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瞧着与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大的柳垂容,眼底布满了乌青,想着卫国公府如今遭了难,一大家子的担子可就落在她身上了,轻轻叹口气:本宫也想帮你,可如今局势,却是有心无力。
  圣上突然病逝,自己膝下又不曾有皇子,现下又遭囚禁,实在是。
  想起今早儿,沈敬之托人带了封口信,让自己照看自己母亲与夫人,并表明此状不会太久。
  时间紧迫,柳垂容换好衣物,接过手令与地图,混进骚乱的宫女中,拎着个水桶,看似是去救火的,出来趁机落单绕出去。
  柳垂容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巡逻的侍卫和匆忙奔走的宫人。按照地图的指引,她终于来到了掖庭狱。
  掖庭狱门口有两个守卫,柳垂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走上前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卫厉声喝道。
  柳垂容强装镇定,递上皇后的手令,说道:皇后娘娘吩咐,让我来给安宁公主送些东西。
  守卫接过手令,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让她进去。
  柳垂容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终于见到了公主。公主面容憔悴,头发凌乱,看到柳垂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母亲!柳垂容快步走到公主面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公主拉着柳垂容的手,急切地问道:府中可好?
  柳垂容忍住泪水,说道:母亲放心,府中一切安好。
  公主听后,沉思片刻,说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眼下此地不宜久待,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柳垂容点头道是,将袖口中的点心与药递给了吴嬷嬷,便匆匆离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掖庭狱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柳垂容心中一惊,加快脚步。
  你是哪个宫里的?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垂容心跳加速,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
  她在宫中的小道上狂奔,身后的人紧追不舍。黑暗中,一双手抓住了她,带着她拐进一个废弃已久的屋内。
  待搜罗的侍卫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发现刚才是陈若观救了自己。
  陈公子,怎么会到这里?两人一前一后靠在墙壁后面,带有一丝百合香味的胭脂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
  陈若观感觉有些闷,皱着眉头,退后一步,压低声音:娘娘见你许久未归,有些不放心,让我来寻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
  两人放慢了脚步声,从后门离开,好不容易躲过了禁军巡逻,回到皇后寝宫附近,姜蕴玉正在门口一脸焦急地踱步,见柳垂容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姜蕴玉说道。
  瞧柳垂容完好无损,来不及的多说什么,拉着她换好药童的服饰,三人趁着夜色匆匆离开这里。
  回到马车内,柳垂容已是疲惫不堪。
  姜蕴玉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中满是不舍。
  多谢陈公子,改日一定登门拜谢。柳垂容向陈若观谢道姜蕴玉刚准备抢先替陈若观拒绝,要知道自己认识他十多年,每次一说要去他府上做客,他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还未等姜蕴玉开口,陈若观却说道:不必麻烦了。
  态度虽说不上多好,但是难得平和一些,这就已经足够让姜蕴玉震惊了。
  马车缓缓前行,三人都沉默不语。柳垂容靠在车壁上,思绪纷乱。
  回到国公府,忙了一夜,柳垂容也是难得睡得安稳些。
  另一边沈敬之在三殿下进宫那一日,便躲了起来。
  他知晓寒衙司是不能回去了,就连墨燃也断了他的消息。
  福源斋的包子,还热乎着呢。林祁政将怀中的油包纸放到桌上,招呼沈敬之过来吃。
  早在一个月以前,他便让林祁政秘密回京。
  一接到京中传过来的书信,林祁政便声称自己突染恶疾,今日不易见人。
  实则早已回到京中装作来京做小生意的商人,租了间不抬起眼的小宅子,为了避免旁人怀疑,他还真做起来了小生意,连租宅子的钱都赚回来了。
  所以四殿下手中的人一直都未找到沈敬之的身影,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他在一个月前就做好准备了。
  如今姜老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这东风一声令下,杀入宫中。林祁政拿起包子,发现有水汽,毫不在意地擦在一旁沉思的沈敬子衣袍上。
  果不其然,受到他一记寒光。
  沈敬之也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萧令初彻底失势的机会。
  自从那日三殿下进宫,便失去的消息,宫里眼睛四处打探,也未找到萧令初将他到底藏匿于何地。
  但总归还是活着的,毕竟萧令初还需要他这位好哥哥参加圣上的招魂仪式,从而来坐实他皇位是名正言顺的。
  要我说你家的那位夫人,倒是真是狠角色,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柔软女子,竟然敢跟着姜蕴玉一起混进宫去,并且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她一直都很勇敢,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沈敬之难得肯定了一次林祁政的看法。
  林祁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哟,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夸人的话,看来弟妹在你心中地位不一般呐。
  沈敬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少在这胡言乱语,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当前的局势。
  林祁政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能怎么应对,要我说,直接杀进宫里去,反正那个萧令初手里连玉玺都没有,好办得很。
  沈敬之却没有回话,要是真正如此好办便好了,只怕萧令初早有打算。
  第27章
  翌日清晨,大清早院外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嘈杂声。
  究竟发生何事了?柳垂容被这喧闹声吵醒,匆匆传唤外袍,疾步出去问道。
  绿珠行色匆匆赶来禀报:夫人,外面来了大批官兵,声称要搜查国公府。
  柳垂容听闻,心头猛地一紧,深知来者不善。
  当下,萧令初遍寻沈敬之无果,自然将矛头指向了国公府。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说道:先去应付着,我随后就来。
  稍作洗漱,柳垂容便匆忙来到府门口。
  各位官爷,大清早的,这是何意?柳垂容发问。
  她今日只是简单盘了个发髻,戴着一支素簪,却也颇有当家主母的仪态风范。
  时至今日,萧令初已然只手遮天,要处置掉国公府理应易如反掌。毕竟安宁公主已身陷牢狱,如今这府中老弱病残,能担事的唯有她这一介弱女子。如此的世家大族,按理不该让他有所忌惮。
  然而,他却始终留着国公府,维持着表面的荣光,这反倒更惹人猜忌。
  若说他是念及姑侄情分,留着国公府,可将亲姑姑投入大牢的也是他。如此一来,京中关于宫中玉玺丢失,圣上的贴身太监当街被射杀,萧令初弑君篡位的种种谣言,便在柳垂容心中不断翻腾。
  为首的官兵闷声不响,领着众人就准备强行闯入府中。好在姜蕴玉及时得到消息,飞身赶来,横剑挡在柳垂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利剑直直指向对方。
  姜姐姐。柳垂容轻扯姜蕴玉的衣袖,柔声说道。
  她仰头望去,只见姜蕴玉身着黑色劲装,鬓角的汗水尚未擦拭,想必是在练武场刚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柳垂容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原来女子也能护人周全,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为首的官兵认出了姜蕴玉,见此情形,神色略显慌张,低声道:奉命行事,有人举报国公府私藏大理寺在逃罪犯,还请夫人让下官进去搜查。
  柳垂容从姜蕴玉身后走出,神色冷峻,厉声道:无凭无据,就敢来国公府搜查,你们就不惧被问责吗?
  就在柳垂容与官兵僵持不下之时,绿珠一路飞奔,来到府门口,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柳垂容神色稍缓,态度也不再那般强硬,对为首的官兵说道:各位既然是奉命行事,那请便吧,但若是搜不出什么,还请给国公府一个说法。
  虽说官兵们对柳垂容态度的转变有些疑惑,但此刻也无暇细想,便带人在国公府内四处搜查。罗管家则跟着绿珠在后面紧紧盯着,丝毫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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