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这么好的亲事,自然是高兴的很了。前两日我叫了萋姐儿问话,倒也是个言谈有度的大姑娘了,之前瞧她是个不省心的,猛然这么一看,没曾想还是最稳妥的那个。”
忠勇侯很是自得,暗自觉得当年他的想法没错,就是要多生嫡子嫡女,才能光耀门楣。
张氏可不这么觉得,原先旁人都恭维她的亲事好,嫁进侯府就是一步登高。
可忠勇侯的嫡子都比她大了,入门就给那么大的儿子做母亲,好与赖可不是全看旁人说的。
那王府名头是好听,可人是什么人呢?病的快死的病秧子,进去了过什么日子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她只是个继母,忠勇侯这个亲爹都不在意,她操的哪门子心。
………………
因之前也没想过,府里的姑娘会嫁进王府。
凤冠霞帔再重新准备就有些来不及了。
好在荣亲王府那边也思虑过,符合规制的半成品送过来,只需时萋再缝上几针就行了。
不过这种姑娘自己亲手绣嫁衣的讲究,她是不怎么信的。
懒得做那吃力的事,还是交由院里绣工好的婆子收尾。
随着日子临近,她这边被盯的紧,有近两个月没出府,只能从玉儿那儿听一听书肆的运营情况。
婚期前两天,时萋身边的铢儿、钏儿被张氏叫走,要先送到荣亲王府,给时萋安床等等。
其实旁的世家成亲前,女方这边还要安排过去个丫鬟试婚。
说是试婚,实际上就是滚床单,由丫头试对方行不行,有没有什么隐疾之类的。一般试婚的丫鬟会被提做妾室,只有少数人家会将人打发出去,不留在身边碍眼。
不过这种事大多看女方这边怎么安排。
张氏虽提了一回,但念及德裕郡王的身体,以及王府的门第,也没敢自作主张。
时萋回绝后她也便不管了,张氏目前唯操心自己生产的事,这一胎已经请了几个大夫查看过,都说是男胎。张氏对此胎可是珍之重之的。
甚至想过,趁着忠勇侯还活着的时候,能不能把那世子之位换给自己的儿子。
不过也只是她藏在心底想了那么一想,除了何荣识外后头还有个何荣弦也是嫡子,即便何荣识至今也没生出孩子来,那位子按顺序也轮不到自己这头。
………………
身边忽的少了常伺候的人,只能由玉枝、秋桃几个顶上。
临出门的前一天,外祖家那边的亲戚和已出嫁的几个姐姐都过来给时萋添妆。
何时仪给的是一对鸾凤和鸣玉如意,何时莘是一对金烛台,何时俪嫁的门第虽低,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差,是一对金丝缠凤镶宝珠的簪子……
荣亲王府下聘的动静不小,何时莘即便在尚书府内院待着,当天也得了信儿。
心里自然不算畅快,毕竟褚家给她下聘时,只给了一千两的礼金。其他东西远不如时萋的有排场。
一千两与两万两……
这实在是太下她的面子了。
如今添妆时再看侯府给七妹妹准备的嫁妆,不由得更加难受。
其实她的心中是复杂的,一时愧疚抢了妹妹的姻缘,一时又觉得自己应该过得更好。
她不断试探着时萋是否重生,大概也是想减轻负罪感。
何时莘有些不解难道她七妹妹就是天生的好命之人?没了户部尚书府的亲事,却来了门第更高的荣亲王府?
只是荣亲王府会在侯府被抄之时保她吗?
会不会也和自己上辈子一样,夫家怕被她牵连,直接将她休弃后送到了流放队伍中……
不过今日围着时萋的亲戚有些多,周遭一直有好几个表姐妹、堂姐妹围坐着恭维着。
她没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时萋也没搭理她。
张氏作为何家这一支的宗妇,按理应该招待亲戚们的,只不过现下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也不好再往时萋这边跑。
便派了身边的管事嬷嬷过来代表她跟着忙前忙后。
都是些面上的过场,送走了几波人后,院子里终于清净了。
时萋便招呼丫头们:“锁了院子,我们早些歇了吧,明个都要早起,睡晚了可没精神应付。”
秋桃和玉枝面面相觑,这话一般不都是旁人劝慰新嫁娘的?
怎么她家小姐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你俩别傻愣着了,明早有你们忙的。”她虽要早起,可只需要做个木头桩子就行,不需要忙活什么,身边这些人可没得闲。
天还没亮透,时萋这边的院子就热闹开了。
未梳妆打扮之前,时萋先喝了碗莲子百合粥,按照习俗得做成夹生的,寓意早生贵子。
时萋直接让玉儿给她换了碗煮的软烂适口的。
她这一大天呢,全靠这碗粥了。
就算储物格里有吃的,到了荣亲王府后周遭都是人围着,她也没机会吃。
古代的嫁衣沉重难脱,所以一整天新娘都要控制饮食和水,以免上厕所。
忠勇侯府也是有宗族亲戚的,给时萋梳头的就是何家二房的夫人。
以及一些时萋不怎么认识的宗族长辈。
时萋任由丫头给她上妆,那粉扑的确实是有些厚了。
白的太过,明显和手都不是一个色儿。
她也没干那特立独行的事,比如擦掉自己重新化。
时下的新娘妆就是这种,入乡随俗便是了。
第259章 我不是重生者26
虽起的早,可实际上出门子的时间是太阳落山时了。
忠勇侯府这边都以为德裕郡王的身体状况是不会亲自上门亲迎的。
就算来了也得乘坐轿子之类。
却没想到他顶着惨白的一张脸,靠着半格电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上了门。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把这脆瓷器惊着了。
大喜的日子再出什么事。
时萋只觉的周遭忽的一静,也没管那些,坐在花轿中,感受着轻微的晃动。
抬轿子的仆从脚步稳当,时萋隔着红盖头,只能从下方缝隙中查看轿中一隅。
头上的盖头也不容易取下,为免滑落,还与头上的发饰做了固定。
这个朝代没有却扇遮面的婚嫁习俗,取而代之的是红盖头。
从新娘装束这一点就能看出当前时代的风气。
却扇遮面的时期,贵女尚可入族学,参加诗文活动等等。
封建礼制越是严苛,三从四德对女子约束越是多,穿衣上就越加保守。
锣鼓的声音一直响着,约么走了小半个时辰,只觉花轿停住。
轿子外的焦妈妈靠近轿窗的帘布旁提醒:“小姐,到王府了。”
外面的唱礼声响起,时萋被人扶着出了轿子,按照习俗踩软垫、跨马鞍与钱粮盆。
随后到了拜堂环节,随后由全福人搀着进了新房,周遭似乎有不少人围着,轻声细语的小声交谈中。
眼前的盖头终是被人挑开。
时萋抬眼看过去,德裕郡王今日是一身红色通裁制的大袖蟒袍,头戴翼善冠,配革带皂靴。
新郎和她这个新娘可不一样并不需要上妆,她这妆厚的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长相了,脸上仿佛和大白墙一个色。
而德裕郡王的白是真的白,眉目依旧柔和精致,那张苍白的脸被这大红一衬,颇有些病美人的既视感。
二人互相对视片刻,便依着罗夫人的指挥,并排坐与床榻边沿,听着撒帐的唱礼。
德裕郡王心中反复出现刚刚时萋的模样。
着大妆端坐在榉木黑漆攒海棠花拔步床上,一身大红凤冠霞帔,烛火跳动之下只觉她的眼眸明亮深邃,那妆容虽掩盖了她本来的美貌,却显出不同的稳重来。
他心底一时悸动,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干果与红枣落在身上,时萋还在认真听那些唱词时,忽的感觉广袖之下的手被一只温热粗糙的手握住。
她侧头看向德裕郡王,见他依旧肃着脸目视前方,只嘴角隐隐有个微笑的弧度。
这感觉还挺稀奇的,也是她妖生头一回的经历了。
屋中的仪式结束,周遭的人也渐渐去了前厅。
时萋这里只余了两个丫头和焦妈妈伺候在侧。
一般跟着主子出嫁的嬷嬷都是乳母,只时萋的乳母去世的早。
后来身边也没安排什么得力的嬷嬷。
侯府中她所住的小院有几个婆子都是粗使的……
这焦妈妈也是外祖家那边送过来的。
大舅母称之规矩好。
只是太规矩了些,屋里没人后,她略微起身想活动,便被这焦妈妈阻止。
直说不合规矩,要她依旧端坐在床沿。
时萋嫌她啰嗦,示意钏儿将人支出去。
钏儿立即意会,将人连拉带劝的拽出了门:“焦妈妈跟我熟悉一下周遭环境,一会儿您得跟着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