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相召南难得说这么多话,像是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还拿桑也当梦中人,被易感期打开了话匣子,密匝匝的话跟不要钱一样。
  “在我办公的时候,复健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你的身影,你身上甜滋滋的柑橘香气,无处不在,难以忽视,可当我睁开眼——你又不在。”
  失落的感觉如同从高空中坠落,让他从头到脚都陷入难过的情绪。
  “桑也,我快要疯了……”
  “那你疯好了。”
  桑也强行镇定下来,但话音末尾已经透露出他在伪装。
  和表面的镇静不同的是,桑也内心同样波涛翻涌。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被爱时无动于衷,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不给人喘息般地表达自己晚来的爱意。
  相召南不说话,死寂一般的卧室里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像流动的水,静静的,溶溶的,却把桑也逼到了极点。
  “相召南,你怎么不去死。”
  “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相召南含住桑也眼角滚落下来的泪珠,再也说不出恨我吧这种话,他根本没有那么大度,根本不想桑也恨他,他要桑也爱他。
  “可我死了你也不会得到解脱,桑也,承认吧。”
  两个人的泪液相融,像过去水乳相容一样密不可分。
  桑也当然清楚,那毫无理由的爱与恨,如同面粉兑水一样揉成一团,堵住他的口,他的喉咙,他的胸腔,让他痛苦不堪,又难以抽身。
  他再清楚不过!
  急促的呼吸和嗫嚅的唇瓣无一不彰显着这一点。
  最后,他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眼球迟钝地转了一转。
  “你顶到我了。”他突然说了句,在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随后伸手握住了相召南。
  相召南赫然看向桑也的双目,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布满了天真无邪的疑问,和恶劣的玩弄。
  与那个雨夜一样。
  “你,我……”相召南的话堵在喉口,他感受到有只手像摆弄玩具一样摆弄着它。
  ……
  相召南禁欲了四年,连自己动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在桑也手下根本撑不过半个小时。
  二人的姿势从原本的相召南压着桑也,变成桑也跨坐在相召南身上,正好方便了他使坏。
  快到的时候被桑也的大拇指用力堵住,相召南顿时感到不上不下,喘着粗气,硬生生把那股冲动憋了回去。
  五分钟后,相召南喉头滚动,发出沉闷的喘息声,大掌圈住桑也的腰,正欲揽回主动权。
  结果桑也又故技重施,细软的手刮过,堵住,让相召南仿佛在云端被人拽下来。
  第三次桑也再次伸手的时候,相召南终于是忍不住,囚住讨嫌的手,厉声喊了句:“桑也!”
  立马低声求饶:“桑也,你行行好……”
  浑身血液烧得滚烫,爱欲翻涌,连声音都低哑得仿佛被火烧过喉咙。
  桑也闷闷地笑了两声,胸腔震动,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微颤着,密密麻麻的战栗传送到相召南身上。
  “好啊。”
  没等相召南反应过来,他迅速使坏,片刻后听到相召南一声叹息。
  被相召南整个人揽入怀里,桑也抽出手来,在他腹肌上抹了一下,指甲在肌肤上划出一道红痕,“你的脏东西,还给你。”
  相召南看进那双棕眸,不见半点情欲,只有满腔戏耍和得意。又垂眸,看着桑也胯间,平坦毫无异样。
  他刚从极端的快乐中得到释放,现在却又仿佛被人掐着喉咙难以呼吸。
  比起桑也嘴上说着恨他讨厌他,桑也身体的平静更让相召南痛难自抑。
  相召南试探地探手。
  “我帮你。”
  桑也从床上下来,衣衫整洁,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不必了。要感谢我,就把这房子卖给我。”
  相召南腰腹用力,坐起身来。
  “你要房子的话随时可以过户。”
  他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如果房子被桑也要回去,他就再也找不到有如此浓郁的桑也的生活气息的住所了,也找不到易感期的蜗居之地了。
  但桑也想要,他拒绝不了。
  桑也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明天我让助理去相氏签合同,市场价。”
  “现在清醒了?”
  相召南嗯了一声。
  “清醒了就自己去相氏干活。”桑也勾着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先前不是视公司如命么?怎么,现在不这样想了?”
  相召南脸色表情维持不住了。
  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
  傍晚,桑守安从公司回到海风府,桑也在一楼客厅等他。
  桌上放了碟猕猴桃果切,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见大哥回家,便打了个响指。
  桑守安脱下西服外套,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坐在桑也身边的沙发上,用剩下的粉色水果签叉了一块猕猴桃放入口中。
  “怎么样?”
  桑也一五一十把从楚方明口中得到的信息转述给桑守安——到楚方明解释原因为止,后面关于桑家人的讨论被他隐瞒。
  “总之,他不希望你一声不吭地付出,还不接受他同样爱你这回事。”
  桑守安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我会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的。”
  说完就要上楼。
  又被桑也叫住。
  “哥。”
  桑守安回头。
  桑也问:“为什么明明你们之间的矛盾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也不存在谁藏着掖着不肯说的情况,还是僵持了这么久呢?”
  他实在不解。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相召南几年前要那样对他一样。
  桑守安和桑也长得有几分相似,但眼眸偏长,脸型也更锐气。
  他张了张口,纠结许久,才缓缓道:“耶耶,有些话,跟同事下属说得,跟亲朋好友说得,甚至跟陌生人也说得,唯独……对相爱的人说不出口。”
  尊严,责任,将人拽进泥潭,连抬腿迈步向爱的人走去都格外费劲。
  “这样啊……”
  窗外的月亮明亮如炽,薄纱的窗帘难以阻挡如此清亮的光芒,将卧室照得恍如白日。
  阿姨早早休息,桑守安听了桑也的话后会自己房间待了一会,又穿好衣服下楼出了门,一直没有回来。
  而桑也,被雪白的被子包裹着,久久未眠。
  最后,他侧躺着,弓起后背,探手到身下。
  月光将他床被下单薄的身形勾勒得如同油画,细碎的黑发沾上了薄薄的汗液,轻巧地贴在额角,白天咬破的粉唇微微张开,吐出热气。
  良久,屋内传出短促的一声。
  屋外的寒鸦如同惊弓之鸟,发出粗哑的叫声,扇动翅膀,离开了栖息的枝桠。
  枝桠久久地颤着。
  第83章
  曾负距离接触过的人重逢时, 身体比心靠得更近。
  桑也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和相召南的纠缠无止无分。
  浴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硕大的镜子反射着一点月光。
  干湿隔离的布局使得镜面滴水未沾, 也没有蒙上一层水雾, 让桑也看得清楚自己又干又红的双眼。
  他本来是冲完冷水准备来穿衣的, 却在镜前站了进半个小时。
  大脑空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出, 就这样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地站着。
  直到窗外传来车辆驶过的嗡鸣声, 最后停在他家的院子里,发动机停止工作, 有人进来了。
  桑也才取下丝绸睡袍, 挂在肩头,边走边系上腰带, 回到床上躺下。
  失眠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后眼睛干涩难受, 脑子晕乎乎的,走路都好像在飞。
  按理说他作为老板,没有硬性的工作要求, 睡得不好白天再多睡会也没事,偏偏公司又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个就是实验仪器的问题。
  那天从被大哥从山洞里背着离开, 他回头看见齐橘拷着手铐, 被警察压着, 腰背弯曲, 头却抬着, 用蛇鼠般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自己。
  等齐橘被警察压着从他身边而过,桑也缓缓道:“我会继续做腺体后遗症研究,这一点, 不会因为受到谁的投资、谁的斥责而改变。”
  他说到做到。
  实验进展至今,已初见成效。
  然而早上,他接到陆让简的电话,说之前跟智融生科预定的两台大型仪器到了交货时间迟迟没有交付,去问了那边的负责人,回复他们天有不测风云,工厂遭了水灾,不可抗力,短时间没办法交货了。
  立马就有实验员提出疑问,既然早早遭了水淹,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他们,这样他们好歹还有时间联系其他公司,现在实验进行到这一步,保质期极短的生物材料都准备齐全了才告诉他们,是不是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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