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有个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泪盈于睫。
  可柳垂容也未给她们机会,将手中卖身契发了出去。
  她瞧了一眼这几人,老的老,小的小,这些人定然不能再留在府中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她开口幽幽道:每个人府里都会给一笔安置费,你们既然不愿留在府中,那就拿着这笔钱,早早出府去吧。
  为首的郑妈妈刚要跪地求情,却又听到柳垂容开口道:白霜你做事还算勤勉利落,你就留在府中吧,我自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闻此,白霜尚未及庆幸,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看清楚是郑妈妈打的,嘴里还咒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害我们,若不是你提议,让我们今日偷懒,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她们也都领了卖身契,不再是国公府里的人,也就无需顾念往日的情分,很快几人便扭打在一处。
  等到绿珠喊人将她们拉开时,白霜的脸早已青一块紫一块。
  第16章
  白霜干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被主子赶出府去。
  府中的丫鬟婆子自然不愿与这种为伍,久而久之白霜就被排挤了。
  绿珠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而她如今只是一个烧火丫鬟,原先光滑细腻的皮肤,早就因为烟火侵蚀粗糙了许多,绿珠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然而此时的白霜一定想不到,自己日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周氏将卖身契送到柳垂容院子,便会到自己府中,她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望着院中的还未盛开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唤来自己陪嫁丫鬟翠屏。
  去,给寒州老家去一封家书。
  是,夫人。翠屏垂首应道就说我进来身子不适,思念侄女意姌,让她来京中陪我一段时日。周氏语气阴冷。
  翠屏领命而去。
  寒州,周府周意姌正坐在院中,对着盛开的桃花写生。
  她身着一袭浅碧色襦裙,裙摆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花,腰间系着一条白色丝绦,更衬得她身姿婀娜。
  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更显清丽脱俗。
  瞧着是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清澈明亮,顾盼生辉。
  此刻,她正全神贯注地描绘着梨花的娇艳,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一个嬷嬷走过来,恭敬地说道。
  周意姌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这就去。
  她起身,将画卷收好,跟着嬷嬷来到前厅。
  周夫人正坐在上首,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凝重。
  意姌,你姑母来信,说她身子不适,想让你去京城陪她一段时间。周夫人看着女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周意姌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
  姑母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倒?
  母亲,女儿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周夫人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意姌,你姑母是你的长辈,她一片好意,你怎么能如此揣测?
  如今我们周家,全靠你姑母在定国侯府照拂,你此去,一定要好好侍奉你姑母,万不可惹她不快。
  周意姌心中一凛,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为了家族的荣耀,她不得不前往京城,成为姑母手中的一枚棋子。
  她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苦涩。
  女儿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京城,定国侯府,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等待着她踏入其中。
  四月初一,卫国公府中牡丹盛开正艳丽,一辆马车驶入小巷子中,从车子下来一位身穿月牙色长袍的姑娘。
  罗管家连忙上前道:是周家的姑娘吧,二夫人一早就念叨,说看着日子就是这几日到,我可是一直在等着表小姐。罗管家说话刚到好处,即不让人觉得被冷落了,又不过于客气,让人觉了虚假。
  周意姌站在原地,让人取出了一吊铜钱递给了罗管家,柔声道:有劳罗管家费心了,小时候来国公府来玩,还是您带着我上街呢,这点就是晚辈一点心意,请您喝茶。
  ·周意姌幼时也曾随母亲一起赴京,那时候家中生意出了变故,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来为卫国公府实则就是为了筹钱,只不过当时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记得京中的糖葫芦没有她们寒州好吃有点酸。
  这话一出,拉近了关系不少。
  罗管家也没有推辞,笑眯眯的收下来了,让人将周意姌领进门,让她在前厅小坐一会儿,又命下人看茶,上点心。
  周意姌虽然有些拘束,但是也没有拒绝,大方拿起碟中的荷花酥轻轻抿了一口。
  四下无聊,周意姌仰头打量四处摆饰,倒是什么都有,江南的双面绣的屏风,听说是皇家御用的,如今出现在卫国公府中,可见圣恩。
  周氏也没让她等多久,哎呦,好孩子,我寻思着你就这几日到,你母亲的身体可还好。周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声音清脆悦耳,瞧这一点都不像病气缠身的样子。
  周意姌暮然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氏,只见她出这一身蜀绣的褐红色的外袍子,眼角也增添几条皱纹,但事眼神还是灵动有神。
  她起身,朝周氏作揖道:侄女给姑母请安了。
  周氏打量着,果真是个绝色美人,她就不信了,如此一个水灵灵的美人放在他沈敬之面前,他会不心动。
  好孩子,在这里就咱们娘两个,不需要这些虚礼。周氏上前将周意姌扶起来。
  周氏告知已经替她的院子收拾出来了,老夫人得知她来也很是高兴,今晚上为她接风洗尘。
  晚上老夫人院子里,灯火通明,一桌子的精致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上前布菜的丫鬟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上趟,周意姌打量着,学着周氏净手漱口。意姌,尝尝这芙蓉汤,是厨房新学的菜式。
  周氏殷勤地给周意姌舀汤,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周意姌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姑母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周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您瞧意姌这孩子,真是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
  周氏掩嘴轻笑。
  可不是嘛,小时候来咱们府里玩,还闹了个笑话呢。
  她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沈敬之和柳垂容。
  那时候意姌才五六岁,看到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非要伸手去摘,结果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河里。
  周氏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
  幸好敬之那时候也在,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沈敬之淡淡一笑,仿佛在回忆往事。
  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想着妹妹落水了,自然要救。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柳垂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言。
  她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原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而且,他还救过她。
  从老夫人院子出来,沈敬之还未出门,便瞧见柳垂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敬之赶忙迎上去,谁知他在后面唤一声,柳垂容的脚步又加快了一分。
  绿珠也不明白,这两个是闹了什么别扭,还真是有意思。
  好在沈敬之一个习武之人,脚步不是一般的快,尽管柳垂容用尽了全身力气快走,还是被沈敬之给拉住了衣袖。
  沈敬之压低了声音,带有了一丝哀求问道:你可是生气了。
  柳垂容向自己衣袖从沈敬之的手中取走,谁知自己两只手使劲了力气,还是拔不开,有些气急败坏,将自己头上的金簪取下,一划布料变破了,只留沈敬子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
  沈敬子也是纳闷,难道是自己这几日呆在寒衙司,她在府中受了委屈。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挂的月亮,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走回来院子,本想与柳垂容好好聊聊,他刚踏进院门就瞧见,柳垂容将院子的蜡烛都给吹灭歇下了。
  正巧绿珠从屋内出来,也准备休息。
  沈敬之拦住了绿珠的去路,有些讨好的问道:你家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便就起气来了。望着自家二郎如此窝囊的样子,元宝也表示没眼看了。
  绿珠也没有为难沈敬之,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姑娘很少生气的,一般第二天气就消了,姑爷无需担忧。、听到绿珠的解释,沈敬之也就放心了,转身回到书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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