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叶玉竹提气于空中一拧身,右袖的马首刀出鞘,穿破墓顶勾住一块石头,左臂上缠绕的千里索登时就飞了出去,索端爪勾深扎入墓墙的砖缝之中,死死卡住,接着整根千里索被带起来,几名伙计迅速扯住锁链,将其绷得笔直一条。
马首刀骤然回鞘,叶玉竹在空中转了一圈,蜻蜓点水一般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那根千里索之上,身姿十分轻盈,千里索竟也没有半分摇晃。
第224章 马首刀
“好!不愧是叶老哥!”熊老怪瞬间鼓掌鼓得震天响。
叶玉竹站在千里索之上,刚想悠然自得地拿扇子出来,耳边却传来破风之声,他反应极快,连忙后撤几步,瞬间抓住了已至眼前的利箭。
“不好!”站在一旁的南山樵率先反应过来问题,三步并作两步上来一把薅住抖动的千里索再次绷紧,冲叶玉竹大喊,“舵主!是暗箭!快回来!”
叶玉竹此时正处于千里索的中段,在南山樵的喊叫中,他余光瞥到了自四面八方墓墙中突然出现的无数暗弩,数十根利箭向他直逼而来,叶玉竹来不及丢掉手里的箭,借力一跃,在空中转了半圈,两根箭正从他下方掠过。
他足尖轻点千里索,又打横翻起身,右袖马首刀再度出鞘,斩断三根利箭,一个倒踢紫金冠踹落上方两只直逼他面门的凶弩,就在他还要以脚下千里索借力时,拉着千里索的几名兄弟却有些体力不支,锁链松了很多,叶玉竹没翻起来,只能被迫往后退了两步。
南山樵见状,立刻推开那几名弟兄,果断将千里索往胳膊上一缠,锁链瞬间再次绷得笔直,大喊:“舵主!快!”
叶玉竹抬眼看见南山樵,自千里索上跃起,马首刀自袖口甩出,弯刀瞬间打落了一大片发射出来的利箭,回到叶玉竹手中,正好他落在千里索上,就见那马首刀再次被他掷出,寒光闪过所有伙计的眼,墙上剩下的一排暗弩即刻被斩断掉进了万丈深渊。
珠日格在后面只看得见一抹青影,伴随着那柄马首刀出鞘时所发出的铮鸣,她从未见过有人能神到这种程度,惊得一时半会竟也是缓不过神来。
马首刀飞远,被落在对面的叶玉竹收进袖中,青影终于停驻,即使遇险,落地后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傲,这位靠一身轻功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总舵主脚上功夫实在了得,他除了长衫下摆被箭弄坏了一点儿,竟然没有被这万箭阵擦伤到分毫,那些隐藏在墓砖缝隙之中的暗箭机弩全被斩落于深渊之下。
叶玉竹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紧接着就去确认了千里索的抓钩。
“叶老哥,咱们没你这功夫,这就想办法过去!您自个儿在那边可要招呼好咱们这些弟兄啊!”熊老怪哈哈大笑道。
叶玉竹叠起帕子收起来,数落他:“别贫了,我看这墓的制式很是严谨,咱们摸得应该是正门儿,南山樵,看顾好弟兄们,那小丫头看来跟着也没什么用了,放她回去吧!熊老怪出去叫串子喊进来,再叫几名弟兄跟着你回去把队伍拉过来。”
珠日格一听,如获大赦,熊老怪显然不想放过他,却又碍着叶玉竹的命令没法刁难,只能听从命令将她带出这片哭林,她几乎是仓惶跑马回了家,进了家门就迅速整理行囊,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弟弟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本以为此生自己同叶玉竹一行的缘分已尽,却在一月后再次踏入当初那片草原时,与他们再度相逢。
只是,今时早已非往日了。
珠日格一度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但甘掌柜的千恩万谢还是让她心软下来,给了他们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住所,之后又去四处采了当地的草药,熬好之后端到门外。
她透过帐帘向里望去,实在无法将甘掌柜从林子里背出来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和当初不可一世的叶玉竹结合在一起,当初他带进去的千百号人竟被那可怕的哭林吃了个一干二净,连半具骨头渣都没剩下。
叶玉竹因此失去了双腿,一身顶好的功夫尽废,能活下来,全靠甘昭从墓里摸来的丹药吊着一口气,钱串子也丢了一只胳膊,但他心态还算好,在叶玉竹休养的这段时间,时不时还帮珠日格放放羊。
半个月之后,叶玉竹恢复了意识,等珠日格再进账中送药时,那张脸一如往昔,可再也无法从这张脸上找到与曾经半点相似的神情,那些少年意气、是非成败、满腔得意,如心中大厦轰然倒塌,全身的傲骨被这次失败打得粉碎,从此再也拼不起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甘掌柜的队伍到达此处,一行人打算原路返回。
临走之前,叶玉竹将那柄从不离身的马首刀落在了这里,藏在了被褥中间,人都离开了两天,珠日格才发现,她将刀用布裹好,因为叶玉竹发现后一定会差人来找。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人再折返回来,珠日格见识过这把刀的厉害,不知道这是叶玉竹不小心遗落的,还是故意留下的,马首刀锋利如初,她却从不敢用它割草做活,因为她觉得,只有在那抹青影手中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这把马首刀仿佛同当年叶总舵主毕生的傲气一起,永远留在了草原,而再回到中原故土的叶总舵主毅然决然遣散了手下弟兄,就此带着一具残破的身体隐姓埋名
“没想到当年这里就有这么一段往事了,光是这么听着,就很传奇,照您这么说,这叶玉竹的做派,如果不是这回栽了,说不定还能做个一代枭雄,青史留个名什么的。”何瑜摸摸下巴。
“那可不,我爷爷说了,叶总舵主的名声在当年可从来不是虚的。”钱得利叹了一声,“不过可惜啊,最后落了个这么狼狈的下场。”
思绪被牵回现实,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乌伦珠日格从怀里拿出的一块红布之上,她用那双满是风霜的手拨开红布的四角,那把传说中的银错象牙马首刀赫然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路千山似乎对这马首刀非常感兴趣,连忙往前凑了凑,挤得何瑜跟他对骂了好几声亲娘舅舅,我觉得如果现在有放大镜,路千山一准得爬上桌子研究研究。
这把马首刀光从外表上看去,确实是有些年头了,不知道出了鞘还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库巴用蒙语同乌伦珠日格交涉了几句,之后伸出两只手将马首刀往我面前推了推,对我说:“这么多年,我姆妈觉得,还是应该物归原主。”
何瑜立刻用胳膊肘怼我一下,示意我把刀拔出来看看,我被他这么一怼,突然有点紧张起来,迟迟不敢下手。
“你怂,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路千山见状就要上手过来拿刀,被旁边的路阿爻一把拦住,将他的胳膊瞬间卡在桌面上,疼得路千山直呲牙。
这本来就是我太姥爷的东西,我现在代替收回,这本就是理所应当。我给自己稍微做了一下心理疏导,然后伸出手将桌上的马首刀拿起来,几个人都凑上来。
我望了他们几个一眼,手指微微发力,拔刀出鞘,一声铮鸣掠过,刀刃依旧,反光映照出我的眼睛,的确是冷兵器中难得一见的好宝物。
我在手里比划掂量了一下,何瑜就避开来,提醒我:“哎哎哎,杀伤性武器,这刀以前肯定见血不少,你可悠着点儿,别使不好再给我们几个先开了瓢。”
我把刀重新插回刀鞘,问对面的珠日格:“谢谢您,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忙?”
库巴说:“客人还有什么事?”
我说:“明天,能否带我们去那片哭林看看?”
第225章 后土血
珠日格没再回应我,一度让我以为她没有听到我所说的话,等后来我还想再重复一遍时,钱得利悄悄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库巴很有眼色地请我们分别去隔壁的蒙古包休息,说什么大蒙古包里的炭火不足了,要去再取一些过来。
我自讨没趣,把马首刀别在皮带上,刚出蒙古包,钱得利就拽着我到一边去,说:“诶哟我的小爷爷,那哭林可不能去了!”
我一听心里就奇怪:“你怎么这时候又贪生怕死了,现在既然我们前面有十九支队伍都来打听过了,四哥应该也来了,下面就是古讷王城,这就证明我们跟四哥的目的地应该是一样的,再说,内蒙不也是你说要来的吗,咱们没有葬骨遗书,不去当年那哭林看看,怎么确定王城的位置?”
“不是不是,”钱得利连连摆手,他解释道,“葬骨遗书我爷爷也看过,听甘掌柜的说,那葬骨遗书上关于这古讷王城的部分记载不是很详尽,后来总舵主遇险,他们死里逃生后唯一能肯定的是,在这古讷王城的四周分布着疑冢,而当年总舵主进入的那片哭林,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眉头一皱:“你说什么?疑冢?”
钱得利两手一拍:“对!就是疑冢,也叫陷阱冢,是那古讷老儿的一个小把戏,古讷王天性残暴,有农奴无数,相传他为自己的阴宅选了四十八个极佳风水位,造出了四十八疑冢分布在自己的陵墓周围用来引诱盗墓贼进入,而这每个陷阱冢都是机关重重,进去之后便再难出来,那哭林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当时才有此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