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跟着路阿爻快速选了个方向,稍微爬远了才停下来休整,路阿爻坐下来,也没管身上的伤口,就说:“这里像刚才那样的人工洞至少有上百个,我掉下来之后爬了二十三条,二十三条都通往不同的方向。”
我心想你土拨鼠吗,这么能爬。
何瑜说:“会不会是盗洞?我看开凿手法都差不多,古代也有很多官盗,派整支军队进来开凿,然后再一趟一趟拉货出去。”
“应该不会,哪个朝代的官盗军队这么无聊,把人坟当蚂蚁窝挖,你说挖十几条通道倒还说得过去,挖几百个,是闲着无聊还是穿山甲成精?”我接话道。
路阿爻这次微微点了点头,他看了我一眼:“那个洞的时期距今应该没超过一百年,不可能是古时候的官盗,开凿手法基本是一致的,每次下镐子的角度也一致,我猜测这些洞应该都是同一个人挖出来的。”
照他这么说,这些洞可是大工程,一个人挖,挖来挖去都快把山挖空了,总不能是为了建一个大型的打地鼠游乐场,想到这儿我就憋不住笑了起来。
路阿爻被我笑得疑惑了,也没管我俩,扭头就朝更深的地方探了。
何瑜也会错意了,跟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要说年龄小就是占便宜啊,不愧是咱们的小幺,刚才他说要弄那虫子,我拦都没敢拦,他们路家可是出了名的精神有问题,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你居然敢笑他,可以啊,继续保持。”
我收住笑,啊了一声:“没呀?我没笑他。”
“敢做不敢当是吧。”何瑜眯起眼,用手一边点我一边追上走在前面的路阿爻,“我懂我懂,不用说,我懂。”
搞得我更疑惑了,赶紧跟上去,他妈的我什么都没说,他懂什么了?
甬道一路向下,慢慢开始变高,甬道转弯处的雕梁画栋又大面积地增多了,最后宽敞到足够我们仨完全站直身体,于是我们换爬为走,这样速度显然比刚才快了些,我也可以趁机伸展一下我的老胳膊腿儿。
“诶?你说刚才那洞会不会是被虫子弄死那尸体生前打的?”何瑜提问道。
这种想法我一早就考虑到了,但我心里总觉得不靠谱,也没逻辑,这里相同的洞穴那么多,听路阿爻话里的意思,有些洞穴甚至都能贯通到地面上去,那打这洞穴的人就不会是为了活命才拼命打洞的。
如果能活命,打洞的人就不会像那具尸体一样沦落到这么凄凉的下场,所以这些洞应该还有其他用途,但是这个用途我现在还没想出来。
还有,那具尸体的衣服也不太像一个盗墓贼,当时情况太紧急,也没来得及看个清楚。
路阿爻用手电扫着四周,他慢慢靠近一面墙壁:“那些洞都在表层,并没有真正深入到这座陵墓的核心,洞连接的地方基本都是那些虫子活动的区域。”
何瑜也看向了那面墙壁,我抽出身上的备用手电,发现那是面绘有壁画的墙,这些古代壁画普遍画的抽象,像我这种没受过训练的,连字都看不懂,最多能数清一面壁画上有几个小人。
路阿爻自然地给何瑜让出位置来,退到我旁边站着,显然他也看不懂,我内心总算有了一丝莫名而来的窃喜,心说路家怎么了,路家照样跟我这种外行困一起。
何瑜大致看了一遍壁画,回头说:“我们继续往前走走,这里只是一小部分画,前面应该还有内容。”
说着他就往前走,我和路阿爻跟在他身后,还真让他说中了,往前走了十米,隔了几块墓砖又出现了第二幅彩绘,但是这幅没有刚才那幅保存得完整,下半部分剥落了一块。
等何瑜看完,我们又往前走,甬道很长,每隔两三块墓砖就会出现一幅壁画,走了半天也没见墓室的影子,与其说这是甬道,不如说这是画廊。
等到第九幅看完之后,前方就没再出现壁画了。
何瑜站在第九幅画面前停留了很久,我和路阿爻也没催他,我深知看壁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古人的想法和现代人的差别很大,要完全看懂一幅图,必须具备长年的鉴赏能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等了十分钟,何瑜才走回来,他皱着眉:“这些画整体很好理解。”
我看他快步跑到第一幅图面前。
何瑜指着第一幅图说:“由于暴君的统治,人民苦不堪言。”
然后他开始往我们的方向走,边走边指着每一幅画说:“从百姓之中走出一位大祭司带领百姓,向上苍祈祷希望出现神迹,然后一条巨龙降临人间,杀死了暴君,于是所有百姓跪地向巨龙和祭司进行朝拜。”
他停在我们面前:“这很像一种宗教式的信仰,但是这里面出现了一个我看不懂的问题。”
我问是什么。
他指着其中一幅壁画:“除了台下祭拜的人,龙和祭司都是倒过来的。”
第28章 正确的决定
从古至今,进行倒置处理的壁画和装饰物其实也不算罕见,有时候古人为了表达一种虚实结合的特殊意象,会借助湖水通过倒影来制造一些奇观,比如用水面映射壁画上的人物,由此来制造水下街市的“神迹”。
何瑜对古代字画和文物鉴定这方面相当权威,我知道他口中的“倒过来”绝不可能是壁画人物倒置处理这么简单,于是我快步上前查看,终于明白了他的说法究竟有多么直白。
第三幅壁画的颜色明显鲜艳了很多,彩绘的质感比前两幅壁画都要好得多,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画上最高的那个人吸引了,何瑜说那是祭司,其实依我看起来,那人穿着的长袍更像记忆中国师的形象。
这人的形象塑造得非常高大,但也只能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人,离远了看,那就是一团雾,也不知道何瑜是怎么判断这人是倒着的。
相比国师,那条巨龙就描绘得比较立体了,但整体来说实在也不像中国传统意义上“龙”的形象,更像一条巨大的千足虫自空中坠落,不是降临。
之所以我认为是“坠”而不是“降”,是因为巨龙的身姿盘旋缠绕,对比主动降临人间,更像是倒吊着被抛下云层的,再细看后面几幅画,就会感到更加的诡异。
巨大的千足虫从石缝里钻出来,盘上金碧辉煌的殿堂,倒挂在世人面前,数以万计的人皆跪倒在它面前进行参拜,我很快也意识到了同何瑜一样的问题,不论这只千足虫身处哪幅壁画,都保持着同样的姿态倒吊。
这地方没有什么镜子水潭之类的东西,很显然这种处理方式应该不是为了制造某种奇幻的意象,这样的姿态难免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吊尸,一具具尸体都从洞窟上方倒挂下来,薄如蝉翼。
壁画这样设计,是墓主人刻意地想要表达出什么,又或只是为了描述一个奇怪的传说。
何瑜摸着下巴,他用手电去仔细看那些画:“壁画很多都是记载墓主生平的,这画了一堆不知所云的传说故事,难道告诉咱们这里头葬的是一条多脚虫不成?”
路阿爻说:“古代能有这么大的虫子,被称作是龙也不奇怪,下来之前,田雨青并没有告知我关于墓主的任何身份信息,但他们家做事最为谨慎细致,一无所知地下来,这不符合常理。”
他问何瑜:“这个墓的年份,你能看出什么吗?”
何瑜摸了摸两侧的墓砖:“从规模上来看,最次也得是个战国贵族墓葬群,但从构造和之前我看见的那具湿尸的衣着来看,更像是少数民族,而且,这个群落对这些多足虫的信仰崇拜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我拧大手电的光圈去照前方黑漆漆的甬道,这条甬道相当长,长到除了我们仨呆的位置有些许光亮,其余的地方都隐在黑暗中,我企图找到一些陪葬器皿,或许上面会有关于墓志的线索。
“再往前走走吧,墓室里的线索应该会更多。”我说。
现下也只有继续往前走了,我们三只手电筒齐齐打向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十分钟,前面出现了向下的石阶,手电光照射到阶梯上,整个阶梯莹润透亮,造价不菲,应该是汉白玉的。
“这墓主说阔气也是真阔气,台阶给搞个汉白玉的,有这资金还不如把甬道好好修缮修缮,看这墓砖脆的,除了放那几条大虫就没什么特殊的防盗措施了,那盗墓贼这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何瑜边走边说。
我挤兑他:“咱们没找到大部队之前跟盗墓贼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了,之前见过的两具尸体,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盗墓贼吗?由此可以说明,这个墓主还是有点东西的,说不定哪里的机关现在就在运转了,只是咱们没察觉到而已。”
“呸呸呸!”何瑜啐了几口,“你这小子,整天净说些不吉利的,你瞧好了,就凭咱这十几年的阅历,不找田雨青咱也照样出得去,再说,这不还有老路吗?”
我和他插科打诨,前方甬道很快出现第一个拐角,拐过去又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中心出现了一条岔路口,我们选择了原先的甬道一直向前,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又拐了三个弯,我们再次看到了一排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