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
温明惟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只是带着点审视。
他发现谈照的西装不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套,可能是为了甩脱跟踪的人换过衣服,但后来去某个地方,或者见谁,仍然需要穿西装,所以换了一套新的。
“没有。”温明惟低头继续翻书,懒散道,“你吃晚饭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加班,见客户。”
“现在还有需要你亲自见的客户?”
“有啊。”谈照走到沙发前,挨着他坐。亲热仿佛成了某种身体本能,一进入特定距离就会触发,温明惟手里的书被挪走,头发被撩开,细密的吻从脸侧滑到脖颈,紧接着腰被按住,谈照把他推进了沙发里。
下一步要做什么不用猜,少爷可能是觉得凭美男计能混过一切,逞凶撒娇两种人格无缝切换,见温明惟脸色不好就开启撒娇模式,黏黏糊糊地往他身上蹭。
温明惟本来没太生气,但反而被他这副德行撩起了火,不悦地扣住谈照的后颈,拎狗崽子似的把他拎起来:“我在跟你说话。”
“你说。”
“今天晚上去哪了?为什么躲我的人?”
“……”
借口不好编,但只要嘴硬不松口,也不是编不出来。温明惟替他想了一个,比如我没故意躲,是他们自己没跟住。
不料,谈照竟然没编借口。
“不能躲吗?”他突然神色一敛,“你有那么多事不肯告诉我,但我必须被你监视——不公平,温明惟。”
温明惟愣了下。
“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撬不开你的嘴,可你要求我必须听话。”
“……”
谈照看着温明惟罕见的错愕眼神,瞳孔里映着他的脸,喃喃道:“我到底是你的下属,还是男朋友?或者你要的就是一个比下属还乖的男朋友?”
“你……”温明惟脸一沉,一时没反驳。
谈照这番话可能已经准备好几天了,否则不会这么流畅:“我以后不想被监视了,可以吗?”
他问“可以吗”,表情分明不是在商量。
温明惟抓着他后颈的手没发挥作用,他不知不觉反扣住温明惟的后脑,把人握在了自己掌中。
乌黑的长发从他臂弯流下,温明惟被他压得结实,挣了一下竟然没挣开,扯得头发疼,顿时眉头紧蹙,想发火,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谈照又压下来,抢先说:“你生气了,想教训我?”
“……”
“怎么教训我?拿公司威胁,还是别的什么?”
谈照亲了亲他的唇角:“我明明是你男朋友,我们感情这么好,你还要把我当宠物吗?上回你还说我可以放心大胆地索取——结果你看,你现在是什么表情?”
谈照捏住他的脸,转向镜子的方向。
那是一个穿衣镜,距离有些远,角度也并非正对沙发,什么都看不清。
但谈照似乎就是故意这样摆弄温明惟一下,以显示他现在有摆弄温明惟的底气,他敢这么做。
摆弄完,他还忍不住委屈地讨吻:“好不好?以后不许再监视我了。”
第73章 玫瑰碎片(11)
穿衣镜映出沙发上两道交叠的人影,亲密相拥,微妙对峙。
温明惟在短暂的几秒内平复呼吸,沉声道:“是我让你当下属的吗?”
他下意识想抓谈照的衣领,把人掀翻,但放松才是更好的应对,“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主动争取机会,帮我做事——”
话没说完,谈照就忍不住要打碎他迅速恢复的平静,“我不是说了么?骗你的。”
声音贴着温明惟被咬住的嘴唇从齿缝挤出,那只一直不舍得松的手更用力地掐住他的下颌,喂了个强吻。
谈照只顾冒犯,不讲技巧。唇肉险些被咬破,舌头被深深地缠住,滚烫如岩浆的气息扑洒在鼻翼、唇侧,温明惟挣扎几秒又沉了脸,却被吻得更凶,仿佛他的不悦是某种催化剂,谈照心跳加速呼吸紊乱,放肆地从脸颊摸到脖颈,扣紧了他。
“松开!”温明惟挤出一句。
谈照贴着他答:“不要。”
下一秒,那只手在他锁骨附近游移,以微妙的力度按住颈动脉。据说这个位置很危险,亲吻时不能太重,容易要命。
谈照咬上的瞬间温明惟出于生理本能颤抖了下,露出短暂一刹那除了在床上谁也见不到的脆弱。
但要获得欣赏温明惟脆弱一面的权力,必须先在刀山火海里滚过几回,让他怀疑,忌惮,甚至畏惧,否则他脸上永远只有居高临下的平静和不以为意的笑。
谈照亲得蛮横,像要把他吃掉。
其实不是第一次这么凶,但在温明惟生气反抗的情况下是第一次。
这不像亲热,是谈照单方面的强迫。
可移动的沙发在两人剧烈拉扯下滑出几寸,刮着地板“刺啦”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撞倒了,瓶子或某个杯里洒出水,家政机器人触发语音,用尖细的ai声线说了句什么,谁也没听清。
顾旌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一般情况下,当温明惟和谈照亲热时家里所有人都要避开,但今天动静不太对,顾旌永远以保护温明惟安全为第一原则,虽说那两个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安全问题,但万一……
顾旌犹豫着接近了些,想弄清他们究竟是在打架还是在调情。
然而,还没走进能看清的距离,谈照就像被侵犯领地的狮王般弓起脊背,全身气息一奓,抄起个水杯砸向顾旌:“滚!”
“……”
温明惟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见状气得想笑:“你要造反么,谈照?”
“还不是怪你?”少爷张弛有度,这情形下也能撒娇,“早就让你把他开了,你不肯。如果我身边也有一个整天帮我洗头按摩穿衣喂饭的小白脸,你受得了?”
温明惟不接腔,谈照没完没了:“我明天就去雇一个,带回来给你吃醋。”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温明惟一语双关,脸上没有笑意。
谈照盯了他几秒:“你会吃醋吗?”
“你猜。”
“我猜不会。”
谈照的委屈说来就来:“我只是你养的宠物,你才不在乎我在外面跟什么猫狗鬼混。”
温明惟抽出被钳制的手,拍了拍他的脸:“哦,原来你今天躲我的人,是去跟别人鬼混了?——不想继续被我监视,也是因为这个?”
谈照抓住那只手腕,偏头亲两下,有样学样:“你猜。”
“……”
看似缓和的气氛下压着对峙的躁动,温明惟突然有点想摸枪——嗅到危机时的本能反应。
以前谈照被他哄骗,像只奓毛小狗张牙舞爪,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乐于欣赏对方的挣扎,享受谈照给他的每一个惊喜,也预感谈照是会变的:一棵树要么被风霜摧折,要么保持顽强的生命力,在风霜里成长。
如果谈照能被摧折,也不值得他在意了。
但当这棵树真的成长——长成一种他怀疑但不好摸清的形状,他的心情不如预想中那么好。
然后呢?怎么做比较对?
温明惟心想,像谈照刚才说的,拿公司或别的什么威胁,强迫宠物听话?
先不论谈照今天这态度是不是说明早有准备,单论他们的感情关系——要回退到那个恶劣的阶段吗?
温明惟沉默半晌,喃喃道:“不想被我监视?”
“不想。”谈照贴着他,腔调黏糊,但态度坚决。
“那你想要什么?”温明惟直截了当,“你背着我干了不少事吧,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大胆。”
谈照竟然没否认。
温明惟想了想:“赌场在你手里?”
“境外的风波跟你有关?”
“袭击郑劾和周继文,是你干的?”
一连串三个问题,谈照没答,温明惟又问:“带我去那座岛,关掉手机,不让我跟外面联系,也是你故意的?”
“……”
谈照头一低,趴在他肩上,“不,我想帮你好好过生日,是你不想好好跟我过。”
温明惟不信这句,抬起他的脸:“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别给我添乱,谈照。”
“……”
“我知道你心里有不甘,”温明惟没有立刻拿出公司当威胁,反而难得温柔地说,“不管你都做了什么,我理解你做的一切。但你要明白,我们不是敌对关系。你听我的,到此为止吧。”
温明惟低声道:“我为了今年大选谋划了九年,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事,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要成为我的阻碍,否则——”
“否则什么?”谈照表情有点僵,“你会生气?讨厌我?还是……”
他没说出后半句,但两个人都意会,是分手,我们不在一起,或者其他含义相似的词句。