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刚从午门穿过前往太和门,宫中的通道悠长又逼仄,尽显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跑出来,行礼道:公主殿下,四殿下有令,任何不得入宫。
  吴妈妈掀开轿帘,只听公主怒喝道:大胆奴才,本宫要进宫吊唁皇兄,谁敢阻拦。
  那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公主殿下息怒,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公主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奉命行事,我倒想问问萧令初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
  话音刚落,从太和门走出一位身穿玄色阔袖蟒袍的男子,此人正是四殿下萧令初。
  萧令初皮笑肉不笑望着自己姑姑,阴沉道:姑姑,别来无恙,如今宫中局势未稳,侄儿也是为大局着想,父皇乃是染上瘟疫不幸离世,还望姑姑莫要为难侄儿。
  公主怒目而视:萧令初,你莫要拿这些借口搪塞本宫,本宫进宫只为吊唁皇兄,你如此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萧令初脸色一沉:姑姑,如今这局势您还看不清吗?圣上已去,这宫中诸事皆由本殿下作主,您还是先回吧。
  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你这逆贼,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萧令初冷笑一声:姑姑,话可不能乱说。如今本殿下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您若执意要闯,就休怪侄儿无情了。
  来人安宁公主企图谋反,拿下。
  一瞬间官兵从门内涌出来,为首的将领高声喊道:奉四殿下之命,捉拿反贼安宁公主。
  公主定睛一看,认出了为首的真是镇远大将军杨玄,怒声喝道:大胆,本宫可是先帝亲封的公主,你们当真要为虎作伥,以下犯上。
  吴嬷嬷深知此时不能与官兵硬拼,她低声对公主说:殿下,不可冲动,二郎还在宫外呢!
  一群人将公主与吴嬷嬷押进大牢,公主虽然愤怒,但也没有做出太过分的动作。
  一夜之间,公主被抓,沈敬之被人弹劾造反,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街上贴满了沈敬之被通缉的画像,圣上病逝,传位给四殿下,可外面却都在传国玺丢失,四殿下弑父杀兄,血洗养心殿。
  柳垂容得知此事,还是强装镇定维持府中正常事务,想过没事人一样。
  只有绿珠知道,自家姑娘已经几日都未曾合眼了,想让人去宫中打探一番,也无门路,家书递回侯府,柳父也是唯恐惹祸上身,不愿与自己牵扯上关系。
  出事这些日子,也只有柳云从与姜蕴玉上门来关心探望一番。
  只可惜柳云从身上也无官职,姜蕴玉也只是威远军中一个小小校尉都未能帮得上什么忙。
  如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让人进宫打探消息这件事,还是可以的。姜蕴玉望着柳垂容眉头紧皱,想着她比自己还小不少,如今却要操持着一大家子,实属不易,有些心疼道听到这话,柳垂容猛地抬起头,亮着眼睛问道:真的?
  这些日子她搭了不少钱财出去,只为了能见到公主一面,可是那些人收了钱财却没有消息递出来,钱打水漂了不说,面也没见到。
  嗯,我有一个同窗好友,现在正在太医院当差,我可以让你扮成他身边的药童进去,只是
  话未说完,姜蕴玉紧紧握着她的手,满脸担忧道:宫里形式复杂,尤其现在外面都在传萧令初没有国玺是个冒牌货,你要是在这宫中出了什么事?沈敬之要知晓了回头还不得杀了我。
  柳垂容却很是坚定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就是给母亲送些东西,东西一送到,我就借机离开。
  姜蕴玉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订好计划,在今夜亥时出发。
  到时候皇后借口身体不适,让人进宫诊治,柳垂容趁机扮成太医院药童混进宫中。
  萧令初此时可不敢动皇后,毕竟根基还不稳,外面谣言四起,要是皇后在宫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怕他这个弑父杀兄的名声就彻底甩不掉了。
  第26章
  夜幕降临,亥时将至。
  柳垂容换上了姜蕴玉送过来药童服饰,随着姜蕴玉从国公府后门出去。
  顺着墙角一直向西走,拐进巷子,径直向前从巷子里出来,跟着姜蕴玉上了马车。
  不是说就只有你自己一人,这位是马车正座一名男子开口询问道男子身着一袭青灰色长衫,领口与袖口皆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牡丹鎏金玉腰带。面容白皙,剑眉星目,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似有如无的微笑,然而他此时此刻却紧紧盯着柳垂容,眼神中国闪着一丝警惕。
  姜蕴玉赶忙解释道:这是柳姑娘,我之前与你提过的。
  男子微微蹙眉,扫视一圈,见后面没有他人,目光停留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既是你带来的,便罢了。只是此次行事需万分小心,莫要出来岔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柳垂容微微俯身行礼:多谢公子,小女子定当谨慎。
  男子不再言语,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一路上,车内气氛凝重,柳垂容紧张地攥着衣角,生怕衣袖里的匕首露出来。
  姜蕴玉介绍,此人太医院右判陈若观,太医院便是他亲祖父。
  谁知男子低声有些不满道:好好地,提那个人做甚,我是我他是他。
  见对方有些恼了,姜蕴玉才意识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解释道:瞧,我这张嘴,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了。
  终于,马车在午门缓缓停下,一般大臣是不被允许坐在马车进入皇宫内,陈若观起身先下了马车,柳垂容与姜蕴玉紧随其后。
  守门的侍卫,认识陈若观,见后面还跟着两个药童。盘插道:陈右判这么晚入宫所为何事?
  柳垂容躲在陈若观身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皇后娘娘病了,圣上让我进宫为娘娘诊治。
  听到此话,侍卫也不敢耽搁,让人将城门打开,放陈若观一行人进去。
  进入宫中,姜蕴玉与柳垂容紧紧跟着陈若观,一步也不敢停。
  从昏暗的通道出来,避开巡逻的侍卫。
  陈若观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说道:前面就到太医院了,你们切莫多言,紧跟我身后,见机行事。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柳垂容低垂着头差点直直地撞上去,好在姜蕴玉眼疾手快将她给拉住了。
  陈若观也被她如此冒失的举动吓了一跳,眉骨微微皱起,透露出有些不悦。
  柳垂容点头应是,三人加快步伐走进太医院。
  幸亏夜已深,太医院的医士都已经歇下了,陈若观带着她们来到一间偏房,从柜子里拿出两个药箱,分别递给柳垂容与姜蕴玉。
  陈若观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等会儿你们二人就提着药箱,跟在我身边,记住不要抬头东张西望,眼下宫中的行事混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注意,加上你们二人又是生面孔。
  柳垂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
  姜蕴玉则是有些不耐烦道:好了,你这一路上念叨多少回了,什么时候跟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得。
  陈观若刚想说什么,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皇后娘娘腹痛难忍,陈右判您还是快些去瞧瞧吧!
  陈观若应了一声,领着柳垂容她们往皇后寝宫走去。
  终是到了,一行人在寝宫外,小太监先行进去通报,得到应允,则才进到里面。
  病榻的女子,瞧着脸色苍白,唇色也是暗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陈若观示意放下药箱,让人将屏风取过来,隔着搭脉。
  女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柳垂容一眼,轻轻点头。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锦愿宫走水了,快去拿水桶救火。宫女一脸惊慌地,从外面进来吩咐道。
  见状,屋内的宫女与太监纷纷动了起来,离开屋内。
  她快步走到床榻边,轻声道:娘娘,我是
  皇后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多言,从布枕后面取出一套宫女的服饰,让她换上。
  安宁如今正在掖庭狱,我让人照顾着呢,不必太过担忧,拿着我的手令前去便可见到,只不过不可久待,我这里也撑不了多久。她的手抚摸过柳垂容发髻,有些不放心地嘱托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