近,想要体会更美好的一切。
  兴元帝之前喝过的那些壮阳药在这一刻派上用场了,他的身子不受控的绷紧,绷紧,绷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