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祁政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宰沈敬之一顿,也没手软,想的全是点那些寒州不曾有的京中特色菜,全然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沈敬之神色异常。
  小二将隔壁的雅间的菜单送下去,又匆匆上楼进到沈敬之这间雅间内。
  沈敬之将一粒碎银丢给了小二,询问道:隔壁雅间里面可是什么人?
  小二低着头望着手中碎银,犹豫了一下脱口而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夫人与公子,瞧着应该是一对。
  小二虽然拿不定主意面前的大人与隔壁的公子适合关系,但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实话实说。
  林祁政也被二人说话吸引住,揽着沈敬之的肩膀,调侃道:怎么了,隔壁的你认识。
  没想到沈敬之听到这话,将林祁政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过程中手上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的重。
  林祁政感觉自己的手臂差点就要被某人甩出二里地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默默盯着沈敬之。
  他猛地从凳子上起来,将林祁政一人留在雅间内,大步走向隔壁雅间。
  见沈敬之这个动作,林祁政怕他出什么事,也不放心地跟出去,走之前还嘱咐小二等他回来再上菜。
  小二也被眼前这二人弄得有些迷糊,但还是待在雅间内点头应道。
  林祁政出来便瞧见,沈敬之站在隔壁雅间门口,踱步,一副想推开门,却不敢的模样。
  他一把拉住沈敬之胳膊,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认识?
  沈敬之却有些语出惊人道:你说要是你发现你夫人在这扇室内,如何?
  林祁政刚想嘲笑沈敬之这酒还没喝呢,就说开始说胡话了,结果结合之前店小二的回话,明白沈敬之为何如此纠结,刚想说些什么,脑子却比手快推开了雅间门。
  第32章
  雅间的门被突然推开,沈敬之与林祁政的身影暴露在柳垂容与陈若观的视线里。
  沈敬之的目光扫过屋内,定格在柳垂容身上,面色阴郁。
  沈御史,这个时辰不在寒衙司,这么有兴到这望月楼来,还是说你们寒衙司厨子做的饭吃腻了,想换换口味。陈若观有些阴阳怪气道这话不仅带有一丝嘲讽的意味,还是在点沈敬之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毕竟他已经认定是沈敬之在养的外室上门,要不来柳垂容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不愿说实话。
  一旁看戏的林祁政也是十分佩服,陈若观这张嘴,能当着这位爷面前这样说话,整个京中也找不出第二位来了。
  柳垂容自然不清楚陈若观内心深处的想法,还在想如何将这事给圆过去。
  柳垂容急忙站起身来,解释道:二郎,我这是为了答谢陈公子,所以才在望月楼设宴款待他,你
  如此大的动静,这二楼的走廊上围满了许多好事地看客。
  沈敬之拉着林祁政一同进到雅间内,顺势在柳垂容身旁坐下。
  林祁政也是难得有眼见,入座前还不忘将雅间的门给掩住。
  见没了热闹可看,看客也都纷纷散去。
  雅间的门被掩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屋内一时静默,只有筷子敲打盘子的声音,三人都将目光投射到正在大快朵颐的林祁政,他倒是一点没客气,跟店小二要了一副碗筷,吃了起来。
  沈敬之的目光落在柳垂容身上,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让人难以捉摸。
  沈敬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在柳垂容的心上。
  她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沈敬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向对面的陈若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陈若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不是听人说我夫人,今个在望月楼宴请陈右史,来瞧瞧。沈敬之拖着尾音,特地加重了夫人二字,眉眼含笑道。
  只不过这笑容里,有几分真心便不得而知。
  刚才,他听店小二夸赞,隔壁雅间里坐着一对璧人,脑海浮现屋内的场景,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燃烧吞噬了。
  他心里竟然也涌起了一股龌龊的想法,将他的若若给关在后院里才好,省得外面的那些家伙觊觎他的若若。
  可是当林祁政推开雅间屋门,那一刻,他犹豫了。
  举手之劳,难为沈御史惦记。陈若观盯着对面二人交握的手,漆黑的瞳孔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说出来的话也是言不由衷。
  陈若观站起身来,手中举着酒壶为林祁政斟酒,见他面前的酒盏已满,歪过身面朝沈敬之,准备替他倒酒,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沈敬之丝毫没有给他面子,将面前的酒盏倒扣在桌前,微微皱眉,面有难色,不等陈若观开口,便抢先开口解释道:家中夫人管得严,这要是沾上一丝酒气,这院门怕是都不让进,只不过这陈右史,想必是不能理解。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柳垂容。
  柳垂容的脸不自主地发了红,明明是一句夫妻间的玩笑话,谁知沈敬之竟然当了真,还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
  见林祁政眼神中的探究又加重了几分,柳垂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趁人不注意,手偷偷穿过桌底,掐上某人的大腿。
  一阵刺骨钻心的痛意袭来,沈敬之还是面不改色,只不过眼角余光扫视到柳垂容的脸上,瞧她正在蹙眉瞪着自己,有些俏丽的五官显得更加灵动。
  陈若观看着二人的互动,只觉得心中郁闷,感受到自己不对劲,陈若观便借口身体不适想要离开,柳垂容见要到手的通草飞了,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连忙拦道:陈右史,那东西
  听到柳垂容开口,陈若观身子在门口僵硬住了,低垂着眼眸,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在下会让人送到府上。
  话毕,陈若观推开门离开了。
  陈若观离开后,屋内只剩下沈敬之与林祁政和柳垂容。
  沈敬之的目光在陈若观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后,重新落到了柳垂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
  柳垂容知晓沈敬之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的忽悠过去,望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甚是心慌,忍不住开口:二郎,用膳吧。
  说着将汤碗递给了他,沈敬之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夫人今日邀陈若观只怕是有所求吧,刚刚你向陈若观讨要的东西,是不是与宫里的那个人有关。
  听到这话,柳垂容手中的汤匙与碗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祁政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借口出去了,顺便将绿柱唤了出去,让她守着门。
  柳垂容在沈敬之周遭弥漫着寒气下,咬了咬嘴唇,犹豫一下还是说是,先前听姜蕴玉说起,陈若观家中有不少稀世草药,侯府长辈病重需要通草入药,她这才想请陈若观来此。
  柳垂容眼眶微红,看着让人不忍狠心。
  平日里沈敬之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早就消气了,可是今日,沈敬之却没有抬头。
  柳垂容自然不知道,她自以为毫无漏洞的借口,却处处都是破绽。
  沈敬之侧过头,目光淡然地望着低垂着头的柳垂容,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求通草?为何不与我讲?
  柳垂容抬起眼眸,带着朦胧的眼神盯着他。
  哪知沈敬之不为所动,转过头去不与她对视。
  柳垂容不明白,就是一味单纯的草药,为何沈敬之与陈若观都要刨根问底,其实也不怪她,那时候先帝刚刚登基,封了陈阁老的孙女为皇后,恩宠不断,由二殿下母妃为头的几位妃子,自然是嫉妒不已,二殿下的母妃更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买通了宫中的太医在皇后的保胎药中加入通草。
  圣上知道后大怒,不仅剥夺了二殿下的爵位,早早就将他赶出北关封地,并且下旨此生不得回京,皇后娘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不能孕育,如今膝下只留有一位公主还在京中还未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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