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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虽然心里沉重,但是外面看来却是极为镇定的,先是有条不紊的让人烧水准备剪刀干布,然后又为谢予灵把脉催产。
  谢予灵熬过一波剧痛之后,稍稍缓解下来,只是没过半盏茶,身下又再次疼痛起来,这一次的痛苦,比之方才更甚。
  他双·腿·大·张的横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身下的床单被无处着力的双手揪扯的凌乱不堪,指甲已然断裂在床板之中,如此一番折腾下来,被折磨的双眼都布满了血丝,却仍旧紧紧的抿着唇瓣一声不哼。
  瞿寂山抬头时,瞥见他唇角淌下了鲜红的血丝,顿时心下一惊,大声说道:“快、快拿干布过来,别让陛下咬伤了自己。”
  严和赶忙拿了布巾过来,只是谢予灵紧紧的咬着双唇,他也不敢用力去掰,只得着急的劝道:“陛下,陛下您张张嘴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奴才……奴才,陛下……奴才求求您了,奴才给您跪下了……您疼就喊一声,别忍着,您喊出来成吗?”
  言辞之间颠三倒四,显然已是六神无主。
  主子他身份最贵,从小到大打个喷嚏都能惊动三宫六院,那里受过这样的痛楚,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痛啊!
  “啊——”
  谢予灵终于忍不住嘶喊了一声,那声音听得一旁的严和整颗心都纠在了一起。
  “快,让陛下咬住布巾——”瞿寂山呵道。
  严和浑身一震,赶忙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谢予灵口中,看着陛下痛苦不堪的模样,此刻只恨不能自己代主子承受了这一切。
  第91章
  瞿寂山一只手搭在谢予灵的脉门上, 一边声声鼓励着他用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高华殿宇内,终于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谢予灵听见那一声微弱的哭声, 整个人脱力一般的仰躺在床上。
  瞿寂山将小小的婴孩放到温水中,一手拖着孩子的脑袋,细细给那孩子清洗干净, 然后用襁褓裹了抱在怀中。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谢予灵现下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却还偏偏不愿合上双眼休息一下, 只是眼巴巴的盯着瞿寂山臂弯里那小小的一团。
  严和走过去将孩子抱过来看了看, 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孩……子……给, 给朕……瞧瞧……”谢予灵气若游丝的说。
  严和将孩子抱过去, 小心的放在谢予灵身边,谢予灵定定的看了半晌, 然后伸手想去掀开襁褓, 只是手举到一半, 突然无力的坠落下来。
  “陛下——”严和心猛地一跳,险些没给吓死。
  瞿寂山忙的走过去给他探脉,见他脉象还算平顺, 心下顿时松了口气:“陛下没事, 只是虚耗太大, 昏过去了。哎,没想到这男人产子,竟然这般凶险……虽说早产的孩子不好养活, 但也幸而没等到足月才生,若不然这孩子再大些,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个问题了!”
  严和定定的看着谢予灵苍白如纸的面庞,许久方别开视线,目光又落在他身旁的婴儿身上,然后低低叹了口气。
  “为何就是个女娃呢!”
  瞿寂山闻言,也不知怎么就触起了心头那把怒火,当下横了严和一眼,叱骂道:“女娃又怎了,你这阉人,莫非还重男轻女不成,哼……也真好笑的紧!”
  他这话说的着实不留情面,然而严和听了,却并没有生气,沉默半晌,喃喃道:“奴才跟了陛下这么些年,陛下的性子,奴才岂能不知。陛下他啊!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认定了谁,只怕就是一辈子了。”
  “你这家伙,”瞿寂山不屑的嗤了一声,“此时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绵延子嗣乃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胎若是个皇子,倒还好说些,可是个公主,将来朝堂之上……该有多难啊!”
  瞿寂山这回终于听明白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开口说道:“陛下他既能生下第一胎,便能生第二胎第三胎,只要身子调养的好,将来想要多少大胖小子不成。”
  他语气放的轻快,但是严和却突然红了眼眶。
  看着眼前身高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男人,眼中突然蓄满了水汽,瞿寂山顿时傻眼了,一愣之后,摆手道:“诶诶,你哭什么,还是不是大老爷们……咳咳……”话到一半,突然猛地顿住,瞿寂山意识到,眼前这挺拔的男人,较真了来说,还真的不算个……
  严和整个人都沉寂在了伤心的情绪之中,大概根本没听见瞿寂山的话,又自顾自的说道:“生这一个,就去了半条命,若是再来一遭,万岁爷他可怎么……怎么受得了!”
  “……”瞿寂山被他的话弄得烦躁,郁闷的抓了抓头发。
  对方说的似乎挺有道理,可是看着这个向来冷峻寡言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瞿大夫他老人家,是真的有些……接受无能!
  谢予灵这一睡,就睡了整整四个日夜,等醒过来时,恰是晨曦微露,他茫然的睁开双眼,意识回笼之际,猛地侧头看向身边,却见床头的位置空荡荡的。
  心中蓦然一惊,刚要出声唤人,严和恰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
  “陛下,您终于醒了!”严和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边,“陛下您别动,奴才这就去唤大夫来。”
  谢予灵微微启唇,一开口便问:“孩……孩子呢?”声音嘶哑的几近破碎。
  严和忙道:“在偏殿呢,乳娘正在喂奶,陛下您想看她,奴才待会儿就让人抱来……陛下您渴不渴?奴才给您倒杯水去。”
  谢予灵喉咙干涩的恍如火燎,闻言虚弱的点了点头。
  严和起身走到桌边倒水,有什么东西从袖中滑落出来,谢予灵本来疲倦的阖着眼睑,听见那轻微的声响,下意识便看了过去。
  地上散落着一本暗红的折子,黄色的内页外翻着,内里黑色的字迹隐约可见,潦草的犹如风卷残云,让人看的心绪都跟着凌乱起来。
  暗红折本,在当朝属于加急战报——莫非是边关,出了什么事情!
  谢予灵一手撑着床板摞到床沿,想将那折子捡起来,将要够到的时候,大脑突然传来一阵眩晕,顿时整个人都栽了下去。
  严和正在一边给谢予灵兑水,突然听见一声闷响,慌忙的转过头去,看见谢予灵连着被子摔在地上,惊的手上一抖,杯子落到地上打个粉碎。
  他匆忙跑过去将谢予灵抱回床上,急声问道:“陛下您没事吧,你摔着哪儿没?”
  谢予灵缓了缓神,将手从锦被中拿出来,严和看到那封赤红的折子,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衣袖,一时摸了个空,当下面色巨变;“陛下,这……您……”
  激动的就差没伸手直接夺过来了。
  谢予灵抬眸,看见他面上满满惶急之色,顿时也跟着变了面色,下一秒,他抬手就要去翻开那封折子。
  “陛下!”严和一把抓住谢予灵的手,屈膝跪到了地上。
  “你反应这般大作甚?”谢予灵语气平平,但是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将他淹没,随即深吸一口气,低呵道,“松手。”
  严和手上一动不动,双眼却泛起了红色。
  “放肆,严和,朕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谢予灵声音突然有些失控,心头袭上一股深深惧意,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严和身子抖了抖,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
  当那封折子里的内容呈现在眼前时,谢予灵顿时感觉脑袋被劈了一个闷雷,单薄的身子晃了几晃,险些又从床上栽了下来。
  严和手忙脚乱的扶住他:“陛下——陛下您冷静些,瞿大夫说您不能激动的。”
  “他……”赤红的折本,从少年天子那苍白的指尖脱力的滑落,恍如红叶凋零,“死了?”
  “陛下……”严和无力的唤了一声,彻底无言。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谢予灵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光着脚就要下地。
  严和手忙脚乱的想要拦下他,然而他越是阻拦,谢予灵却越是反抗的厉害,整个人就像疯魔了一般。
  他刚分娩不过几日,身上伤口还没好,严和也不敢如何用力,拦了一会儿,身上出了满身的汗,焦急的喊道:“快,快去请瞿大夫来!”
  隐在暗处的侍卫得到指令,立马掠了出去。
  瞿寂山就住在隔壁一座殿里,眨眼便赶了过来,他趁着谢予灵不防时,用银针扎了他一处穴道。
  谢予灵顿时浑身脱力的软倒了下去,严和赶忙接住他放回床上:“瞿大夫,陛下他身子没事吧?
  “老夫只是卸掉了陛下身上的力道,对身体无碍,”瞿寂山抬起袖子撸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转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这般激动?”生硬的语气充分体现了他心情的糟糕。
  瞿寂山张了张嘴,又下意识看向床上的人,见谢予灵还睁着双眼,出口的话立时咽了下去,他转身跪到床沿,从怀中掏出手帕,细细为谢予灵擦了擦眼角,低声的说道:“陛下,您别这样,王爷他……王爷他兴许还活着呢,折子上不是说,没寻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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