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贺棠没回评论,他一向没有回评论的习惯。
一点多,他听完听力要睡觉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给贺棠去了个消息:“睡觉吧。”
贺棠没回复。
第二天一早,他收到了贺棠的消息:“你大半夜发什么消息?我那会儿早睡了。”
喻开:……
他就不该!
他总能被贺棠气笑了,握着手机戳屏幕:“你下午去陶然亭吗?我把本给你。”
贺棠回得很快:“不要,你烧了吧。”
这是还记恨自己说烧本的事,心眼儿比那米粒儿也大不了多少。
喻开挑着唇说:“家里不缺柴火,下午去南屏晚眺亭见面。”
贺棠:“晚上有课,不去。”
喻开:“那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给你送过去。”
贺棠:“……”
贺棠发了个地址过来,并说:“你怎么这么烦呢?我快迟到了。”
喻开心情不错地关了手机,拎着书包去了学校。
放了学他直接奔着贺棠家去了,贺棠确实是个少爷,大户人家,门口的门当与户对也讲究,他多看了几眼,敲了门。
是贺棠的妈妈开的门,他礼貌地打了招呼,被热情地请进了家门。那四合院特别敞亮,装修精致非常,他看了就知道贺棠这娇贵是怎么养出来的。
贺棠妈妈把他领进了贺棠那间房子,给他拿了水果,热情地说:“棠棠总跟我提你,这还是头一回见,小伙子长得真帅。”
喻开愣了愣,贺棠还提过自己?
那能有好话吗?
贺棠妈妈:“你也快考了吧?打算考哪儿?”
但凡是高三生,这话题是逢人就会被问的,喻开手里拿着块儿西瓜,礼貌地说:“打算去国防大学。”
贺棠妈妈笑着说:“好,有出息。”
外边传来动静,贺棠边进门边问:“喻开来了吗?”
四目相对。
喻开瞧着两天没见着那人,心里有点别扭。这别扭纯粹是他自己矫情的,要不是他自己作这一下,没准贺棠还跟着他一起学习呢。
贺棠靠在门口,抱起胳膊,扬着下巴瞧他:“呦,劳烦喻少爷跑这一趟了。”
贺棠妈妈嗔怪道:“怎么和人说话呢?”
喻开把手里那块儿吃得差不多的西瓜放下,人模人样地说:“阿姨,他和我就这样儿,我们关系好,都习惯了。”
贺棠:……
贺棠妈妈起身,笑着说:“那成,你们先说着,我给你们做饭去。”
贺棠接口:“他不吃。”
喻开扫了贺棠一眼,一副看小孩的眼神儿,转而看向贺棠妈妈,笑容得体地说:“阿姨,那我就不吃了。”
贺棠:……
贺妈妈瞪了贺棠一眼,说:“听他的干嘛?就他这性子,能带回来个吃饭的朋友我就够高兴的了。”
贺棠什么性子……
那可是老年之友啊,那么多小姑娘喜欢,和男孩子相处应该也不会差,却没带人回家吃过饭?
贺妈妈出去了,贺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开口说:“你跟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喻开把书包打开,笔记本递给他:“跟你学的。”
贺棠翻了个白眼,接着没忍住笑了,他坐在椅子上,拿了块儿冰镇西瓜吃,瞧着喻开说:“你不是看不上我这样的两面派吗?”
喻开:“我这是近墨者黑。”
顿了顿,他说:“你几点补课?”
贺棠慢条斯理地吐了个籽儿,说:“八点到十一点。”
喻开:“教的好吗?”
贺棠:“还行,清华的学生做的兼职。”
喻开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儿。
贺棠挑眉瞧他:“怎么?”
喻开:“要高考了,是得抓紧学。”
贺棠:……
喻开垂下眸子,拿了块儿西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你要是晚上学习哪儿不会了,跟我开视频也行,我教你。”
他说这话就准备好了贺棠嘲他,但是他等了良久也没等到那句嘲讽。
他抬眼,瞧着贺棠吃完了那块儿西瓜,听到他说:“成。”
那会儿他那揣在肚子里却悬着的心,倏地定了。
贺棠妈妈做饭真的……挺一般的。
估计贺爸爸也知道,回来的时候特意捎了几个菜,一顿饭吃完,他也跟俩家长聊得挺来,余光瞧着贺棠一直在翻白眼。
他有点想笑,俩人角色互换,感觉还挺新奇。
吃完饭,他拒绝了贺爸爸开车送他,贺棠就把他送到了地铁口。
俩人习惯性地拌了两句嘴,一路上你踢我一脚,我锤你一下没消停。临着要分开了,喻开才开口说:“之前那事儿是我不对,不该那么问你。”
贺棠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瞧着他,没说话。
京城五月,还没到八点钟,天尚未黑透,月牙儿高高悬着,天空海洋一样墨蓝。
街头的路灯下有小虫子盘旋,灯光不暗也不亮,这边绿化做的好,夜风一吹,花香就席卷了一条街。
他就在这不亮不暗的灯下,这花团锦簇的夏日街边看着贺棠,真心实意地把心里憋了两天的话说了出来。
贺棠眼睛里露了笑,勾起唇,说:“多大点事儿啊,值得你记挂着,我就是……”
他垂下眸子看着脚下,摸了摸鼻子,声音带笑:“我不会早恋,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地铁里人多,喻开挤在角落里,身子被挤得动不了,心却跟轻飘飘的羽毛似的,一路飘着、扬着。
回了家,学到了十一点多,他停笔,把手机捞了过来,还没开锁,贺棠的视频电话就过来了。
他看着里边贺棠调整着视频角度,挑眉问:“下课了?”
贺棠的屏幕画面终于稳了,凑过来看了眼摄像头。
喻开就瞧着他忽然靠近,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指,然后贺棠又离远了,他端起水杯喝了口,说:“下课了,歇会儿背知识点。”
喻开:“嗯,我也歇会儿。”
院子里吹进夜风,清清凉凉,他扣在碗底下那只蛐蛐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逃了,又蹲在他窗口叫唤。
他反正也习惯了,瞧着贺棠问:“打算几点睡?”
贺棠在屏幕里撑着腮,说:“看你。”
喻开挑唇:“成。”
俩人学着习的时候,话都不多,怕扰了对方,这么一晚上学下来,效率挺高的。
主要心情好,心情因为什么好,喻开也说不好。
他俩一直没见面,这么晚上挂着视频学习,一直就到了离校那天。
他奶奶看着他每天睡得比猫晚,醒的比狗早,生怕他那神经跟灯泡丝儿似的哪天就烧坏了,死活拉着他出去遛弯儿。
离校了也确实是稍微松了口气,他打算今天放松一阵儿,跟着奶奶去了陶然亭。
他和贺棠没约,却在那儿瞧见了贺棠。
他今天带了个口琴,吹着陌生的曲子,一群老头、老太太在那儿舞剑。
喻奶奶惊喜地拍他胳膊:“棠棠可算是来了,这段时间给我们憋屈的呦。”
他看着奶奶高高兴兴地加入了一群老伙伴,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位置,靠着栏杆看他。
这会儿夕阳正好,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双手拿着口琴,薄薄的眼皮轻垂着,认真地吹奏。
而他那个角度看贺棠是最好的,一目了然他的神情、举动。抬眸就是亭水,背后林木葱茏,花草繁茂,他在那儿一站,好看得像带了仙气。
一曲终了,贺棠走到他身边坐下,斜了他一眼:“怎么过来了?”
喻开最近瞧他顺眼,说话也没上赶着找茬儿,说:“还有七天高考了,我奶奶怕我把脑子学坏了。”
贺棠忍不住笑了声,在人群里看了眼喻奶奶,揶揄道:“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家长。”
喻开舒展胳膊,靠在身后的围栏,瞧着槛外夕阳下的水,勾唇说:“她是觉着我爷爷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生怕我跟他似的,见天儿掉书袋,烦得慌。”
贺棠弯弯的眼睛扫了他一眼,说:“你想掉,掉的起来吗?”
喻开笑:“还真不行。”
俩人默默听了会儿风,放松着高考带来的压力,不说话也没觉得尴尬。
瞧着那群老头、老太太往这边走了,喻开开了口:“走走吧,这会儿空气挺好的。”
贺棠起身,居高临下地瞧他:“那走着。”
这会儿的陶然亭公园两块钱一张门票,搁在清朝那会儿,那是皇家大臣才能来的地方。公园里的慈悲庵始建于元代,距今有七百年历史,清朝时又修了观音殿、准提阁还有文昌阁。
当时他俩打架,就是因为喻开在文昌阁殿前嘴欠。
公园里楼阁参差,亭台掩映,夏放纸鸢,冬天能溜冰滑雪,且往来的人并不密集,很清静。
途经文昌阁的时候,俩人不约而同停了步,贺棠偏头看他:“考完试出去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